他扭著她的胳膊,把她往水面的方向帶,腳下潮濕的樹木根結盤錯,蛛網似的絆著跌跌撞撞,被他拽著向前拖。
她想起了被他拖進車裡的那一次,他也是這樣不顧她痛,不顧她的懇求,就這樣發了狠似的拖下了水,「你自己下去救!」
她回不過神來,下一瞬間,他的大手按著盼心的後腦,將她壓進了水裡,冰冷的水從四面方撲向她,口裡,鼻裡,眼裡,耳裡,渾身上下,鑽著骨頭的往她身體裡融。
她掙扎著,想要活,想要呼吸空氣,他壓她壓得那麼死,那麼狠,根本就不允許她有絲毫的反抗,手撲騰著水面,胡亂的亂摸的抓著他的手臂,冰冷的,顫抖的,柔軟的,她的頭髮在水面飄著,一縷縷的蕩漾開來,他看著。感覺到水泡的咕隆變小,她抓著自己的力氣快要消失了,戮天刑揪著她的頭髮將她從水裡拿了起來。
蒼白的朱顏,咳到顫抖的小小身軀,濕了頭髮貼著小臉往下,凝著她痛苦的用手卡著喉嚨咳水的淒慘,他鬆開揪扯盼心頭發的大手,在她又要沉入水裡時,兩掌扣著她的肩頭將她抬了起來,她全身無力,全身虛脫,力氣全部用到了希望能夠將水咳出來的動作當中。
「還救不救?救不救!?」他逼問著她。
她咳著,艱難,而淒慘,長睫上一串水珠,她答:「……救……」
下一刻,他暴戾了,他帶著盼心朝更深處走去,然後一頭猛子紮了下去,抓著她往水底游。
水再次灌了進來,她胡亂的掙動,她怕極了,戮天刑抓著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的鬆開,她在水裡撲騰,腳踩不到底,她怕的睜開眼睛,水刺激了眼球,她看到一片漆黑,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黑暗,突然間她想起陳暮川說他的母親,他的妹妹還在這水裡……他也在這水裡……
她看不見方向,她看不見光明,她什麼都不看不見,她怕,腳凍得死沉就像被什麼拖著,鬼嗎?會有鬼嗎?……那,那就拖走她……
再一次的,有什麼力量抓著她,她被托出水面,帶到淺灘,她站不起來,跪在急膝深的水裡,面前的男人也全身濕透了,凌亂了頭髮,貼著臉往下滴滴答答的掉著水聲。
他扣起她埋垂的小臉,慘白到沒有血色的小臉,黑色的烏髮,哆嗦的小小身軀,他凝看,下一瞬,他的嘴唇貼了下來,她再也忍不住,滾燙的眼淚簌簌的順著臉頰流到他的虎口上。
她哭了,他知道,就算全身都濕透了,就算水順著頭髮流得她滿臉都濕,可是他知道,她哭了。眼淚是冰涼的,和他們兩個人身上流著的水一樣,凍成冰後融化掉的凍水。明明那麼冰冷卻比火焰還要更燙,比傷口還要更痛,他舔吻著她蒼白的臉頰,苦澀的眼淚全部被他的舌頭一一的吻走:「不哭了,不哭了……」
她卻哭的更厲害:「你……殺人……」
「……是因為誰害的啊?」他收緊抱著她僵硬身體的手臂,溫柔安撫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她想抬手,卻無力的垂到水裡,凍得讓人發楚的寒冷順著手指爬上心臟,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動作很溫柔,可是他的話,太殘酷:「趁這個機會我就乾脆說清楚好了。消滅妨礙者,有仇必報,這是我的處世原則。就是算你,如果背叛我,我一樣會送你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