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樣的人?」
空寂的書房裡,四面牆壁堆滿了各類書籍,原文書、財經書以及各種各樣的厚皮精裝書。戮天刑從老闆椅上起身,狂浪的扯開了襯衫的紐扣,露出了充滿男性力量感的鎖骨。他掏出銀製的火機,按下黑色煙筒,一支香煙彈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送到唇邊,打火機清脆的一向,藍色的火焰將香煙的煙草燒袖,然後那煙霧吸進他的肺裡。
他思索著剛才戮靜遙進來的時說的話,靜遙說:
「她?」
「顧盼心。這個家裡只有你和她最熟,你應該最瞭解她。」
戮靜遙垂了眼眉,那一刻,戮天刑的眸光深邃,她也很喜歡垂眼躲著他的視線,只是,若說戮靜遙的垂眸是宛如青山綠水中水蓮花的婉約,那麼她是……斷垣殘桓中,晨暮夕陽下,一株細小脆弱、懸垂若鈴串的乳白色鈴蘭。
廢墟中的一株鈴蘭,渺小低調,幾乎不為人所待見,但倔強頑強的在泥灰廢磚中生長。
「該怎麼說呢?」戮靜遙思索著,「其實,大概因為她爸的關係,哥你是知道的,自從她爸傻了以後,外婆家就很嫌棄她爸還有她。小時候,外公帶我還有其他的表兄表妹去遊樂園玩,唯獨落了就只有心心。夏天,我們去游泳,心心……只能在外邊幫我們看衣服,外公外婆給我們買泳衣,只有她沒有……」
「就算是過年過節一起吃飯,哥你都沒有發現嗎?削蔬菜皮的是心心,給大家端茶倒水的是心心,跑腿買飲料的也是她……有時候,表弟表哥還要欺負她,明明是表弟偷了錢,卻說是心心偷錢……我還記得,心心那時候被小媽罰跪了一晚上,被小媽拿衣架子抽著打。……就算事後發現是表弟表哥偷錢,也沒有人對心心說過一句對不起……我看著小媽那時候抱著心心哭……」
靜遙偷偷看著戮天刑,他說:「繼續。」
「哥,你還記得以前你的筆記本丟的事嗎?當時大家也說是心心偷的,可是我都說了,心心那天是我和我在一起,大家……依然去搜她的房間,她的書包。我當時陪著她,她雖然只是站著看著,但是,哥,我真的從她眼神裡看到,她的心在滴血。」
「……心心,以前和我好,只因為,我會給她吃的……她一直沒有吃飽過,都節約著,想著給她爸吃……」戮靜遙說不下去了,「一直到小媽和爸爸結婚……」
戮天刑明白,顧母會嫁給戮父當時也是情勢所逼。一個傻子丈夫,一個十來歲的女兒,一千多元的收入要治病要生活,顧母如何支撐一個家?顧母撐不下去,戮父伸出援手,不管是感激也好,還是相愛也好,要承認的一點就是顧母嫁戮父後,顧母的確是脫離了苦海,而顧盼心,也的確沒有親戚再欺負她了。
「哥,你問我心心是什麼樣的人。我只能說,她恩怨分明,雖然報不了怨,但是能報恩的話,她會報。」戮靜遙頓了頓,「我啊,只要給她一個電話,她就會出來陪我。我想吃肥腸粉,跑大老遠去買的人是她;我想要林志穎的寫真,通宵排隊的是她;我初中學校放假,幫我提行李的人,還是她……她說她能做的事不多,跑跑腿不算什麼。」
「我知道了,你去陪小媽。」
戮靜遙離開後,戮天刑靜默著,當香煙燒完,他按下電話的免提:「明天的各大報刊給我發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