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游川顧忌著面子,沒有抱著沐木從正面走出,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幾尺厚的鋼板都形同無物,直接穿牆而過。
「左左?」沐木驚訝的望著病床上的人形物體,這人,是左秀雲?
「小聲點,別驚動了人。」游川笑道,「她是不是安好,你用神識一掃不就清楚了?」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所有佈置依然以白色為主,病床前聚集著許多人,唯獨不見怪老頭。
每個人都眉頭緊皺,少頃,那位被稱作族叔的中年人揮了揮手,一排人魚貫而出,輕輕帶上了門。
很顯然,他們誰都沒有看到兩位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為什麼會這樣?」沐木依言用神識掃了一圈,終於放下心來,只留下滿腦子的問號。
病床上,左秀雲整個人都裹在一層黑繭裡,散發出一股惡臭,看上去頗為驚悚。然而神識掃過,卻發現她呼吸平和,氣息悠長,絲毫不像重病之人。最重要的一點,她身上諸多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小腿處甚至已經長出了新肉。
「讓她好好休息會,我們走吧。」
直到游川將沐木抱回原先的病床上,沐木都尚未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呢?」游川拿過一旁裝有培元丹的小瓶,傾倒出一粒來,塞進沐木掌心道,「吃下去,然後運息一個周天,這幾天不要急著修煉,先固本培元才好。」
沐木低頭望了一眼,見掌心中一粒月牙白的丹丸,散發出清甜的藥香。
在萬毒谷呆了那麼久,她若是連毒藥和良藥都分不出來,那就真是白混了。別的不論,光是這培元丹中一味青葉籬,就能讓人搶破頭去。而此藥香中正平和,竟是培元養神類丹藥中的極品。
既然別人肯給,她沒理由不收,更何況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左左為什麼不醒?她現在的狀態該不會是……」
「先吃藥。」游川遞過來一杯水。神態溫和,搭配著那張精緻得不像話的臉,實在夠考驗人的。
水杯入手微溫,彷彿還是最初的溫度,沐木瞟了一眼游川的手,剛剛接過水杯時彷彿從中感受到一絲炙熱。
這人,細心得不像話。
看著沐木聽話的嚥下丹藥。游川將水杯收好,這才解釋道,「左家小姐這次是因禍得福,不僅小命保住了,還獲得了莫大的機緣。她如今的情況,是沉睡得越久越好,你只管將自己的身子養好,別到時候又該她來照顧你了。」
「因禍得福?」沐木呢喃著這幾個字。眼前一亮,「那層黑繭是身體排出的穢物,她這是在洗髓易經!」
「沒錯。所以你就別擔心了。」游川伸手幫沐木將被角拉好,動作嫻熟,彷彿經常那麼做一般。
沐木自打出生起,就沒享受過這等待遇,沐爸雖然疼她,卻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哪會如此面面俱到。紫夜那臭狐狸就算了,這種時候一定出言嘲諷,他那張嘴……
「想什麼呢?」游川說著就要伸手去揉沐木的腦袋,沐木呆了一呆。一側身躲過了。
「抱歉,習慣了。」游川自嘲的笑,「你好好休息,左小姐醒來我會讓人來叫醒你的。」
門輕巧的合上,室內只餘一盞床頭燈的光亮,沐木有些愣然的揉揉自己的腦袋。睡糊塗出現幻覺了吧?這種級數的美人,居然主動對她「投懷送抱」?
「小骨,你對游川有什麼看法?」
神識裡沒有收到回應,沐木又自顧自的問道,「他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用觀神術也無法看破他的修為,難不成是築基後期的高人?不對,湖咯咯和周老魔都沒有那麼恐怖,他到底是什麼級數?」
「小骨,說話,喂!」
神識裡一片沉寂,驟然落了個耳根清淨,沐木反而有些不習慣了,「小骨,你在鬧什麼彆扭?」
小骨像是鐵了心不搭理她,沐木喊了兩聲倔脾氣也上來了,不說話拉倒,反正只要知道左秀雲沒事,其他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徹底放鬆下來,沐木這才覺得渾身像要散架似的,這時,丹田里一團溫熱的氣息升起,緩緩融入經脈骨骼。
沐木明白這是培元丹在發揮藥效,她不敢怠慢,連忙盤膝而坐,用靈力牽引著培元之力循著體內經脈徐徐流轉,周始往復……
「笨蛋!」戒指空間之中,小骨一尾巴掃過,一朵剛剛冒出新芽的毒草便遭了殃,「哼,女人就是麻煩,那種級數的小白臉就是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倒時候別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還憑白連累老子!」
本來,空間中發生的一切沐木都能以神識探知,可是此時她正處於忘我的境界,也就顧不上這許多了。
地底看不到日出日落,沐木數數著自己吞下的丹藥,這才發現一周的時間已經匆匆而過。
這些日子她一直沒忘了吐納運氣,元神的創傷已恢復了**分,體內透支靈力而帶來的暗傷也已好轉,剩下的便是時間問題了。
沐木深吸了口氣,服下一粒培元丹沉下心進入內視狀態……
「沐木。」
沐木霍的睜開眼,抬頭望去。
「謝謝。」來人說。
「傻瓜。」沐木笑了,很開懷。
床前斜坐著一個短髮張揚的女子,原本小麥色的肌膚蛻變為細膩的瓷白,過於立體的五官因此柔和不少,整個人化去一身戾氣,變得更……女人了。
「看什麼呢,我臉上長花了?」來人一張口,先前的種種小女人姿態完全破功。
「左左,淑女,淑女一點。」
「切,你沒資格說我。」
兩人相視而笑,大難之後的重逢,如此喜悅。
「氣色不錯,看來在下的培元丹效果還可以,」游川從門後冒出一個腦袋,笑道,「用你們現在的話說,還沒過期。」
沐木所在的這間病房實在太小,病床佔據了幾乎整個空間,左秀雲再往床邊一坐,真是半個人都塞不下了。
「沒過期?你這藥放了多久?」沐木覺得,那種很不好的預感,又來了。
「這培元丹是我初得道時制的,如今想來……」游川掰著指頭數了數,「唔,幾百年肯定是跑不了的。」
「幾百年!」沐木滿臉黑線,自己吃了那麼些天,也沒鬧過肚子,想來仙家之物應該是沒有保質期這一說的,應該吧……
「沐木,除了游前輩,還有一個人我也將他『逮』來了。」左秀雲看沐木臉色不好,連忙打岔道。
「還有人?」沐木眨眨眼,這裡還有誰能讓左秀雲專門提起?
「還是讓他自己說吧。」左秀雲側開身,露出藏在門後的一個人影。
「左彥!」沐木大怒,「你個混蛋!礦脈的事情是不是你下的套!」
「別激動,千萬別激動,生氣對身體不好,你千萬穩住!」左彥臉上還是那副碩大的蛤蟆鏡,腦門上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他躲在游川身後,苦哈哈的道,「大小姐,這事你得給我擔著啊。」
礦脈事件之後,沐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就算湖咯咯千辛萬苦的將這一堆子修士招來,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奪靈魄,可是這礦脈所在之地多少年都未曾被人發覺,怎麼大的隱秘怎麼就被湖咯咯知曉了呢?
沉下心來細細一想,循著此事最後得利的人那麼一排查,左彥這位一直以來處於戰局之外,又達到既定目的的幕後黑手就呼之欲出了!
除了這位左大記者,還有誰在這事件中撈到好處?一堆修士從天南地北而來,最後還不是為他人作嫁,最可惡的是,這貨借刀殺人的手段也太高桿了些,連她都給騙過去了!
更可惡的是什麼?這貨至始至終就沒怎麼露面,旁人只以為靈魄在她手中,到最後被追殺,被惦記,被追蹤也只有她一個!
想到這些,沐木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左大記者,你說咱們這筆賬該怎麼算?」
「大小姐,你不會那麼絕情吧……」左彥見左秀雲不為所動,只得轉移目標道,「游前輩,我可是為了您老人家才得罪這位姑奶奶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游川摸摸下巴,「確實,算起來我還欠你一筆救命之恩。」
左彥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游川繼續道,「可是這是你與沐木之間的私人恩怨,再說沐木也幫了我不小的忙,你們兩人的矛盾,我好像沒有立場多說什麼的。」
「老大,不帶這樣的。」左彥淚流滿面,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些什麼人哪!轉臉就將他給賣了!
「左大記者,」沐木笑得相當純良,「這可是你自個招認的,我們那麼鐵的交情,你居然設局陷害我?」
「這話怎麼說的,這只是相互利用、不是,是相互合作才對,」左彥連忙解釋道,「我後面不是帶著游前輩趕來救你了嗎,這也算將功補過了吧?」
「救我?」沐木一瞪眼,「左左的傷是你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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