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仁!」凌如一聲驚呼,臉色蠟白,目光驚疑不定。
「喲,凌仙子也在呢?老夫眼拙,竟然沒看見。」
來人一身紅色綢布壽衣,面白無鬚,滿頭銀髮甚是扎眼。
「周……前輩!」聽到凌如的提點,榕婆也終於想起來這麼一號人來,魔修周原仁,殺人如麻,據說他身上的紅綢壽衣就是用殺戮之人的鮮血煉鑄的!
一時間,場中諸人面面相覷,心下大驚。
周原仁大笑一聲,渾身氣勢陡然一收,輕笑道,「諸位難得相聚,老夫前來湊個熱鬧,不會不歡迎吧?」
「怎麼會,前輩到此是我等的榮幸。」凌如笑面如花,「前輩」兩個字叫得非常順溜。
其餘人又怎敢有什麼不同意見,也都諾諾稱是。
沐木在場不過是個小透明,暗地裡腹誹一句「老怪物」,也只能乖乖的坐著看戲。早知道這幾塊靈石原石會招惹來那麼多老怪,她早就捲鋪蓋走人了,怎會留下來淌這趟渾水?
失策啊失策,貪心果然是要不得的。
「沐木小友,小心這個老傢伙,他身上血腥氣極重,絕不是善茬。」耳邊響起一個柔和的聲音,竟是凌如在此時悄悄的傳音相告。
沐木知道自己道行粗淺,唯恐傳音回去反而露了形跡,當下也不與凌如多話,只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很快,沐木就發現在座的幾人都有些小動作,想來剛剛那些話凌如並不止為她一人說起。
難道凌如想拉攏其他人,一起對付老怪物?沐木在心底暗自叫苦。一群人裡就她修為最爛,到時候還不是炮灰的命,不行,得找機會跑路!
場中眾人表情各異,連沐木都感覺都其中的暗流洶湧。周原仁又豈會不知,只是他仗著修為高深力壓全場,根本不在乎旁人的小動作。
「凌仙子。當日一別我們可是許久未見了,沒想到仙子一身修為驟降,竟然只有入門的煉氣水平?」周原仁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靠。瞇著眼來回打量凌如。
在座的彷彿都是第一次聽到此事。驚訝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凌如身上,榕婆更是瞪圓了一雙眼,像是要把凌如看透一般。
「慚愧,大道無情,凌如此生怕是仙途無望了。」凌如虛應了一句,面色如常,一點看不出有半分不愉。當然,在周原仁這位前輩面前。如今的她也不敢有絲毫不愉。
「諸位,這料子可都看好了,是否滿意?」笑彌勒乾笑著問道。作為老闆本不應打擾客戶談話,可是就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何況今日的這幾位客人,個個透著詭異,看得他慎得慌。
看到幾人身著奇裝異服,笑彌勒安慰自己說,年紀大的人也可能喜歡cosplay,不管穿著如何,只要肯付錢就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眼睜睜的看著場中詭異的互動,怎能不恐慌?
特別是言談中出現「的前輩、仙子、道門」等一系列敏感詞彙,讓笑彌勒猛然意識到,他似乎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這些料子我全包了,幾位道友沒意見吧?」周原仁一雙眼睛突然變成了血紅色,陰惻惻的往場中一掃,無人敢說個不字。
修仙界便是這樣,實力為尊,拳頭大便是硬道理。周原仁既是場中修為最高之輩,又是魔道梟首,顧忌自己小命之下,更是無人敢拂其逆鱗。
「這……」可惜笑彌勒不是修仙者,他雖然看得清形式,卻看不懂各種利害,「競價有競價的規矩,既然大家都有意,不如都出個價錢?暗中競標,不會擔心傷了和氣。」
笑彌勒還想垂死掙扎,他對這場交易可是寄予厚望。競標,當然是有對手才能將價錢哄抬上去,若真被這紅衣怪人給攪合了,那他這麼多日的準備可就全白費了。
「這位老闆說的不錯,你們如果有意,盡可開價就是,免得說老夫以大欺小。」周原仁雙手抱胸道。
「前輩看上的東西,晚輩等如何敢染指分毫。」凌如將面前的紙卡一蓋,表示放棄競爭。
其餘人看了也有樣學樣,片刻間所有人都棄權了。
「那老夫就當仁不讓了。」周原仁瞳孔驟然一縮,盯著笑彌勒道,「如何,這些石頭你賣是不賣?」
笑彌勒只覺得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一個機靈,話都說不利索了,「賣、賣、賣……」
「我說過,不論他們出多少價錢,我都加一萬零一塊。既然沒人出價,那底價就是零,這是一萬零一塊,你可拿好了。」周原仁伸手往衣兜裡一摸,一疊花花綠綠的紙鈔就被砸到了桌面上。
沐木探頭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疊紙鈔,居然都是冥幣!
笑彌勒面上陰晴不定了好一會,終於長吸了口氣道,「這些石料便都是先生的了。」
一萬塊華夏幣,對於笑彌勒來說可有可無,但是用冥幣來付賬,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而且是極打臉的事情。笑彌勒何曾受過這種氣,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敢不嚥下這口氣,不說此人處處透著陰狠,就是他安排在外的人手也半天沒有動靜,這讓他完全沒有了硬氣的本錢。
「你小子倒是機靈。」周原仁笑得張狂,大手一揮,場中十塊半人高的石料便被他一股腦收進了袖中。
笑彌勒使勁揉揉眼,覺得自己一定是受刺激過度出現了幻覺,一地的石料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了呢?
「前輩既然已經得償所願,我等就不奉陪了,先行一步,晚輩告退。」彭柳生一拱手,轉身就要離去。
「我讓你走了嗎?」周原仁面容瞬間猙獰,左手一抬,一道紅線疾射而出。
彭柳生沒想到周原仁驟然動手,危急時刻,他只來記得側身避讓,饒是如此那道紅線仍然從他的肩胛骨貫穿而過,入體無聲。
「啊!」
傷口只留一個小孔,一滴血都沒有流淌出來,彭柳生卻痛得直在地上打滾,額間全是細密的冷汗。
「周前輩何必如此,難道在場諸位道友你一個都不放過麼?」凌如拂袖一揮,一道氣浪打過,紅線應聲而斷。
彭柳生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被凌如攙扶著坐下。
見此情景,周原仁冷哼一聲,手指一晃,紅線一閃而逝,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股紅線是他苦練多年的血魔功所附功法,以精血凝聚而成,刁鑽無比,射入人體便會鑽入其五臟六腑,是琢磨犯人套取口供的最佳手段。而這紅線本身極其堅韌,卻被凌如輕描淡寫的打斷,這多少也讓周原仁有了幾分忌憚。凌如畢竟曾經與他是同等階的存在,留有幾分保命的手段也是常理。
凌如一面為彭柳生把脈,一面暗自在心底長歎了口氣,剛剛那一擊,看似輕巧卻幾乎耗盡她一身法力,若不是怕周原仁這老魔趕盡殺絕,她又何須做足表面功夫。
此次爭鬥不過瞬息之間,看到周原仁果然如傳聞一般喜怒無常,場中眾人臉色更加難看,而笑彌勒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乾脆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周前輩,靈石已盡數歸你所有,這樣也不能放過我等?」榕婆霍然站起身來,手中扣一柄木質仙劍,想來若是周原仁說一個不字,立時便會發難。
有人出頭,其餘眾人也動了心思。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等周原仁解決了榕婆,他們這些低階修士更討不了好去。
場中形勢,一觸即發。
「呵呵,各位道友想太多了,既然爾等如此知情識趣,老夫又怎會趕盡殺絕?老夫雖然功法修煉煉血**,卻也不是嗜殺之人。」周原仁給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的品著,根本不在意其餘人的舉動。
沐木抬眼掃了一眼場中,只見各人都亮出傢伙來,如臨大敵一般。她也只能低咒一聲,翻手摸出一柄藍汪汪的彎刀。
「不過,老夫這次不遠萬里追蹤至此,卻也不是閒得沒事幹。」周原仁雙眼陡然化為血紅色,眼光有如實質一般一一掃過眾人,「你們中,誰是從江州趕來的?」
沐木心裡咯登一下,江州?她確實是從江州來的,這事恐怕瞞不了多久,而這周原仁一看就不是善類,若真找到自己頭上,在想跑可就難了。
好在從江州過來的並不止她一個,想著,沐木抬眼向凌如望去,就見凌如也正好瞇著一雙美目望了過來。
「不知周前輩此問,是何道理?」凌如開口道。
「沒什麼,老夫從江州追至此地,只為犬子報仇而已。」
「報仇?」凌如臉色一白,這老魔若是認定了眾人中有人殺了他兒子,恐怕是寧錯殺勿放過的……
「不錯,老夫在犬子身上種有追魂術,能夠感知兇手的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這兇手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讓追魂術時斷時續位置飄忽不定,到現在更是磨過了追魂術的時限,讓老夫難以辨明兇手。」
周原仁面露怨毒之色,他平生僅此一子,溺愛異常,只有將兇手碎屍萬段,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周前輩明鑒,前輩喪子之痛我等感同身受,可是老身確實出身西南,從未涉足江州。」榕婆心下大定,馬上站起來表明立場道。
「晚輩也從未到過江州。」趙小宋也甜笑著保證道,「前輩若不信,晚輩可立下心魔誓。」
「如此,就只剩下你們三人了。」周原仁五指一張,霍然指向在座的三人,正是凌如、彭柳生,以及沐木!(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