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
沉默總不是辦法,塞聞起身越過面前的茶几,上身傾斜著靠近墨宇川,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透露出渴望,語氣甚至接近請求。塞聞此時是如此低微的去向墨宇川述說著。一年前他要墨宇川待在他身邊,可是遭到了墨宇川果斷的拒絕,現在他說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只要墨宇川肯留給塞聞一個身邊的位置,塞聞就甘願底下身段在她身邊。不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強烈的需要你,換我來停留,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塞聞心中卑微的想著。
「塞聞,以前我就說過拒絕的話,現在也還是一樣。不管你是怎麼想怎麼做,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墨墨啊,我認定你了,也不會改變。」
「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我不可,這世上大把的女人不是嗎,憑你,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呵呵,可我想要你就沒有得到。」
「……」
這一句話說的墨宇川啞然。的確,墨宇川是話前後矛盾了,既然塞聞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得到為什麼墨宇川還在堅持拒絕呢?她露出一絲苦笑,可她更不知道塞聞現在的心情又是怎樣的低落。塞聞以為只要他卑微下來,起碼墨宇川還會留有一絲希望給他,可是墨宇川的答案依舊絕對。不管怎麼樣都是不可以的嗎?但是塞聞又豈是會輕易放棄的人,一直到現在塞聞都從未想過要放棄要得到墨宇川的想法,所以她的三言兩語遠遠不足以讓塞聞動搖。墨宇川可以拒絕,那塞聞也還是可以堅持。
「墨墨,為什麼不試試,也許你很快就會愛上我了?」
塞聞的臉漸漸靠近墨宇川的臉龐,鼻尖差一點就挨著了,他瞇起狹長的雙眼,表情充滿誘惑。是的,他在誘惑著墨宇川。塞聞知道,沒有哪個女人經得起他如此,就算是墨宇川也一樣。而墨宇川的確也怔住了,都沒有想到要把塞聞推離一點,彷彿定格一般無法動彈,腦子裡有些空白,眼睛鎖在塞聞的臉上,甚至不自覺地想要去碰觸他。塞聞看著墨宇川慢慢抬起的手正在伸向他的臉龐,露出一個更加魅惑的笑容。
「宇文……」
輕輕的兩個字從墨宇川的口中發出,頃刻間便昇華在空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兩人的周圍卻快速的瀰漫出絕望與悲傷的情緒,彷彿與外界隔閡。疼痛在一剎那間劃傷兩人的心間,是那樣的疼那樣的痛。墨宇川,是什麼讓你如此絕望?塞聞,是什麼讓你如此悲傷?只是愛了那麼一個人,換來的卻是這樣的殤。是哪裡錯了呢?是愛錯了時間還是愛錯了人?還是說本就不該去愛?
不不不,愛是每個人的本能,人們可以去愛萬物去愛所有,愛一切有可能的人與物。那,墨宇川和塞聞之間是怎麼了呢?
宇文兩個字雖然說的飄渺,可塞聞還是真真實實的聽見了,他聽見墨宇川猶如快要枯萎的金盞花對雨水的渴求,看到她眼神中印著他的臉龐卻是對另一個人的迷戀,看到她臉上快要哭泣的憂傷,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塞聞情何以堪!他表現出自己的誘惑卻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墨宇川感受不到塞聞的悲哀,感受不到他的無奈,只是看著他將要扭曲的臉幻象著另一人。殘忍,其實不單單說的是別人,也是墨宇川自己。
看著這張像極了宇文瑾弦的臉,發出如此巨大的誘惑,墨宇川又怎能不陷入幻境。那個人是墨宇川心中的刺心中的痛也是愛,多少次幻想著可以再一次見到宇文瑾弦,多少次可恥的想要可以去觸碰到那個人,可同時又深深的絕望著,那個人早已經死去,再也回不來,不可能再會摸著墨宇川的頭髮說我會保護好小宇川,也不可能會回應墨宇川的眷戀,甚至連傷痛,也無法再給予。原諒她吧,就讓她擁有就算只有一秒鐘的幻想吧!
可是做不到呢,塞聞做不得那樣的偉大,沒有那樣大的度量去包容自己愛的人把他當成別人的替身,哪怕一秒鐘也不可以。塞聞果斷決然的揮開墨宇川將要觸摸到他的手,直起上身遠離了墨宇川,也讓墨宇川遠離了她的幻覺。
抬起頭看到塞聞複雜羞憤的表情,墨宇川突然悲慼的笑了起來。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癡,這世上那還會有宇文瑾弦的存在,就算他還活著,也不會回應如她這樣不論的愛。墨宇川笑的有些癲狂,還有麻木。從前她就害怕接近塞聞,因為相似,很容易就會讓她迷惑,讓她想起。她逃離著,避開著,可是這樣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一刻她不禁可笑自己,也對塞聞有了一絲抱歉,被當成另外的人心裡肯定不好受吧!
「你還要為一個死人糾結多久?」
塞聞咬牙切齒的問向墨宇川。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死人可以留在墨宇川心中那樣久那樣深,既然人都死了,為何不放下。時間永遠不會為誰停留,沒人可以生活在過去,他們掙扎著,努力著,彷徨著不過是為了前行,他們耍盡手段,不惜傷害,甚至利用,也不過是為了之後能生存的更好。那為什麼還要泥足深陷在死人的沼澤之中,意義又在哪裡?
「他死了,可我還活著!」
墨宇川停止了她那癲狂的笑意,看著塞聞的眼神中帶著不甘與寂寞。宇文瑾弦死了,她比誰都更清楚,因為她是眼睜睜看著他摔落而後冰冷,親眼著他被泥土淹沒,靈魂嵌入塵埃。可是墨宇川還活生生的存在,無法遺忘也不願放下。夏小可死後墨宇川將她的骨灰灑在空氣中令所有人感受她的存在,不想世界遺忘她。而對於墨宇川心中那樣存在的宇文瑾弦來說,更加不可能像煙火一般,火花熄滅後就不留痕跡。他們一直在向前邁進,墨宇川也從未後退一步,但是只因為如此便要去忘記宇文瑾弦,放下來自於他所有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墨宇川做不到。其實最沒有安全感的人是墨宇川自己,最怕被遺棄的也是她自己,她強烈的想要存在,存活於這片繁華俗世中,去掙扎去努力,甚至對未來彷徨,可還是不願不想不甘就此消失,只有她活著,她心中的人才存在。塞聞問,你還要為一個死人糾結多久?可這不是在糾結,也許是命運的不同,也許是經歷的不同,更或者是塞聞心中沒有一個如墨宇川心中宇文瑾弦那樣的人存在,所以他無法理解墨宇川的固執,就算自己會那樣痛苦還是要記住那個人。
「既然那麼放不下為何不和他一起死!」
塞聞不否認這話裡有很多惡毒的成分,他恨透了此時此刻的墨宇川,她在折磨自己的同時也是在折磨著他,如果墨宇川死了是不是也就可以不再讓他繼續受折磨。可是這種想法只有一秒便被他掐死,比起讓墨宇川死去,真真實實的存在,就算對他一直折磨也好過再也看不見摸不著。這句話也是說出口就立馬後悔了。塞聞嘗到了心痛的滋味,他的高傲,邪魅,甚至是以往的妖艷都讓在女人面前無往而不利,從未像現在一樣為一個女人煩心過。而墨宇川,也許生來就是克他的吧。如果不愛什麼都可以不用煩惱,可是不愛兩個字又豈會如說起來那樣簡單,可以輕易放下,塞聞又怎會還出現在墨宇川面前!
「死亡只會帶來更多的災難和無望呢!塞聞,我不願死去呢!」
拿出一支棒棒糖在手中把玩,墨宇川輕笑著說道。她此時已經從宇文瑾弦的幻象中走出,那個人還是在自己心中存在就好,像是自己的秘密,只有自己擁有,別人無法窺視。墨宇川早已在別人的死亡中看到活著的人悲哀,自己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她怎麼可能忍心再把沉重的包袱丟給其他人,最重要的是墨宇鑫還活著啊!
「塞聞,我不會愛你呢!」
塞聞的沉默迫使墨宇川又說了一遍拒絕的話,聲音說的很輕很散,墨宇川知道塞聞會心痛會不甘,可是在愛情面前誰又能左右得了誰!從前就認定了不可能,今天還是一樣。如果他們在一起,墨宇川無法避免的會一次又一次的把塞聞幻想宇文瑾弦,這是墨宇川不願看到的,也是塞聞不願承受的。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能夠說服他們可以在一起,而墨宇川早已決定不再去愛,磕磕絆絆的走到如今,墨宇川一直沒有想過要去找一個人來陪她走完人生的全程,她其實不懂得什麼是愛,也許是把自己的愛都給了宇文瑾弦和墨宇鑫,所以就算和塞聞在一起結局也不會美好。
是不是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這樣?塞聞想。他抱著十足的把握來見墨宇川,可是現在的那些信心都蕩然無存了,不是因為受到了墨宇川的打擊,不是因為墨宇川說不愛他,也不會是因為墨宇川愛著別人,而是因為墨宇川愛一個人愛的那樣悲慼絕望,讓他不忍心再看墨宇川無措失落,也讓他懷疑起自己再見墨宇川的作法到底對不對。其實看著自己愛的人去愛別人的時候,自己才是最痛,因為不能恨,無法怨,捨不得責怪,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如果今後他們的路只能是這樣走的話,那還有愛下去的必要嗎,讓兩個人都受傷。塞聞有些彷徨後退了,這不是他想要的愛情,只會愛著別人的墨宇川也不是他想要的,那,是不是就該自動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