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松尋聲而望,正見秦壽幾人從那條十分狹窄的石棧上向這邊走來,那石棧左右便是若有若無的流雲,下方是無底的深澗,連著大海,看著都讓人心懸,而幾人現在卻走得異常平穩,好像對兩旁的危險渾然不覺一般。待到他們走近,顏松有些驚疑地看看幾人,又瞅瞅他們身後的道路,有些結巴道:「你們這是……」孫凱搶言道:「正所謂明師出高徒,吾等通過半月修行,小有所成,慚愧、慚愧……」他裝模作樣,好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但看在顏松眼裡,只是徒作笑料罷了。
見顏松只笑不語,秦壽問他進展如何,顏松點點頭,說自己已經完全融合了武魂。這時,孫凱又搶言說道:「既然這樣風哥,」他看了看周圍幾位師兄弟,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小弟不才,自以為這半月時間悟得大道,再加上老天厚愛,讓小弟一不小心突破了玄師級別,可歎我又天縱其才,又一不小心,自己竟從一級玄師步入了二級玄師,」他笑對顏松道,「松哥,怎麼樣,咱比劃比劃?」
顏松聽孫凱說得不像是假話,不禁暗歎他竟有如此資質,不過他馬上又想到龍若兮曾跟他說過的話,由於從玄士到玄師有如相隔天塹,十九六七的玄修者會被困於此,短則數月,常則數年,甚至有些人,窮其一生不得突破。不過遇到天資聰穎之輩,不過一旦突破,那定會像決堤的大海,一發不可收拾,將壓抑時所積聚的能量一股腦奔出,短時間內突破二階也是比較常見的現象,不過也止此二階,再往後,依舊是越來越難言之隱,難如上青天。
但不管怎麼說,顏松還是蠻佩服孫凱的,見孫凱有意向他要戰,他不禁有些疑惑,問道:「你在師兄弟裡無敵了麼?如果連他們都打不過的話……」顏松故意做了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看上去當真有幾分高傲。其餘幾人聞言,怎麼聽不出這話裡的味道,一個個臉上多有不服,七嘴八舌道:「他這不明擺著瞧不起咱們師兄弟麼?凱子,教訓他!」嘴上雖然說得狠,其實他們大都當玩笑開,而孫凱正在興頭上,自以為一夜之間,天下無敵,也就當仁不讓,對顏松道:「松哥,請吧?」
「嘖嘖嘖嘖……」顏松一邊搖著頭,一邊走到旁邊的空地之上,臉上一副很為難很無奈的表情,「我真不想以強凌弱,要不,你們再挑兩個,一起上得了!」聽他這麼說,秦壽幾人確實有些不服氣,只聽劉雲道:「小伙,再挑兩個?一個秦壽你打得過麼?」見劉雲把自己抬得這麼高,秦壽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哪裡哪裡。」卻聽劉雲又說道:「你是不是還真以為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劉雲話音方落,一旁的林風也說出來:「小松子這是挑釁咱兄弟幾個,要不,聽他的,群毆吧。」林風說著,拔出長劍,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不!不用!你們都暫退,迴避!迴避!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正當顏松感覺牛皮吹得有些大了,不知道如何收手時,孫凱卻幫他喝退了幾人,只見這小子還是一副自信心爆炸的模樣,做出一副自以為極帥的出劍式,事實上,孫凱這個人,屬於越正經,越讓人感覺滑稽的人,所以他覺得很帥的時候,已經背離了他平常做人時的舉止,顏松還沒笑,他身後的師兄弟們首先笑了起來。顏松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孫凱,於是說道:「凱子,哥最近也不小心突破了七階玄師,你覺得以我們之間的這個差距,」他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無法想像,無法付之實踐的模樣,「還有必要打麼?」
秦壽幾人聞言驀地一愣,怎麼也想不到顏松小小年紀已經達到七階玄師的修為,不過秦壽劉雲幾人還好,聽在顏柯顏厲和顏佳顏嫣耳朵裡,這真是天大的差距,要知道,他們現在最強的才是七階玄士,而顏松已經達到了七階玄師,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反觀孫凱,雖然也有那麼片刻的驚訝,不過這驚訝絲毫沒有動搖他那澎湃的自信心,當下以出劍式擺出的長劍在手中隨意舞出一路劍花,然後道一聲「嘿嘿,您瞧好了!」便向著顏松衝了過去。
孫凱修習的是風屬性,他的身法較之常人要靈活很多,打他話音一落,身影已經化作殘影,幾乎讓人捉摸不定,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地向著顏松衝來,這套路數,如果真要與修為相當的人對峙,雖不能說必勝無疑,但一定能輕而易舉地佔了上峰。不過此時的顏松已經是七階玄師,不說別的,單單是護體劍光往外一溢,孫凱就拿他沒辦法,更遑論他參研過大光頭陳玄一演練給他看的菩提劍意,一眼便瞅出,孫凱這一劍,屬於**八卦之外的劍法,於太極陰陽之境,相去甚遠。
當下,顏松微微一笑,感覺用護體劍光著實有點侮辱對方,不如就慢慢陪他玩玩,於是乎順手抽出背上情風劍,後指擎天,準備和孫凱過上兩招。孫凱的身影化作一陣黑色殘風,飄乎不定,那殘風之中,劍光忽明忽暗,舞動在顏松面前。顏松覷出對方的門路,嘴中不屑地一笑,手中情風劍猛然橫出,打算格開孫凱的攻擊,順帶以守為攻,做個樣子給周圍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劍法。卻不想,他情風劍剛一橫出,對面的黑影忽然一閃而沒,顏松大吃一驚,暗道不妙,趕忙將情風劍往旁邊一掃,身子向一側移開,可他猛然聽到耳邊「乒」的一聲劍鳴之聲,一縷寒光竟然又從他的眼前出現。
剛剛明明在眼前消失的,只是瞬間,卻忽然又在原處出現……顏松判斷失誤了,饒是他動作快,但卻輸在他的動作快上,他太快的將橫在前方的長劍移向別處,以至於沒有時間再移過來,眼看著孫凱一劍襲來,他下意識地溢出護體劍光。雖然勉強躲過一劫,但孫凱已經劍到心到,點在了顏松的眉心處,即使溢出護本劍光,恐怕也難免受傷,所以情急之下顏松趕忙向後退去,也忘了邁什麼步法,結果退了退了,鋒芒也避了,但卻差點被自己絆倒,幾個趔趄,退到了高台邊緣,他的背後,便是游雲淡淡的無底虛空。
孫凱一收劍,站定身子,嘿嘿一笑,假裝嗔怒地踹了一下地面道:「這破檯子怎麼回事,竟敢絆我松哥!嘿嘿,」他又瞅向顏松,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樣,「怎麼樣松哥,沒摔著吧,我這還沒正式出劍呢,你就退了那麼遠,嘖嘖嘖……」他一邊表示無奈,一邊將雙臂展開,高抬,似乎在感受著什麼,馬上,他身後的師兄弟便會意,紛紛叫好的叫好,鼓掌的鼓掌,直把孫凱當成了英雄一樣歡呼。
顏松靜靜地站在對面,並沒有觀注眼前的景象,他的腦海裡,還在回想著孫凱剛才那一劍,嘴裡則不斷念叨著白雲瑞所說的「顧忌、牽掛」,他想了半天,感覺不出這四個字與孫凱剛才的劍法有什麼聯繫,不過,他卻感覺孫凱的劍法似乎和菩提劍意有什麼聯繫,雖然達不到菩提劍意的水平,不過也算得出奇不意了!他口中喃喃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yin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外,yinyin,陽陽。」他的思維再一次高速運轉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禁不住歎道,「這劍法分明已經達到陰陽的境界,哪是我以為的不入流的劍術!它再提高兩乘,便是菩提劍意了!」
顏松只徒思考,卻全然忘了還在與孫凱比式,他還未發完感慨,眼前便忽然寒光一閃,孫凱再次衝了上來,只見他劍勢凌厲,比剛才還要詭異,黑風過處,劍光乍現之處有如霹靂一般辟啪作響,讓人捉摸不到方位,就連周圍的秦壽幾人也看著膽寒。這一次,顏松沒有剛才的小覷之態,他悟得菩提劍意第一乘,剛才又親身經歷了一把,自然能摸透孫凱的劍勢,當下腳下御虛步,假裝避之不及,急速向台中「躲」來,孫凱見此,劍勢更加入蕩,恨不得窮極所有無敵劍法,好在幾位師兄弟面前顯擺顯擺。
只見顏松停下腳步,情風劍在手中輕微一旋,忽然回身向著一處虛空指去,幾人莫名其妙間,卻見那翡翠劍鋒到達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孫凱化作的黑風。那黑風一下子停了下來,顯然是嚇了一跳,孫凱剛要躲閃,顏鬆手中長劍一變,再次提前看出了門道,待到孫凱側身往旁邊一躲,他的脖子忽然涼嗖嗖的,竟正好撞在情風劍背上!絕對的出乎意料,直把孫凱嚇得呆在原地不敢動彈,口中不住地說道:「松哥,怎麼回事,你、你……」
孫凱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這時候,山洞內忽然傳出白雲瑞的讚賞聲:「好好好,在劍意上,你不光剩過了我的徒弟,就是我,也難攖其鋒!你的劍修境界,可以和我師傅媲美了!」顏松聞言,心中自是喜不自勝,馬上反手握劍,向著洞口處一拱手,謙虛道:「前輩玄功無敵,哪是小子所能及,獻醜了。」這時,一旁的孫凱根本聽不懂他二人在說什麼,於是不服氣道:「什麼意思啊師傅,你說你也打不過松哥?」洞內白雲瑞哈哈一笑道:「我自然打得過。」這樣一來不光孫凱疑惑,就連秦壽幾人也犯起了嘀咕,不解道:「師傅,既然你打得過,為何又說不及?」洞內白雲瑞哈哈一笑:「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我,劍招是死的,劍意是活的,你們還是讓顏鬆解釋一下吧。」
顏松再次十分恭敬地向洞內一拜,然後轉過身,表情立時變得「不可一世」,彷彿是對剛才幾人瞧不起他時的「抱負」,然後雙手抱肘,挺胸抬頭,趾高氣昂地道:「這東西得看天分,不是隨便一說就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