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一記遠遠高出自己修為的游龍掌,顏松因身體脫力而暈死過去,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顏府,而且,顏家上下已經將喪禮辦完了。這些都是顏佳告訴他的,他覺得很悶,不想吃飯,顏佳便扶著他走出劍齋,在顏府中散步。
期間不論是顏峰的兄弟一輩,還是顏家後輩,亦或是顏家奴僕,都親切地關心著他的身體,甚至一些加入顏府的無涯劍派外姓弟子,也十分慇勤地和他打著招呼,他們本想和顏松多聊幾句,但見少年面色發黃,身體恢復的不是很好,這才不忍上前打擾。
顏松表情有些詫異,轉過幾處亭台樓閣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失聲道:「回到顏府了?我……我暈過去多久了,暈了一路?」
「何止一路?」顏佳見顏松如此驚訝的樣子,知道他的神智已經清醒,臉上的笑容雖然更加燦爛,但多少卻帶著一些不耐煩,「我們一路人多,行了將近半月,回來之後喪禮又半了七天,這上下二十多天,你不吃不喝,像躺屍一樣橫著,不知道多少人關心你呢!我已經和你說了第三遍了,希望這是最後一遍!」
「暈了這麼久……」顏松點點頭,陷入沉思。
顏佳看著他的樣子,轉而又問道:「明天家族舉行gren儀式了,你可不能落下啊!一年前你從這裡走出,不就是為了今天,向全族人證明你的能力嗎?」
「不止向全族人。」顏松雖然是提不起精神,但腦海中卻清晰得疊映出澹台月的模樣,他的表情十分的凝重,原本稚嫩的小臉多少成熟了幾分,個頭也在潛移默化中高了不少,一時間竟多少有些感慨,那感慨中,泛著些許時不待人的急切:「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已經一年了。還有三年時間……」他的話音越壓越低,最後只響在自己的心底。
兩人繼續走在顏府之中,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顏府的宴客大廳前,這裡,曾經在顏松的腦海中,或是心中,留下過一道深深地印記,他永遠也忘不了一年前的那天,在這間寬敞的大廳裡發生的事情。不自覺地,顏松的腳步便向著宴客廳邁去,顏佳趕忙拉住他道:「不行,現在父親和長老們正在裡面和葉南城主、以及didu劍莊的人談生意呢!」
「最近生意如何?」顏松停下了腳步,問顏佳道。
顏佳扶著顏松,向旁邊走去,她的話音雖然平靜,但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如今我們顏家在整個葉南城首屈一指,前一陣子的玄兵買賣做得不錯,這一次,didu劍莊正在商量著和咱們做更大的交易。至於葉南城主嘛,他知道咱們家族最近的玄兵原料有些供不應求,而且現有的很多礦山石料達不到鑄造玄兵的條件,於是特地聯繫了葉南周圍的其他幾處城池的城主,還算順利,通過他們的政務聯繫,三個城的礦主來此,隨葉南城主去和父親商量生意了。」
虛弱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興奮,顏松點了點頭,轉而又問道:「對了,顏……顏義他現在哪裡?」
「鑄劍坊呢。」顏佳偷偷地瞄了一眼顏松的表情,「和顏柯一起,父子倆都在鑄劍坊呢。」見顏松表情疑惑,顏佳又道,「他爹不能養他,他只得自食其力。不過別擔心,現在的顏柯對鑄劍坊的工作樂此不疲,一來,他能和他的父親在一起,二來,他想和你一樣,要憑借自己的實力和表現在顏家立足。」
「不得不說,他的命運也挺可憐。」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句話,顏松打算向別處溜噠溜噠,現在的他,渾身酸軟無力,沒有力氣玄修鍛煉身體,只得靠散步來舒絡一下筋骨。
就在此時,宴客廳的大門忽然敞開,顏峰和傳功長老及葉南城主等人從裡面走出,雙方一拱手,顏峰對幾人道:「幾位慢走,忙完這兩天的gren儀式,我可要好好宴請大家!」
葉南城主趕忙說道:「誒誒誒?要宴請也是我來啊,怎麼說我也得盡下地主之誼嘛,哈哈哈……就這樣顏族長,那我們先告辭了!」其他幾人也和顏峰說笑幾句,然後便由顏府上的奴僕引著,告辭而去。
顏峰打一出門就看到了顏松,待客人走遠,他趕忙和幾位長老向這邊走來,顏松見此,也拖著虛弱的身體迎了上去,向幾位長輩道了聲安,顏松便說道:「大伯,咱們家族時來運轉啦!」
顏峰和幾位長老哈哈一笑,當下問了問他的病情,相互寒暄過後,幾位長老告辭,顏峰也讓顏佳先回去,然後他領著顏松,向著一方幽處走去。他二人來到一棟被打掃得十分整齊乾淨的木閣前,還未走進去,便聞到一陣陣焚香之味。
來到正房之中,顏松見到裡面原來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這些牌位呈梯形排列,大概有好幾百人,越往上越少,總共有二十多排,每一排有一位族長和其時代的賢人能人,而家譜裡的很多平常人尤其是女眷大都沒資格在這裡。這些牌位之間和周圍,滿是香燭,光焰明滅,煙氣繚繞,為這裡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氛圍。
在這些牌位之上,是一幅掛在牆上的畫像,其上畫有一位白衫中年人,仗劍而立,家族人只知道他是一位先祖,至於是多少代之前,其名其跡,則無人知曉。
顏松隨顏松向著這些牌位跪拜扣首,隨後,便跟著顏峰來到排位之後,顏峰轉動起最上面一層牌位中間的燭台,頓時,一道悶聲從背後傳來,顏松趕忙回頭,卻並沒發現什麼異樣。顏峰轉過身,將牆上那幅畫像移開,畫像後面的牆上,頓時露出一個一人高的窄門,顏松一愣,隨著顏峰走了進去。
窄門往裡,是一樣窄的過道,這過道往前不遠,便轉了個轉,既而向下延伸,越走越黑,大約下了有十丈距離,已經是身手不見五指,顏松此時的精神力微弱,不便探知,他只得抓著顏峰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向下。
在一處地方,顏峰停了下來,他在黑暗中忙碌了一陣,幾聲石鐵相嵌的聲響過後,前面忽然開了一道門,然後光亮從裡面傳來,顏松這才注意到,顏峰是用手上的扳指卡在了一處機關之上。兩人走入前面的密室,周圍沒有燭光,四角之上用的都是光屬性的獸丹,有金色有藍色,有玉se有紅色,五顏六色,富麗堂皇,就和其中的擺設一樣。
顏松驚訝地看到,這密室對面,也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牌位,不過和外面不同的是,這裡的牌位,要多的多,從上往下,足有上百層,再往上面好像還有,不過被一幅巨圖給擋住了,看不到。顏松看向那幅巨圖,上面畫著一個人倚坐在一處綠幽幽的山坡之上,天上飄著幾朵白雲,在他的身後,七八條各色的神龍肆意舞動,有的穿雲,有的嘯天,有的俯首,有的擺尾……
那些龍惟妙惟肖雖然距離圖上的那個人很遠,但好像是他牧養的一般,都對他十分溫順。而最令顏松不解的是,那七八條飛龍,好像都沒有眼睛!而那位倚在山坡上怡然自得的人,正是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位不知名的祖先。
「大伯,那個祖先是誰?」顏松疑惑地問道。
顏峰將扳指重又拿回手中,向裡邊走去:「我和你的認知一樣,甚至咱們家族的長老,甚至我的父親,對外面的畫和裡面的畫都知之甚少,我們顏家人對他的認知,只停留在畫面的信息上。我們的家譜有三百年,但這三百年的家譜中,從來沒記述過這間密室的事情,也沒提過畫中那個人。」
「我想我們的家族不止三百年吧,你看看上面那些列祖列宗,以及擋在畫後面的列祖列宗,我覺得足有五百年!」顏松指著上面道。
「這裡的每一樣物件,都被結界包圍,而我手中的扳指,只能打開其中很有限的一部分,至於那些牌位,以及牌位上方的圖畫,從來沒有人移動過,也從來沒有人能移動。」顏峰說著,走向牌位前陳列的一本古籍處,然後拿著扳指,將上在的結界打開,遞給顏松:「目前,扳指只能打開這本殘書,再者,便是移動一下近前的幾個空牌位罷了。我想,這可能是因為隨著我們這一代人的死去,這一代族長的牌位總得安放在這裡吧。」
顏松接過那本殘籍,打開看了起來,前面幾張,讓他眼中放光,同時又眉頭大皺:「這就是顏……顏義說的那本見到了但無法觀看的古籍?上面提到龍血龍涎藏於顏府之中,而其餘龍魂分散四處?而其中一隻龍爪,便藏於didu盤龍劍院?」
顏峰點點頭,向一旁踱起步來:「我也是剛知道這事,聽傳功長老說,他當年每次見父親從這裡走出,神情都略顯無奈。儘管老人家極力保持鎮靜,但有一次還是淡定不住,當著好幾人的面,脫口說出『盤龍劍院不棘手,棘手的是它背後的那個老頭!』這樣的話。之後,便從未提起此事。」
顏松聞言,心中一顫,眼神看向虛空,盡力將精力集中起來,對顏峰道:「大伯,爺爺死前給我的意識流中,有三路人馬圍攻他,一路是無涯劍派我們已經知曉,還有一路是有著葉南口音的狄家,或許也有司馬家的人,我們也已經查出,而第三伙人,便是didu的軍隊!他們為什麼來殺爺爺?」
顏峰也想起了顏松曾經說過的話,當時在對外征戰的過程中,天龍帝國內部發動兵變,皇后家族僭主越位,改國號為朱雀帝國。雖然兵變後國泰民安,但原帝國皇族一系逃出皇宮,生死未卜,父親感沐昔日皇恩,並沒有接受新政權的賞賜,中年解甲歸田,回葉南城領導家族。最終,在他的英明帶領下,顏家的實力在整個葉南城獨樹一幟。
顏松問顏峰道:「是因為didu政權擔心爺爺叛變所以才參與這起謀殺?還是說,那伙軍隊是爺爺說的盤龍劍院背後的那個老頭單獨派出,其目的,與龍血龍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