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齋後院,顏松閉目盤坐一石凳之上,在他的旁邊不遠處,有一隻半米多高的藍色小雕,正自悠閒著扑打著翅膀,嘗試飛行,但它幾次站在石凳上跳下,卻沒有一次試飛成功。小雕的眼睛裡閃過一縷無奈,只好將翅膀合起,靜靜地看著一旁安靜的顏松。
良久,顏松忽然睜開眼睛,右手往前一拂,放在旁邊的情風劍有如一道翡翠電光,向著前上方飛去。顏松猛地躍起,腳下御虛,空中連走幾步,點著幾竿修竹,騰地二丈,一把握住三尺情風劍。
「劍點七星!」
少年凌空拔劍,隨著身子的下移,向著面前的一排修竹施展出點劍式。翡翠長劍只是一點,猛然間一陣劍鳴玄音響起,乒乒之間,劍指無向,仿若隔空同時催發出七道翡翠劍氣,前方一排修竹,瞬間攔腰崩裂,轉眼便矮了半截。那小小的信天鷹見此,嚇得趕緊滾下石凳,躥向修竹深處躲了起來。
顏松落地,俯身回轉,隨即以氣御身,以身帶劍,手中翡翠長劍舞出一路劍花,然後隨著他的身體猛的旋轉,向著斜上方衝去。
「盤龍出海!」
白衣少年影動如龍飛,幾個惚恍間,身子已經穿過修竹,玄氣出體,所向披靡,他再次定住身形時,那緊剩的半截修竹,已經被劍光劈斬成粉沫,落得滿地都是綠色。而此時的信天鷹,被漫天的劍光嚇壞,沒命的逃跑,腳下急走之間,兩翼忽然振開,隨即一撲一扇,藍色的身體竟騰了起來,一下子躍至五米開外的地方。
它顯然被自己的舉動吸引住了,一邊拍打著翅膀,一邊轉過身子沖顏松鳴叫,那樣子好像在說:「想殺了爺,門都沒有!」
他收起情風劍,微一吐吶,看了一眼信天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天玄七式,已經練成兩式了!那些個武魂和獸丹,還真給力。」
那場家族血戰,已經過去了半月時間,在顏峰的帶領下,家族的喪禮順利完成,而顏峰,也做為族長的身份,正式入住了顏府正房,顏佳,做為族長的女兒,也有了自己最精緻的住處和本該屬於她的身份。這些天來,顏峰一邊命人修葺損壞的建築,一邊親自帶人重置鑄劍坊,將其打造成玄兵坊,並正式和didu劍莊開始了生意上的往來。
當一切處理完畢後,顏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進入了玉菩提空間,然後,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從司馬風,司馬燕等人身上得來的武魂確實挺給力,那本來只有冰山一角的天玄七式,轉眼間,繞劍式的盤龍出海和點劍式的劍點七星的劍訣便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在處理從狄家盜來的那顆納戒時,將其中的靈藥、玄兵、以及功法玄技、甚至和鑄劍師有關的古藉兵器等都交給了家鋒,交給了家族,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五顆拳頭大小的綠色珠子。據顏峰所說,那幾個珠子是木屬性晶核,與獸丹不同的是,晶核是完全由上古樹種吸納天地元氣凝結而成,其中所蘊含的是最純的木屬性能量。
顏松將這五顆晶核再次投入涅魂鼎之中,很快,天玄七式所有的信息都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那一刻,他興奮的不得了,差點忘了自己家庭剛舉行完大喪。
可能是三個人在一起生活習慣了,顏峰和顏佳搬走之後的半月裡,顏松總感覺生活中像是缺了點什麼,僕人們也會給他做飯,但做出來的飯菜沒有原來的好吃,而顏松心血來潮時,也會找僕人說說話,但往往話不投機,僕人總是害怕自己,兩者根本不能站在一個平等的立場上去交流。
練完劍,顏松拭了拭臉上的汗珠,然後拿起情風劍,領著信天鷹,走入劍齋之中。他剛進門,便見到自己的侍女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想是飯已做好,又不敢打擾他玄修一般,見到他進來,才小心翼翼地喚主人吃飯。
顏松點了點頭,稍微洗漱一下,然後便抱著藍雕一起走上二樓,奴婢已經將飯菜備好,站在旁邊。顏松將藍雕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隨它任意刁食自己盤子裡的食物。他則端起一碗米飯,去吃這邊盤子裡的菜餚。拿起筷子扒了兩口,見奴婢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忽然感覺很不舒服,便說道:「要不,你也一塊兒坐下來吃吧?」
奴婢使勁在搖頭,嘴中緊張得不得了:「小薇不敢,小薇一個下人,怎能和公子平起平坐?」
顏松一陣無語,他歎了口氣,又說道:「小薇啊,那要不,你先出去忙吧,這裡我自己來就行。」
小薇低著頭,倒退出房間,顏松這才安心的吃起飯來。不過他飯吃不到一半,面前的門又響了起來,他有些不耐煩道:「進來!」說完,繼續吃了起來。
沒有開門的聲音,反而是敲門的聲音依然在繼續,顏松無語,心說剛才我話音太小了,於是提高了嗓音:「請進!」
他低頭吃飯,才扒了一口,便停了下來,因為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卻依舊不見有人開門進來,顏松搖了搖頭,他想不到,這奴婢小薇來這才幾天,竟也敢大著膽子跟他開玩笑了,當下二話沒說,放下手中的筷子,右手一推一引,天劍手的引劍式隔空打出,對面的門被一股吸力猛的一拽,匡的一聲便打了開來。
顏松看過去,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一愣,卻猛然看到對面站著的是顏佳,此時,她雖然身為族長的女兒,想是平淡的日子過慣了,卻還是穿著昔日穿過的一襲水綠色衣衫,門被顏松吸開時,她正側著臉,一隻手做敲門狀,同時側耳傾聽,小臉上掛著十分得意的微笑。乍一見門被打開,直接把她嚇了一跳,玉面一呆,怔在了原地。
「佳姐?喲!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顏松說著,也不起身,便招呼顏佳進來坐。
顏佳很快恢復了平靜的表情,也不答顏松的話,雙手抱肘,一邊往屋內走,一邊四顧屋內的擺設,然後晃晃悠悠地來到顏松的飯桌前,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然後十分稀罕地摟著那自顧自吃飯的信天鷹,小臉依偎在這只藍雕的羽絨上,微笑道:「看樣子,這陣子過得不錯呀!」
向開著的門處看了一眼,見奴婢不在,顏松這才一攤手,一副十分無奈的表情:「誒,你的飯吃習慣了,吃這些有點不對胃口。」
「我跟小鷹說話呢,你插什麼嘴!」見顏松表情一愣,顏佳將雙手背在身後,輕含著嘴唇,一邊點頭,一邊轉身看向旁邊,然後才說道:「我在那麼大的房間裡也住不習慣,整天還必須要別人來伺候,煩死了!」說著,她用眼神瞟了一眼顏松
「哦,是這樣啊,」顏松的目光中忽然浮出一抹光亮,想是撿到錢一般,可同時,他那興奮的表情卻忽然僵了一下,隨即呵呵一笑,「你現在貴為族長千金,要趁早適應這種生活才對,也許過陣子,習慣了就好了。」他本來想接過話茬,讓對方搬過來住的,但一想到對方如今的身份,終究沒有說出來。他的笑聲越來越小,見顏佳使終不說話,他只好低下頭,扒起飯來。
正當屋子裡呈現出一副較為尷尬的氣氛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劍齋小主人,最近過得可好?」
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樓梯口,顏松轉頭一看,平靜的表情隨即露出笑容,高興的站起來,引來人入座:「大伯啊!您現在可是日理萬機,怎麼有空過來了?」說著,便習慣性地使喚顏佳道:「快,拿水來,泡上竹葉青!」
顏佳哦了一聲,趕忙去旁邊的櫃子中拿茶葉,她剛彎下腰,臉色忽然一變,隨即嘟起小嘴,挺起嬌身,饒有深意地沖顏松嗔怒道:「我現在是族長千金,你還敢命令我幹活?活膩了是不是?」說著,攥起拳頭,假裝打了顏松兩下,這才呵呵一笑,去取茶葉。
三人品著茶香,一陣說說笑笑,寒暄過後,不知不覺便談到了正事上,顏峰像先前一樣,抿了口茶,不急不慢地說道:「最近我聽說,司馬家族剩餘的勢力,忽然神秘失蹤,把整個家族大院空了出來,前幾天葉南城主找我商量,打算讓我顏家和他的手下共同接管司馬府宅。我猜測,這夥人可能去了無涯劍派。」
「去了無涯劍派?」顏佳先是一驚,隨即她陷入沉思,口中喃喃自語道,「上次顏家將無涯劍派派出的內門弟子通通給殺了,他們一定會來報仇的?」
「不光是他們!」顏松拿手輕輕捋著旁邊信天鷹的羽毛,一邊說道,「狄家還有一個老鑄劍師活著,上次我們兩家族血戰,他正好去了無涯劍派。我擔心,這個老傢伙知道狄家人被我們絞清後,定會請一些強者前來報復。」
顏峰鎮定自若,看了一眼對面的信天鷹,平靜地說道:「我已經在顏府上下佈置了好幾重劍陣,至少在顏家大院,他們別想佔到任何便宜!不過,就算他們無涯劍派不來,我們也要去滅了這個宗門,一定要查出當年你們爺爺的死因,替他報仇!」
「什麼時候動手?」顏松和顏佳幾乎是異口同聲。
顏峰微一抬手,示意二人不要太急,他緩緩道:「要打仗,首先要有資本,有實力,現在我們顏家,是恢復元氣的階段,只要他們無涯劍派不來,我們暫時別招惹他,再過一兩個月,等我們找到更好的礦源,將玄兵買賣做起來,再去報仇也不遲。」
「礦源?現在什麼情況,供不應求了,還是礦場開採待盡了?」顏松問顏鋒道,要鑄造玄兵,除了獸丹晶核等能量載體之外,最基本的便是金屬了,所以他們鑄造玄兵,首要條件,便是找到合適的礦源。
「目前的礦源,是之前鑄劍坊鑄造普通兵器用的,由於金屬純度太低,如果鑄造玄兵的話,效果很差,若是對它們提純,難度太高,更是得不償失,所以這些天我正和長老們尋找著合適的礦源地,直接用高純度的礦石來打造玄兵,效率和效益都會翻倍增長的。」
顏松點點頭,又問顏峰道:「那大伯,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顏峰笑著搖搖頭,抿了口茶水道:「你是家族的天才,我哪敢勞煩你去做那些事情,記住了,好好修煉,不光為了家族,為了滅無涯劍派,還為了你自己!」
聽著大伯的話,顏松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澹台月的模樣,心臟情不自禁地緊了一下,下一刻,他那略微閒散的表情再一次堅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