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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0.真實的夏 文 / 必傷不壽

    第二天一早,小夏像往常一樣起床,簡單盥洗之後坐在床上將手頭上的pde-5拆卸開來攤放在床上,仔細的檢查、擦拭後又重新裝起來了,接下來他慢慢地將子彈一發一發的壓入彈夾,神情專注的就像是手中拿著的是一件無比珍貴的藝術品。

    「傷腦筋,子彈不多了呢……」小夏麻利的將消音器裝到槍口、擰緊:「……我記得十三號機的武器庫裡好像有遠程狙擊步槍,可是十三號機哪裡去了?我怎麼想不起來……好像,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記了……嗯,是什麼呢?菲兒他們又怪怪的什麼都不說……」

    「……還是想不起來。」把槍插回到槍套裡,小夏又仔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軍刀:「哎,要是有狙擊槍就好了,用短槍還是困難了些,也不知道那傢伙的衛隊多不多,近距離射擊後很有可能被人發現自己……」

    「時間倉促了點,那個該死的大叔也沒早點說,弄得這麼緊張……」小夏邊想邊走下樓梯:「不過想來問題也沒多嚴重,不過是一個軍務次長而已,排場應該不大。再說這裡畢竟落後得很嘛,不可能有那麼嚴密的保安措施,自己得手的機會應該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嗯,既然是非正式的訪問應該不會帶太多人來的……」小夏習慣性的在庭院裡四處巡視,腦子裡卻在不停的模擬著行刺現場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試圖最後決定下來採取哪種最好的方案。

    根據昨天下午自己所觀察到的情況,由飛艇站到進入市區這一段路上最好的動手地點大概有四處:那個官僚走下飛艇懸梯的時刻、奏樂並簡單致辭的時刻、登上馬車並向歡迎人群招手的時候以及到達驛館下車的時候。選擇前兩個時機的機會是因為根據克蘇的習慣這段時間裡在場的所有人必須起立向來賓行注目禮,否則會被視為對來賓的不尊重;而後兩個時機都是現場人員最混雜、氣氛最熱烈的時候,這個時候槍聲很容易被嘈雜的人聲淹沒,相對來說趁亂逃脫的機會也更大一些。

    權衡了很久之後小夏決定選擇在前三個時機裡擇一而動,第四個因為到驛館了很有可能被在那裡主持歡迎儀式的伊米拉大公看見。「這事還是不要讓她看見的好……」小夏這樣在心裡對自己說。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小夏便放下心來,他一身輕鬆的向餐室走去。

    見到小夏走了進來,慇勤的艾米爾像往常一樣飛快地跑過來幫小夏脫掉斗篷,幫他擦乾淨皮靴上的雪水,然後又將早餐端過來放到他的面前。

    「艾米爾,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這些事你不必做,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小夏看著在面前忙碌個不停的艾米爾,有點好笑的說道。這小子別的時候都很聽話,偏偏在這些事情上總是固執得要死,小夏幾乎是天天都要說上他幾次,可每次他都是嘴上答應,過一會就忘得一乾二淨。

    「主人,能永遠跟在您身邊是我最大的願望,再說我也喜歡做這些事情,您就不必說啦!」艾米爾笑嘻嘻地拿著勺子給小夏舀湯。跟小夏混在一起時間也很久了,現在他也摸清了小夏的脾氣,心情好的時候拚命拍他的馬屁準沒錯,至於他一肚子悶氣要發火的時候最好是躲得遠遠的別在他面前出現,否則很可能淪為他的出氣筒,現在就是前一種情況,所以猛說好話肯定是沒錯的。

    果然小夏聽了這些只是笑罵一句就開始有滋有味的吃起早餐來,像是聽到了誇獎的艾米爾更加慇勤的在一邊侍立著,不時給他面前的碟子裡添上一勺熱湯。

    餐室的門嘩地一下拉開了,蘇菲兒帶著一陣寒氣走了進來,她的臉蛋凍得紅撲撲的,頭上依舊纏著那條古怪的頭巾,不停的向湊到嘴邊的雙手上呵氣。

    「大姐,怎麼你那頭巾一年到頭也不換一下啊?改天我買條新的送你好啦!」小夏眼睛望著蘇菲兒的頭巾,嘴裡咀嚼著食物含含糊糊的問道。

    「頭巾?」蘇菲兒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哦∼你說這個呀,好啊!我等著你的新頭巾呢!」她微笑著在椅子上做下來。

    「對了,伊米拉呢?她怎麼沒來吃早餐?」小夏喝了口湯,才繼續問道:「平時她總是第一個到餐室的嘛。」

    「今天說是有松藍帝國的貴賓來訪問,她作為公國名義上的管理者必須要出面歡迎一下的,所以很早就出去了。」

    聽了這話小夏只是眨了下眼睛,飛快的吃光了自己盤中的食物然後抹抹嘴站起身來:「今天我出去買禮物噢,大家都有份!」

    一聲不響在一邊埋頭狂吃的費戈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問道:「老、老大,也有我的嗎?」

    「當然。」小夏披好斗篷走到門口:「我說了,每個人都有份!哎,對了,大姐,幫我把頭髮剪掉吧!」

    「為什麼呀,不是很好看嗎?」蘇菲兒抬起頭來:「要剪的話也等過了新年之後吧,據說這個時候理發新的一年裡都會走霉運的哦∼」

    「……這樣啊,可是我現在覺得很不舒服,怎麼辦呢?」小夏有點為難的抓抓頭髮。

    「不過就是等幾天而已嘛!難受的話我先幫你盤起來好了∼」她將最後一塊餅乾丟進嘴裡,擦擦手站了起來。

    ※※※※※※※

    奧本·海默公爵覺得十分的口渴,就像是暴露在沙漠中被陽光烤灼著的那種感覺,口內發乾,舌頭死死的貼在上顎上,像是被焊死在上面一樣。儘管天氣十分寒冷,可他仍然覺得渾身燥熱難當。

    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到十分不安,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種敏感的直覺在年輕時的遠遊中甚至多次救過自己的命,但自從繼承了公爵爵位後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

    公爵本能的覺得今天會出點事,但怎麼出、具體是什麼事他的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一團,沒有絲毫的頭緒。

    事實上這種不安從一周前開始籌備這次到訪貴賓的歡迎儀式時就已經出現了,但那時候還遠未像現在這樣強烈。但在這僅僅還有三個小時那位尊貴的大人就要到來的時刻,緊張和不安的感覺令他渾身的汗毛都全部直立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糟糕過。

    公爵煩躁的在已經搭建好的觀禮台上走來走去,一個毛手毛腳的小廝在搬運桌椅的時候居然踩了他一腳,已經嚇呆了的小廝還正在為自己悲慘的命運而哀歎時,公爵卻已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滾蛋,現在的他已經實在沒有心情和精力在這個倒霉的小廝身上發洩什麼怒氣了。

    叫過手下的侍衛,命令他將會場附近的衛兵增加一倍,並且將歡迎的人群攔在五十桑特外,以防止有刺客混進歡迎的人群裡伺機刺殺那位軍務次長大人。看著侍衛飛快跑遠的背影,公爵不由得暗自祈禱,希望自己的擔心只是多餘的,在新年的前一天裡不要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望著被衛兵們攔開的那些手執小旗不停歡呼著的市民,公爵忽然感到一陣厭惡。這些商人,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個國家的執政者是誰,對來他們來說,與其讓克蘇作為龐大的松藍帝國的軍事附屬國存在,還不如直接將克蘇納入松藍的版圖,這樣還可以免交一大筆商品入境稅,並且因為松藍的強大軍事實力,與大陸其他各國做生意的時候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額外的便利。單單這些已經足以使他們毫不猶豫的出賣任何人了,包括他們的祖國和先人。

    「這些無恥的奸商!」公爵狠狠的在心裡罵道。

    ※※※※※※※

    正在奧本公爵在飛艇站場上的觀禮台那裡心煩意亂的徘徊著的時候,伊米拉·費因大公正坐在驛館的豪華休息室裡無聊的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同時正在心裡想著某個人。

    「……夏現在在做什麼呢?在圖書館看書嗎?」剛剛過完十七歲生日不久的伊米拉現在看上去已經有點大人的樣子了,雖然樣貌離美女的標準還有很大的差距,但終歸也可以說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小姐而不是三年前的那個胖得像肉球一樣的小姑娘了。

    和許多懷的小姐一樣,一旦喜歡上某個人就會癡癡地朝思夜想,心中再容不下其他的什麼。這位大公小姐顯然更是如此,三年前那夜的婉拒雖然至今令她記憶猶新,但她總是對自己說那是因為當時年紀太小的緣故,現在自己已經長大gren了,情況應該大不一樣了吧?在加上三年來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子,對他雖然不能說是全部徹底的瞭解,但生活習慣興趣愛好什麼的也都是知之甚詳。

    唯一令伊米拉感覺到有些不太舒服的就是他的態度,他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從不因為自己貴為大公就高看自己一眼,也不因為僕人們低賤就鄙視他們。這個奇怪的黑頭髮少年似乎從未把什麼貴族等級之類的東西放在眼裡,他整個人就像是個天生的反叛者和異類一樣,似乎是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自己也曾經偷偷問過菲兒,她只是支支吾吾的推說他來自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沒有貴族和國王的國度,所以這裡的一切他都不是很習慣之類的云云。

    原來心上人是來自遙遠而神秘的國度呢!這更讓感覺到了一絲驚喜。和普通女孩的心理沒什麼兩樣,伊米拉也同樣希望自己有一個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的情人,而這個夢中的情人看上去又是那麼的漂亮和完美,雖然用完美這個詞來形容男人似乎有點怪怪的感覺,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沒有什麼比較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他。

    可惜一直到目前為止他對自己的態度都還是保持在不冷不熱、客客氣氣的程度上,一想起這個來伊米拉就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真的很迷茫啊,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應該讓這種尷尬的局面繼續維持下去呢?

    「哎……」少女幽幽的歎息聲在房間裡迴盪著。

    ※※※※※※※

    艾米爾將一塊新鮮的牛腿肉仔細的用刀切成薄片,然後將它們放進已經調製好的配料碗中醃製待用,跟著又從旁邊拿起一個蘿蔔削起皮來。

    「艾米爾,又熬湯啊!」廚師大叔端著一筐馬鈴薯走了進來。

    「嗯,主人很喜歡喝我熬的湯哦,所以我每天都熬給他喝!」艾米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蘿蔔,跑過去幫助他將沉重的籮筐放到了角落裡。

    「哎,年紀大啦,身體也不如以前嘍∼」大叔捶打著酸疼的腰背在灶台邊坐了下來,艾米爾則又走回到菜案前,拿起刀來對付那個剛才削了一半的蘿蔔。

    「……可真是個好孩子啊!」老廚師望著艾米爾的背影喃喃自語著。

    「艾米爾,為什麼你要那麼聽夏大人的話呢?只因為他是你的主人嗎?」老廚師忽然開口問道。

    「不是啊!」艾米爾轉過身來,手中的刀仍然飛快的削著:「……嗯,怎麼說呢,主人在我小的時候用他身上的鮮血拯救了我,如果沒有主人的話我早已經死了……剛剛跟著主人的時候我只是想要服侍主人一輩子來報答他,並沒有想到其他的什麼……」

    「……可是後來我發現啊,我的主人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呢!」艾米爾笑了笑:「雖說身份上我是僕人他是主人,可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僕人看待,雖然他平時好像總是一副很凶的樣子,實際上他是個很善良的人……更、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樣,從小到大除了爺爺就只有主人才對我這麼好……」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的跟著主人啊!用我的一生去追隨他,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少年的小臉忽然紅了起來,他低著頭小聲說道:「老伯啊,你不要把這些話告訴主人好不好?每次我一這樣說主人總會狠狠的罵我一頓的……」

    老廚師大聲笑了起來,連那兩撇向上揚著的大鬍子也一翹一翹的抖動著:「好好好!我不會說的!哈哈哈∼∼!」

    「…………」

    望著塗成鮮艷的紅蔻se指甲,蘇菲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鏡中的那個略施粉黛,溫婉秀麗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

    ……似乎已經搞不清自己的心意了,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在這裡呆上這樣長的一段時間呢?

    原本以為這種平淡恬靜的生活是不屬於自己的,可為什麼現在的心情會如此平靜祥和?在過去的那些回憶裡,似乎從來不曾有過像這樣靜靜的坐在家裡等待新年到來的時候……

    身手似乎遲鈍了許多呢,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盜賊,師父那老傢伙一定在天上偷偷嘲笑著自己吧?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幫他達成那個願望呢?

    真的好累啊……

    她輕輕解下頭上繫著的頭巾,讓淡綠色的頭髮輕柔的披散下來……

    一旦他看到了這個,他還會認同自己這個同伴嗎?會不會像以前的人那樣棄自己而去呢?

    哎,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在乎他的看法呢?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嗎……

    師父啊,請您告訴我,在不可知的前方等待著我的是什麼呢?

    …………

    大廳裡,暖和的壁爐旁邊。

    吃飽喝足的費戈正美美的躺在壁爐邊上的地毯上睡大覺,不時還吧嗒著嘴。

    想那麼多做啥,這個時候美美的睡上一覺才是最正確的嘛∼

    ※※※※※※※

    歡迎松藍貴賓的會場附近聚集的市民越來越多了,差不多有兩千名穿著藍色斜條紋制服的衛兵正滿頭大汗的在維持著秩序。由於某些方面有意在民間熱情宣揚的後果,這天的歡迎式上來參觀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不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看不到那位軍務次長大人的,因為在很多情況下他都是被他的那些身材高大魁梧的衛隊包圍著。

    為了表示對松藍來的貴賓的尊重與禮儀,飛艇站特意決定將上午本應降落的數次艇次全部延期到下午降落。這就意味這那些飛艇上急急忙忙趕著與家人共度新年的旅人必須要在飛艇上多呆個半天,雖然這個舉動可能會引起乘客們的抗議,但為了能夠讓聖京來的大人滿意,這一點點的犧牲還是必要的。更何況加西亞商會富甲一方,自然會對被耽誤旅程的各位有所補償。

    坐在觀禮台主位後面的奧本·海默公爵像是生了什麼隱疾似的,表情古怪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離觀禮台較近的,看得比較清楚的人們幾乎都在猜測,公爵大人是不是痔瘡發作了?

    公爵覺得冷汗已經把襯衫浸透了,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貂裘可依舊無法阻擋寒氣的侵入,濕搭搭的襯衫被寒氣猛地一激,潮濕冰冷的貼在脊背上,難過得幾乎想讓他跳起來破口大罵一番。

    他本能的感覺危險越來越近了,似乎已經來到了這會場。他就隱藏在某處冷冷地窺視著這裡,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就像是有無數的小針不停的刺在背上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能調動的衛兵已經全部調來了,甚至就連自己府邸的親衛都被派到會場中去維持秩序了,可那種緊張的危險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強烈了,公爵直覺得自己正在跌入一個看不見的、卻充滿著無盡恐怖和黑暗的深淵中,整個會場裡嘈雜的人聲似乎漸漸離自己遙遠了,漸漸聽不到了……

    一種奇怪的感覺牢牢的咬噬著他的精神,那就是絕望……

    人們的耳際裡忽然聽到了一陣輕輕地、幾不可聞的嗚嗚聲,那聲音就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一樣,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嘴巴,靜靜地聆聽著……

    「看那裡!」一個眼尖的傢伙忽然指著天邊的一片望不到邊的雲彩,驚喜地尖叫道。

    無數條視線齊刷刷地向那邊望去……

    雲彩中的一處像是不停的在翻滾、扭動著,嗚嗚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了……猛然間,那片雲彩像潮水一樣朝兩面一分,魔法飛艇那巨大的青藍色艇身從雲團中猛然躍出,艇身上似乎還帶著一條條雲氣……艇首上,代表著松藍的那巨大的鷹旗正獵獵飛揚……

    人群中先是一陣沉默,接著便爆發出一陣如疾風暴雨一般的歡呼。

    松藍帝國的軍務次長,別林希·提奧爾柯夫斯基大人終於到了

    儀仗隊長磕磕絆絆地跑到隊伍前面,狼狽不堪的將歪到一側的帽子扶正,扯起嗓子大聲吼叫道:

    「注意!立正!奏——樂!」

    一邊的黑衣教士們在紅衣主教的帶領下開始嘰哩咕嚕的念頌起禱文。令人昏昏欲睡的頌經聲夾雜在軍樂隊奏響的《神祐松藍》樂曲中間,聽上去份外的刺耳和不和諧。

    衛兵們神情緊張的跑來跑去把那些激動到試圖去翻越圍欄的人趕回欄杆會面去,寒冷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莫名的狂熱氣氛,很多神情亢奮的傢伙瘋狂地尖叫著,呼喊著神祐松藍或是卡萊斯頓陛下萬歲之類的口號,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失控的趨向。

    悠揚的管風琴聲中夾雜著士兵們沉重的腳步和粗魯的呵斥聲,人群中的喊叫聲如山呼海嘯般的此起彼伏,神的信徒們那微弱的頌唱聲在這裡就如同颶風中的一片落葉,忽而被捲上天空忽而又跌落到地上,根本就沒有人去理會他們的祈禱。

    隱身在人群中的小夏的目光從剛才就一直盯著空中緩緩降落下來的魔法飛艇,附近的地形和建築還有人員分佈已經基本都掌握了,而現場的這種混亂而狂熱的氣氛也正是一個暗殺者最希望看到的。說實話當人群中的歡呼響起來的時候小夏甚至在心中感謝起這裡的神來了:

    「看來你比那個上帝強多了!呵呵∼罩著我點,以後就跟你混了∼」

    魔法飛艇那龐大的身軀像是一座小山樣的慢慢朝降落場地飄落下來,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巨大的反作用力產生的大量風元素狂暴的在空氣中肆虐著,猛烈的風壓令地上的積雪漫天飛揚起來,人們的視線被雪霧遮蔽了,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將眾人的身體朝反方向推去……尖叫和呼喊聲已經聽不到了,所有的人都佝僂著身子用衣袖遮擋面孔以穩住身形,這樣不至於被這陣咆哮著的大風吹倒在地。

    「靠,還真他媽的囂張啊!」小夏縮在幾個大個子觀眾的身後,一邊吐著刮進嘴裡的雪一邊在肚子裡拚命詛咒著飛艇上的那個官僚。

    飛艇的肚皮在空中盤桓良久之後終於和地面親密地接觸到一起,圍觀者的耳輪中都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如同金鐵交鳴般的摩擦聲,隨著飛艇頂部魔法裝置上閃動著的綠光慢慢的減弱,向四周湧動著的夾雜著雪花的狂風也漸漸減弱了下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首先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呼,緊接著比片刻之前還要狂熱和亢奮的呼嘯聲驀地炸響起來。

    如果說剛才的人群是被風吹的向後退去,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是那只看不見的巨手在背後推動著人群向飛艇邊湧去,衛兵們拚命的手連手結gren牆攔阻著狂叫著的人群,這才勉強的把他們阻止在歡迎儀式的場外,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混亂。

    「……如果一直這樣鬧下去的話那簡直就是太簡單了嘛。」心裡這麼想著的小夏暗暗地把手搭在了腋下的槍柄上,隨著人群向前湧去。

    剛剛的這個場面如果說還只是讓小夏暗自歡喜的話,接下來出現在飛艇懸梯上的那些個人幾乎就是讓他放聲大笑出來了!小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肥胖如豬樣的別林希竟然只帶了八名貼身護衛,並且臂彎中還挎著個濃妝艷抹的交際花式的女子,難道他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還是在任太久把這裡當做了自家的後院?像這樣級別的官員,即使是一次非正式的訪問也不應該僅僅帶著這麼少的幾個人跑出來啊!這分明是神賜給自己的機會,若是這樣都可以失敗的話自己也就不用干殺手這活了,早早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了乾淨……噢,對了,這裡好像沒見到有買豆腐的呢。

    別林希·提奧爾柯夫斯基大人現在的心情簡直是好極了。在國內的時候自己何曾這樣風光過?有好處和功勞的話還不都是落在自己的頂頭上司軍務大臣塔林奇那老東西的頭上,自己就是想沾點便宜喝口湯都得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要不是這次給宰相大人送了三千萬上去的話,這個例行來克蘇訪問的肥差怕也是輪不到自己啊。

    克蘇公國實際上只能說是一個完全開放的大型商業城市,其國民絕大部分都是商人。由於公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維持日常治安的防衛力量,所以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和強大的帝國松藍簽署了一份協議,克蘇承諾減免所有松藍帝國貨物過境的稅金,松藍則將為克蘇在一定的情況下提供軍事援助和保衛,這樣就避免了國小力弱的克蘇被一些大型的土匪團伙騷擾和掠奪的局面。兩國自協定生效的那日起就產生了一個頗有意思的習慣,每當四年的時候松藍帝**方都會像征性的派出一位官員來克蘇訪問,美其名曰是為了交流兩**方之間的感情、增進互相之間的友誼而來的,實際上松藍帝國官方誰都知道那不過是個小小借口而已,能到克蘇這種富庶之地去訪問,好客而富有的主人怎麼會讓您空手而歸呢?

    事實上也是如此,歷年來能被派上這份美差的官員無一不是滿載而歸。所以每當四年之期一到,凡是級別夠高的官員全部都是削尖了腦袋使盡各種手段想弄到這份差事。就像是今年一樣,軍務次長別林希大人花了三千萬才得到了這個差事,雖然有點心疼,但是這也是一種必要的投資嘛,無論如何也要在克蘇這塊肥肉身上把這筆錢連本帶利的撈回來才對。

    望著面前瘋狂的朝著自己歡呼著的民眾,別林希大人簡直是志得意滿渾身飄飄然了!這就是權力啊!難怪有那麼多人熱衷的去追求它,此情此景、不在這個環境下的人是無法體會到那種令人愉悅的全身膨脹的感覺的!別林希朝人群揮動著手,邊在臉上保持著矜持的笑容邊想著。

    他挎著的那個美艷的女郎此時也正一臉崇拜的望著他,一對媚眼幾乎要滴出水來,整個人像是貼在他那肥壯的身軀上似的:「大人∼∼!您好了不起呢!人家愛死你了∼∼」她幾乎是貼在別林希大人的耳根上擠出這幾句話的,肉麻得能讓人的雞皮疙瘩跌落滿地。

    「哈哈哈哈哈∼」別林希心懷大暢,這次出來沒有帶自己那個黃臉婆同來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他順手在女郎高聳的粉/臀上重重拍了一下,滿臉淫笑道:「你這小**∼!哈哈哈∼!小心本大人在這裡把你就地正/法!」

    「噯呀∼!大人你好壞呦,人家不來啦!」女郎又是大發嬌嗔,搞得別林希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

    奧本公爵滿臉堆笑的迎上前來,他本能地從心裡討厭這個肥頭大耳像頭褪了毛的白豬一樣的傢伙,但人老成精的他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只是做出一副謙恭的嘴臉:「別林希大人!歡迎您來到鄙國!本人謹代表克蘇大公伊米拉·費因女士向您致以最誠摯的問候!」公爵右手撫胸,向他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

    別林希只是輕蔑的用眼角瞟了瞟這位站在自己面前頭髮花白的老者:「費因大公她人呢?為什麼不親自來這裡歡迎本官?」他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滿。這是先來個下馬威,讓你們知道本人的厲害!

    奧本心中惱怒,但仍舊是不動聲色的微微欠了欠身:「大人,費因大公早就替大人準備了盛大的歡迎酒會,此時大公她正在會場恭候您的大駕呢……所以還請您移步過去。」

    別林希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那好吧!本官便直接去酒會現場好了!」

    「大人,你是不是和這些歡迎您的民眾們說點什麼呢?畢竟他們在這裡恭候大人您很久了。」奧本公爵向身後的人群示意了一下。

    軍務次長大人掃了掃周圍的市民,傲然一笑:「沒有必要!本官是何等身份?對這些庸俗的人有什麼可說的?」

    「大人!這有些不妥吧?」奧本公爵急急說道。

    「有何不妥?」別林希冷笑幾聲:「不過是依附我們松藍帝國生存的一群可憐蟲而已!本官有必要對他們那麼客氣嗎?如果我國不提供保護的話,你們怕是早就亡國了吧?哈哈哈哈哈∼!」他狂妄的笑了起來,那美艷女郎也嬌笑不已,靠在他的肩上不停的喘息著。

    「……」奧本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抑制住惡語相向的衝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大人登車吧!費因大公正在恭候您的大駕呢!」他暗自在心中痛罵著這個絲毫不懂外交禮儀和風度的胖子,松藍帝國難道沒有人了?怎麼會派這樣一個狂妄無知的人來這裡?一想到還要給這胖子白白的送上許多好處,公爵就感覺從心底浮起一陣厭惡,感覺還不如把塊肥肉丟給一條狗呢。

    別林希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在奧本公爵的指引下帶著身後的護衛向停在觀禮台旁邊的那輛華麗的馬車走去。

    奧本公爵緊走幾步,拉開了馬車的車門:「大人,請上車。」公爵在肚子裡不住口的罵著,但臉上還是一副保持著那副謙卑的樣子。

    「哈哈,請美麗的女士先上好了!」軍務次長大人輕浮的望著身邊的女郎,一隻右手已經很不規矩的搭上了她的腰肢。

    「這個無禮又下流的傢伙!神為什麼不把他打入地獄?」公爵站在一邊暗自咬牙切齒。

    那女郎又不依的嬌嗔了幾聲,這才扭動著腰肢鑽進了車廂。別林希看了看遠處被衛兵們不斷推回到護欄後的民眾,輕蔑地冷笑一聲,轉身踏上了登車專用的梯級……

    奧本公爵正想開口說句大人當心的時候,軍務次長大人忽然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似的,猛然向前撲去。

    公爵還以為他是失足跌倒了,便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可當看到面前那飛濺起來的鮮血和黃白色的腦漿時,他才忽然僵在了原地。

    軍務次長大人的上半個身子已經栽進了車廂裡,拖在外面的兩條腿正可怕的抽搐著……

    他的整個頭顱都已經不見了,碎肉、帶著毛髮的頭皮、頭骨碎渣混合著濃稠的鮮血和腦漿濺滿了整個車廂,座位、地板、牆壁和車窗上到處都是粘糊糊的紅白混合物,正緩緩向下流淌著。那位美艷的小姐也被濺了一身血肉和腦漿,只哼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公爵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可怖之極的景象,此時他才嗅到空氣中瀰漫著的濃烈之極的血腥氣,另外還有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直衝鼻端。低下頭一看才發現是因為死者因為全身肌肉失控,胯間屎尿齊流,臭味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嘔——!」公爵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扶住車廂翻江倒海的狂吐起來……

    該死的,那預感果然是這樣……

    原本躁動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在這片可怕的沉寂中,一個距離現場較近的人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特、特使被殺了!」

    人群轟地一陣大亂,紛紛四散而走,迎上來攔截的衛兵根本無法阻止這洶湧的人流,很快他們也消失在紛亂的人群中了。到處都是淒厲的叫喊和哭泣,伴隨著嘈雜混亂的腳步聲,本應該充滿歡樂氣氛的場地上空現在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怖。

    ※※※※※※※

    小夏很輕鬆的隨著亂哄哄的人群湧出了飛艇站,搭上了一輛公共馬車回到城裡。看看天色剛剛近中午,他便施施然地踱進了一家裝飾豪華的餐館,坐下來後隨便點了兩個平時愛吃的菜,耐心的等待約定時間的臨近。

    剛才自己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在沒有同伴策應的情況下,在大約一百米左右的距離裡用自己並不擅長的武器擊中目標的後頸部。地球軍隊標配的大威力爆裂彈的效果應用在這種場合上看起來效果反而要比高能脈衝武器強,至少它造成的可怕後果足以令一般的人暈過去,膽子大些的人也會有一段發愣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自己安全的溜走了。

    配合消音器使用的pde-5在歡呼的人群中擊發的聲音連身邊的人都沒有聽到,從拔槍瞄準到擊發、收槍大概耗時1.5秒,周圍那些狂熱的傢伙們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刺客」呢。小夏想到這裡得意的笑了起來。

    菜很快便端了上來,黑胡椒牛排、奶油玉米湯加上抹了桔子醬的麵包,小夏一邊慢慢吃著一邊考慮著下面需要面對的情況。

    這次的收入是三千萬,如果接下下個任務的話應該還可以預收五千萬訂金,但克蘇這裡是不能久留了,還是快些離開的比較好。那點所謂的保鏢費就讓它見鬼去吧,反正在她家裡白吃白住了這麼久,自己也沒少幫她的忙也算是錢貨兩訖,再呆下去反而容易引起懷疑,明天一早就離開好了。

    接下來這個任務無疑要難得多,還是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僅憑現在手頭的這點裝備無疑是很困難的……

    吃完東西之後小夏又要了壺紅茶慢慢的喝著,一直看看天色已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付賬離開餐館。大街上的行人明顯減少了許多,這無疑是受到上午刺殺事件的影響,不時還可以看到一隊隊的士兵在街頭巡邏,盤查身份可疑的人。

    小心翼翼的避開幾撥巡邏隊後,小夏很快來到了約定地點。可能是因為這一帶比較冷僻的緣故,這條街上並沒有看到有巡邏的士兵,不過小夏還是仔細的在附近繞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在走進了那裡。

    僱主瑪爾克看起來早就到了。這次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一見面便直接掏出了兩個信封遞了過來:

    「這個是其餘的酬金兩千萬。」他拿著其中的一個朝小夏示意了一下:「這個是下一單任務的訂金,五千萬,請收好。」

    「……這次很痛快嘛,讓我有點意外呢。」小夏笑嘻嘻把兩隻鼓鼓囊囊的信封塞進懷裡。

    「哪裡,你的效率讓我們很滿意,這是你應得的。」瑪爾克依舊叼著那隻大煙斗:「這讓我對下個任務感覺到很有信心了。」

    「我打算明天一早離開這裡,你呢?」小夏問:「如果我到了聖京的話怎麼找你?」

    「聖京城戈培林大街四百一十七號,天香樓,老闆是個五十歲左右的黑胖子,你對他說要買一百八十七年的陳威士忌,他就會帶你來見我。」瑪爾克吐出個煙圈:「……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我建議你也快些離開這座城市,最好是天黑之前。」

    「為什麼?」

    「……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而已。我要走了,很期待著我們的下次相見,再會。」瑪爾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急匆匆離開了。

    「奇怪的老傢伙……本以為他還會問些什麼呢。」小夏奇怪的望著他的背影,小聲嘀咕著。

    小夏搖搖頭,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向店舖集中的商業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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