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也沒打算在醫務室裡停留久,隨便聊了幾句就各自散了。
起舞電子書75txt
凰炎龍照例和千冬單獨談了一會,不過也沒待多久就走了出去。
到陽落山的時候,拉芙拉終於醒了過來。
「呃……我……」
少女茫然地,左右掃視著四周。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說這是重要案件的機密事項,不過,你知道vt系統的吧。」
「valkyrie-trace-system……(女武神回溯系統)」
「是的,在is公約裡明令禁止的東西,但你的is裡就有。精神狀態,累積損害,還有,最重要的是操縱者的意志,不,應該說是願望吧,好像那些東西全部湊齊就會自動啟動的樣。」
「打不贏那傢伙呢,真是坑貨……」
「……」千冬的眉毛微微揚了揚,又好氣又好笑。
好笑,是因為拉芙拉對此的評價和她口中的那傢伙如出一轍;
好氣,則是自己的資料居然被給了這麼一個評價。
好吧,vt系統確實是個坑貨,只是使用過去is大賽優勝選手的行動資料來模擬。資料本身的滯後性且不說,大賽本身也有很多人關注,左一評右一論的,加上各種各樣的回復和,弱點和克制方法什麼的,很容易就研究出來了吧。
剛才和凰炎龍對談的時候,對千冬的疑問,他用紙筆作出了回答——他畫了一份系統草圖。
ode系統,全稱omnphalon-system(樹形腦統合系統)……
本來只是作為無人機聯網控制的系統,導入了作戰情報智能解析機能之後,就變成了「同樣的招數沒法用第二次」的小強,而再導入vt系統的機體設計再現機能之後,更是有著以現有設計為模板,任意進化機體,甚至是加以改進的能力。
而凰炎龍會變成拉芙拉,就是這個原因。
聽過凰炎龍的描述之後,千冬把那份草圖扔進了碎紙機,同時也決定讓這東西的存在爛在自己肚裡。
反正鐵甲龍的特殊能力——「永恆英知」也能對此作出解釋,搪塞過去也不難。
「那個凰炎龍……跟他妹妹完全不是一個層級呢。為什麼他會……」
「說實話,我不夠資格評論他。」千冬的臉上顯出了古怪的神色,「就我所知,我現在所處的境界,他很久以前就通過了。」
「教官不是……世界最強麼?」
「我從來沒這麼說過,那都是別人說的。」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麼,呃……」
拉芙拉想要起來,但全身上下一陣無法忍受的酸痛,讓她立刻躺了回去。
千冬站了起來:「你全身上下都是傷,最好還是靜養一段時間。你的專用機也已經完全損毀,沒辦法再用了。凰炎龍最後那一劍毀掉了大部分中樞單元,只有記錄芯片和is核心保存下來。」
她說完就走了。
「……」
目送千冬離開,拉芙拉盯著天花板,全身難得地一陣放鬆。
到這裡來的任務,可以說是失敗了一半。
千冬的態很明瞭,而凰炎龍……
自己兩次全力以赴,甚至沒能試出他的深淺——她還沒天真到會認為一聲吼和一記鐵拳會是老妖的底牌。
反正報告也交了,之後就沒我啥事了吧。
門再一次打開,這次進來的是克拉特麗。
「拉芙拉……」看著病床上的少女,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看著好友猶豫的樣,少女不知為何有點氣惱。
「對你來說倒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克拉特麗搖了搖頭,「因為你的專用機的緣故,上面的人可是倒了大霉,機體被毀,還當場發動了vt系統,現在那幫傢伙被夾在軍部和院中間,裡外不是人。呵,這次可活該嘍。」
「嗯……」拉芙拉輕哼一聲,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早就心裡有數了。
說實話,如果是原原本本告訴她這機體裡有這種禁忌的東西,她也許會義無反顧地接受,可他們卻沒有這麼做,只是瞞著自己。
在一個軍人眼裡,這簡直就是向自己人的背後開火。
「我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自從當初在軍營受訓開始,就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人,雖說之前在黑兔部隊裡也有隊員,但平時除了隊務也沒什麼像樣的交流。
以前嘛,也沒覺得這是什麼麻煩。畢竟,軍營裡每天每天的事情都是上面直接交代下來的,或者有規章制、日常計劃,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畫好的,遵命照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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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上面的人被隔離審查,少女突然感覺心裡空掉了一塊。
不是戰鬥,沒有命令,任務又找不到頭緒……
一時間,她有一種躺在螞蟻窩裡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很不習慣?」老友的疑問從上方傳來。
少女小心地點了點頭。
「果然叫老妖說中了吶……」克拉特麗微微歎了口氣。
聽到這話,拉芙拉頓時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他說了什麼?」
「他說,你和千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你所走的,是半吊的兵之道,而千冬所走的,卻是純粹的人之道。立身之道不同,故不相為謀。所以,你不可能成為她,不管你怎麼追逐也好,你們之間也許會有交集,但,總有分道揚鑣的一天。指引是恩,師徒是緣,你似乎沒能看清這一點。」
「道不同……」拉芙拉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哀傷。
下意識地,問出了這麼一句——
「那凰炎龍呢?」
「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來進行總結,勉強要說的話,他走的,是創生與昇華之道。」
「他也不一樣……麼……」
「應該說,每個人都不一樣。」克拉特麗搖了搖頭,「用老妖的話說,在你這個年紀考慮這種事還早了。你至今為止的所知所,還不足以佐證自己的想法。他的意思是你難得出趟遠門,多看看多,不是什麼壞事。」
「什麼意思?」
「好吧,他還說,如果你聽不明白的話,就這麼說——『這出遠門過任務兩眼一抹黑,不做足功課會死得很慘的。又不是參加戰鬥,完成時間限制哪有那麼嚴,你就花上一兩年時間集情報分析情報又怎麼了?放輕鬆點,年輕人,就是像你這麼毛躁才會到處碰壁。你明白麼,所謂過於年輕而犯下的錯誤,指的就是這麼回事。』——他原話就這麼說的。」
她話音剛落,拉芙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麼說我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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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食堂——
「最後,比賽還是中止了……」
「沒所謂,反正預賽上也集到足夠的資料了吧。」
聽著查理的話,凰炎龍一口喝乾了杯裡的可樂。
「嗯,照例的除了鐵甲龍。」
「鐵甲龍本身只是一台舊型機罷了,真正有價值的,是永恆英知才對。」放下空掉的杯,他夾起了一個豆皮卷,「說實話,我第一次覺得這個禁令很方便,要是經常不得不開大的話,就算不是難事也覺得很煩人。」
「eot啊,真名該不會是earthless-over-technology(地球外超技術)吧?」
「誰知道呢?」凰炎龍閉著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拜託她不要說出去,還是她猜錯了,又或者是無所謂,只有兩人知道。
「不過,這個……」他的視線飄向了身後——
聽著周圍傳來的遍野哀鴻,他難得的有點坐不住。
「優勝……機會……消失了……」
「交往……無效……」
「都是……老妖……害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費力地扶起倒塌的額頭,這事他都不知道怎麼跟那幫怨女解釋。
「噗啊……」
另一桌傳來了一個怪聲。
是一夏,被帚揍了。
「我就知道會是那樣!」
一拳打倒還不算,小帚飛起一腳,居然直接把一夏踢得浮了空。
「我的娘勒,平時沒少被操練吧……所以說我就討厭暴力妹。」看著一腦門官司的帚,以及捂著肚跪在地上的一夏,某老妖幸災樂禍地摸著下巴,「那小,又說了什麼東西了?」
「我有時候會想,一夏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感覺不到他是故意。」凰炎龍搖了搖頭,「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厲害。」
「說起龍的感覺,不能聽聽就算呢。」查理兩手撐著下巴,一臉的羨慕。
凰炎龍知道她的心思,上次跟她說過他的推論之後,查理就拐彎抹角地表示想念動力。
不為別的,只為了親自確認自己父親的真實想法。
當時,他是這麼回答的:
「我不建議,思維的盡頭是一個無限寬廣的世界,你也許會因為看不到頭而感到害怕。但一旦踏入,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被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越發的癢癢了。」
想到這個,他歎了口氣,沒有回答,拿出了一塊電板,在上面指指戳戳起來。
查理這麼著急,是有原因的。
就在這天下午,有兩件事找上了凰炎龍——
第一件是來自德國的技術收購申請,德國方面願意以十六億美元(稅後一次性支付)的價格一次性收購之前比賽的時候鐵甲龍進化的完整設計方案。
為了這事,凰炎龍還專門找山田問過。
他這麼謹慎,蓋是因為之前的交易,主體是is院與天人組織,凰炎龍只是作為設計者而分到了一份。
而這次不同,這是凰炎龍和德國的直接交易,沒is院什麼事。
關於這一點,生守則裡面沒有提到,沒說允許也沒說禁止。
山田老師告訴凰炎龍,院不干涉生與外界的交易。雖說is院是全封閉管理,但絕大多數來自國外的生——例如塞西莉亞和迪麗莎——都不是來自一般的家庭,家裡都有產業。這種事情雖說院原則上不支持,但也沒辦法加以禁止。所以只要交易行為本身不違反院的相關規定,院是不作干涉的。
這事倒是沒關係,有關係的是第二件……
就在半個小時前,查理的父親,德諾亞大叔找了過來。
找了個理由支開了查理,兩人單獨談了一會。
得知查理的性別問題已經暴露,老爹的眼神和話題,直接就切換到了相婿模式。
凰炎龍對天下父母心表示理解,同時讀心術的反應也證實了他之前的推論。
而且,他自己也很喜歡查理。
事實上,她是凰炎龍在is院裡見過的良妻力第二高的存在。
順帶一提,第一高的是一夏。
因為見過tp-link系統的資料,查理知道念動力者擁有感知他人思維的能力,而這次兩個男人單獨對談的時候,想要念動力的想法就無可抑止地冒了出來。
她著急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乎這樣的事情,她只知道,本來父女兩人就不大見得著,現在難得他在,要是不趕緊抓住機會弄個明白,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不常見面,更不曾交流,本應拉近兩人關係的血緣,卻在父女之間豎立起一道高牆,將兩人隔得比地球另一端的陌生人,還要遠。
這次,也許是唯一的機會。
聽著少女心底的吶喊,凰炎龍再一次輕輕歎了口氣。
所有的人,都有著表裡兩面,為了生存,為了利益,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感到羞恥,大部分人會把陰暗留在心底,只讓人看到光鮮。
最精簡的面具就是素著一張臉。
然而,讀心的能力卻會強行剝掉遮掩的面具,將一個陰暗暴露在光天化日——更多的是另一個陰暗的窺視之下,因此為人所畏怖,進而厭棄。
單純的為了確認一個想法,而徹底踏出人生,這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不,對於凰炎龍來說,那些都只是用來說出口的話,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說不出口的,其實是他不想看到自己喜歡的那個溫柔的查理,因為掌握了念動力而發生改變。
純粹是為了自己的個人喜好,而不願意照顧她的想法。
我的心裡也夠陰暗的呢……
(——你這蠢蛋!)
驀地,腦海中響起了傅程綾的怒罵。
(——那個女孩對你的心思,你這個會讀心的老妖敢說不明白?!)
無暇去顧及她什麼時候醒來的這種事,直指心底的提問,只是讓凰炎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是啊,正是因為明白,才會顧忌。
(——還是說,你以為她看到你的真面目之後,會怕到逃走麼!)
心裡一驚,手裡的電板掉在了地上。
這話,一下把他帶回了過去。
很久以前,自己的女兒也這麼說過。
同樣的錯誤居然會犯兩次,果然是忘記了麼!
不過,愧疚之餘,還有一點疑惑。
為什麼你會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些?你可不是那種不會吃醋的女人吶。
(——少扯淡,要是吃醋就能阻止你的話,我早讓你見識什麼叫海量……哼!)
「織斑君,德諾亞君,凰君,好消息喔!」山田老師走了進來。
聽到這話,凰炎龍和查理都抬起頭來望著她。
「從今天起,男生使用的大浴場正式解禁,今天晚上就可以用了哦~~~~」
「不是說最少也要等到下個月麼?」
「嘛嘛,今天是鍋爐檢修的日,本來是用不了的,不過現在檢修結束了,所以你們個……呃,織斑君你怎麼了?」
嗯?
察覺到不對勁的凰炎龍,向著一夏看去。
只見一夏仍然捂著肚跪在那裡,臉色鐵青,冷汗涔涔而下。
念動感知一檢查,壞了。
「右側最下兩根肋骨開裂,肝臟受損,估計得躺一陣。」
「那趕緊送醫!」
「別忙,先來點急救措施。」凰炎龍把手伸進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水晶瓶。
一看到那個瓶,一夏頓時跳了起來。
「不不不……我的傷全好了!」
「別站在旁邊看,都過來搭把手!」
老妖發話了,一群妹立時七手八腳把一夏按在了牆上,可憐一個大男人,身上摁滿了妹的小手。
扳開他的嘴,咬開瓶塞,他把一整瓶灰綠的液體灌進了一夏嘴裡。
瓶見底的同時,一夏也停止了掙扎。
「呼,真是折壽……」凰炎龍抹了一把汗,「吶,來幾個人送他去醫務室,還有……」
把事情交給了一眾妹,他就直接離開了。
順便,給了圍觀的她們一個忠告。
「奉勸各位,別這麼對待自己的男友,這只能把他更快地推向別的女人,或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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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大浴場——
「呼,不來白不來。」
凰炎龍沉在水下,熱水的浮力托著身體,輕輕擱在鋪滿卵石的池底。
不喜歡像茶葉一樣泡在水裡?那是扯淡。
其實只是出於心裡的某些怕麻煩的心思。而遷就傅程綾罷了。
實際上,他一直認為,休息的要義,不在於睡覺,不在於遊戲,也不在於風景——那些都是點綴,真正的核心內容,是要洗個熱水澡。半個小時的熱水澡,差不多能抵五六個小時的睡眠。
「打擾了。」查理的聲音通過水面和地板的折射變得怪怪的,不過他還是聽了出來。
「啊,無妨,請進。」凰炎龍從水裡坐了起來,朝著門口的方向打了個招呼。
換了個姿勢,把頭擱在池邊。
本來可以一次容納幾號人的大浴池,此時給兩個人用,顯得相當空曠。
沒有任何激動或者害羞的反應,彷彿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凰炎龍挪了挪身體,讓查理坐到了他的身邊。
「所以說,你……」
「是的,我決定了。」查理認真地看著他的臉,聲音沉靜得宛如落在銅缽裡的鐵珠,「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想讓龍聽一聽。」
「嗯,我在聽。」凰炎龍微微點頭。
「是……之前說過的那件事……」
「你是說,留在院裡的那件事?」
「對,就是那個,我,要留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為自己打氣,「但,不是留在院,而是,留在你的身邊!」
「哈!?」
凰炎龍嚇了一跳。
查理會把這話說出口,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知道你會讀心,知道我對你怎麼想。但是,如果我不說的話,你只會心照不宣地裝傻到畢業,然後和我各奔東西,對吧。」
女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聽好了,你是神也好,惡魔也罷,不管你的還是我的最後,我都要陪你走到底。」
發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讓他連說話都有點困難。
「為什麼……你會選中一個怪物?」
「因為這個怪物很可靠。」
查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白淨的手指從頸到肩,緩緩劃過排成四道齒痕的金紅色結晶,最後指了指凰炎龍的心口——
「一,二,,四,她們都在這,對吧……」
「啊,燕蘭那個臭丫頭,又捅我簍……」
嘴裡說著抱怨的話,嘴角卻忍不住地往上揚。
「還有啊,我還決定了一件事情……我的存在方式。」
「存在方式……麼?」凰炎龍瞭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並不擔心查理的身份是否會暴露,實際上,他有辦法在查理的性別暴露的場合,把自己扮成男性身份的查理,出面替她解圍。
「以後,可以叫我夏洛特麼?在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就好。」
「不。」斷然拒絕。
「誒?」
「我怕在人前叫錯啊……」凰炎龍搖頭苦笑,「你還不知道我身邊有多少人在偷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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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言:休息的核心是熱水澡,這個是在下這麼多年走過來的切身體驗。前段時間忙得找不著北,幾乎每天都要加上五六個小時的班,沒什麼時間休息。特別是班次調換的時候,有那麼兩回乾脆就是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就去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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