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心安下來,疲倦又逐漸襲來,在他懷中,鈺昊沈沈睡去
夜裡口渴,想起身喝水,才睜開眼,就看到他支頤臥在鈺昊身旁,眼睛正眨也不眨的望住鈺昊。
「怎麼了?」他急急問鈺昊,「有什麼不穆服?」
「鈺昊想喝水。」
他忙忙起身,自去給鈺昊倒水,服侍鈺昊喝下。
「你又怎麼了?」喝完水,鈺昊問他,「還沒睡。」
他傻傻回答,「睡不著,怕一閉上眼,你就又不在了。怕一睜開眼,就發現你醒來只是個夢。所以,鈺昊就一直看著你,不睡,不閉眼。」
……
政嚴,你啊,為什麼總是如此讓鈺昊又憐又愛又心疼…….
握著他的手,鈺昊告訴他,「我真的醒了,不是做夢,是真的醒了。御醫不是說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嗎?所以,放心吧。」
伏在鈺昊胸前,他沈沈的吐出一口氣,「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不是夢,你是真的醒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聽得到他聲音中的哭腔。
「傻子。」撫著他的頸,鈺昊歎息了,「不用再擔心了,我真的醒了。所以,快些回京吧,不要再呆在這裡了--這裡,太過危險!」雖然有人保護著他,但身處前線,刀劍無眼,萬一他被傷著了…….所以,還是早些回京吧。
「不走!我絕不走!」
鈺昊輕輕責備他,「你,皇帝呢!九五之尊,怎可如此不顧已身安危,身涉險境?」
「不!我不要再做什麼皇帝了!」他抬起頭來看著鈺昊,目光灼灼,「你不是一直想著要歸隱嗎?他們現在就去歸隱。真的就丟開江山社稷權勢。」
「你,捨得?」他的眼中,儘是真誠與渴望。鈺昊知道。這一回,不再是欺騙,而是真心實意
「我終於明白,什麼都比不過一個鈺昊啊!」
你終於明白,什麼都比不過一個鈺昊?!!
政嚴。得你如此一句話,鈺昊縱身死又如何呢?!
深情的看著鈺昊,他認真懇求,「我們走吧!再不顧其他了,我們走吧!就我們倆!從此以後自由自在,再不管世事!--,我們走吧!」
你願意跟鈺昊一起退隱呢!你願意為了鈺昊不顧其他呢!你願意只跟鈺昊在一起呢!
政嚴,鈺昊是多麼希望他們能不問世事,不管國家。天地間,只餘一個鈺昊一個政嚴,相對到老。可是,你不是鈺昊一個人的政嚴,你還是皇帝,大的天意皇帝呢!天意皇帝的身上,繫著的是江山安穩,國泰民安!
--他們不能只自私的顧著自己。而不管百姓!
所以,政嚴,他們,不能走!
對著那雙因期盼而變得緊張的眸子,緩緩的,鈺昊說出了拒絕,「不,我們不走。」
「鈺昊!」
「政嚴,世上什麼藥都有賣。唯獨只缺了一種人們最渴望得到的藥--後悔藥!政嚴,他們得對自己所作的每一個決定,負、責。--當初,你既選擇了為帝,那,這一條帝王之路,你,就必須一直走下去」
「我不要做皇帝了!」那人大聲叫著,「你不是想歸隱嗎?他們就扔了帝位,去歸隱好了。」
「政嚴……」
看著鈺昊為難的樣子。那人低低說道,「身為皇帝,總是有很多不由自主。坐在帝位上,一切,我就必須得從大局出發,考慮全局。然後,為了江山,就必須有犧牲--以前,我的犧牲是你,我最心愛的人。……,坐上了這個位子,很多事情就已經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的了……」
「我是皇帝,你是將軍……將軍……將軍就得為皇帝的江山、皇帝的天下南征北討,轉戰天下……」
抱緊了鈺昊,他有些哽咽,「我不要你再次離開我身邊,我不要你再次為了江山而身遭不測……」
「所以,我們不要當什麼皇帝、做什麼將軍了……我們歸隱吧!」
「就只有你我,就只有一個政嚴,一個鈺昊!好不好?」
是啊,作為皇帝,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至少說,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再愛一個人也不能比愛江山更重!
只是,就這麼扔了社稷,扔了萬民,那這麼一個皇帝,不是太不負責了?
一個對待國家不負責任的皇帝,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政嚴,你不是高繁,高繁太過隨性,而你,從來就不是那麼一個隨心所欲的人啊!
高繁敢說,國家既為鈺昊所建,那因鈺昊而毀也不算什麼。
而你,敢嗎?
你不敢!你也不會!
因為你,放、不、下!
而高繁卻能放下。是的,齊既為他所建,如今也可以說是會因他而毀了。就這麼率性的扔下一切跑了,如今的無憂國忙於內鬥,他的臣民們因內鬥而亡的人不算少了…….
天下是皇帝的,但,皇帝也是天下的。為了天下,皇帝就該要犧牲,就該要放棄。鈺昊從沒看到古往今來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有什麼好結果。你看看周幽王,為了寵愛褒姒,不但遭亡身之命,還被後世萬人唾罵。
政嚴,你要退隱,鈺昊何嘗不想?鈺昊是多麼想你鈺昊能攜手闖蕩,看遍世間風景。只是,如今內外仍未算穩定,太子年幼無知,你鈺昊若就這麼一走了之,誰來幫你的兒子輔助國家、安內攘外?
政嚴,鈺昊想通了,你是皇帝,胸懷天下,沒有錯,--作為皇帝的人,他的心中第一位就應該是國家,而非是兒女情長。身為皇帝,就應該把天下看得比任何人事物都重。再愛一個人,也不能為了他,不顧天下!
高繁棄位,只求與十三廝守到老,何等灑脫,何等快意,又何等的不負責任。他們快活了,只是無憂國境內的百姓卻在吃苦受難--上層們爭權奪勢,苦的,自然只是小老百姓們,然後,危及國之安危
高繁對十三來說,是個好情人,好愛人,但對於他的國家來說呢?對於他的國家、他的臣民們而言,這麼個皇帝真的可算是罪該萬死。一個皇帝對他的帝國如此不負責任,是完全不該被原諒的。——他把天下,把信仰崇敬他的百姓放在了什麼位置??他這麼一走了之,他讓他的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讓他的臣民陷身於不盡的內亂鬥爭中……
他們歸隱,他們走得愉快,但你的臣民們呢?他們走後,也許大會上演在如今的無憂國所出現的一切:權臣內鬥,顯貴傾軋,--你的百姓們,不是也要如齊人般置身於戰禍中?
輕輕撫過他的發,鈺昊殘忍的告訴他,「政嚴,我們不走!」
「鈺昊!」抓過鈺昊的手,他急急問道,「是不是以前我騙了你,所以,你不再相信我,不願與我一起歸隱了?」
「不,」鈺昊搖頭,「我知道這一次,你是真心希望我們能走。可是,現在的我們,還不能走。」
「為什麼?」
「政嚴,留異未平,諸郡野心勃勃,國外一直在觀望而我們的太子還只是一個無知稚兒--我們走得輕巧,誰來管理國家?」
「政嚴,這個國家可以說是由你胼手胝足的打下來,你就捨得完全丟棄它,不管它?」
「不顧了不顧了!」他叫起來,「我捨得捨得完全捨得!我不管他們了!」
「政嚴!」鈺昊有些惱他了,他要與鈺昊歸隱,鈺昊何嘗不願,只是,身外牽絆太多,他們哪裡能說扔就扔了?
「鈺昊,」他哀哀說道,「不要管那麼多了,他們走吧。江山社稷,與我再無任何關係,——他們走吧!」
「不!」鈺昊搖頭,緩慢卻堅決的告訴他,「我不要我的情人為了我,如此不負責任。我不要我的愛人,背負萬世罵名--所以,我們不走,我們不能走。」盯著他,鈺昊說得直接,「政嚴,你說,走了後,你就以完全的放下心來?如果大仍然安穩,你當然可以放下心來,但若不呢?你就真的放得下心?」如果大國政安如磐石,他當然可以一心一意只與鈺昊廝守,但若是像如今的無憂國一般,他,能嗎?--不不不,他不能!我太瞭解他!他哪裡會放得下危亂中的國家?他不是高繁那種真正隨心所欲的人,他放不下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的臣民。真到了那時,他心繫天下,卻已不能重返朝中主持大局,那時的他,還會只想著與鈺昊廝守?不會的。那時的他,怨恨鈺昊還來不及了,哪裡還會有情有愛?那時的鈺昊,只會讓你越看越恨,越來越怨--鈺昊不要他們的愛情,走到那一步!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別人,就算不是為了天下,只為了他們的愛情,他們仍然是不能走!
「鈺昊,這個世上,最瞭解我的人,只有你!」他的眼中,儘是傷痛,「你知道我還放不下如今的大,所以,你不走!寧願我怨你,仍然不走!(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