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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文 / 冷月柔情

    然後玉婉輕輕掙脫鈺昊的懷抱,重新持起酒壺,為鈺昊滿上,遞給鈺昊,「人生自古誰無死?都會有這麼一天的。鈺昊不過是早去幾日罷了。遲些時日,你還不是會與鈺昊殊途同歸?昊君,別再婆婆媽媽了,既來了,就得開開心心,而後,他們笑著告別。」

    「好,我不哭就是了。」不忍心掃玉婉的興,接過酒杯,鈺昊一飲而盡,然後強自笑道,「今日玉婉說什麼就是什麼。」

    然後玉婉和鈺昊天南海北漫無邊際的聊著笑著

    不知不覺中,已是寅時。

    看看沙漏,玉婉歎息,「長恨浮生歡娛少,時間,總是流逝得太快。太夜了。昊君,你,該回去了。你我,就此別過。」

    「不,我還要」

    玉婉的指掩在鈺昊唇上,止住了鈺昊欲出口的話,望著鈺昊,玉婉溫柔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昊君,該告別了。」

    癡癡看著這玉般女子,鈺昊怔怔回答,「但,能多聚得一刻,便是一刻。」

    「能多聚得一刻,便是一刻?」玉婉說,「癡兒,為何就是看不開呢?聚到最後,終是要散的。相聚、離開,總是有時候限制的。昊君,一切皆有盡頭。」

    玉婉起身,持燈,微笑,「鈺昊送昊君出去。」

    一路無言。

    臨到別時,玉婉開口,「我求昊君一件事。」

    「你鈺昊二人,還講什麼求不求?什麼事?你只管開口就是。無論何事,我一定辦到!」

    玉婉沉吟,欲言又止,卻終於還是說了,「今後若妙容要你幫忙,但請昊君多照顧他一些。」

    「妙容?」是個女子的名字呢,鈺昊問。「他是誰?」

    玉婉笑歎,「他是二哥的正妻,妃。」

    鈺昊深覺奇怪,「玉婉和他有往來?」

    玉婉點頭,「我與他。相識已有經年」他望著遠方,似是陷入回憶中,月光下,但見他面上似悲非悲,似喜非喜,複雜之至。

    收回目光,他一聲歎息,「我欠妙容,實在太多。今後。就請昊君多照顧他一些吧。有什麼事幫得上忙的,不要吝惜,可好?」

    看他目中的哀求之意,鈺昊哪裡說得出一個不字?鈺昊點頭應允,「只要他有需要,昊君定會伸出援手。」玉婉生平,最是不愛求人,卻在此時。為開了口,他,定是他很重要的人。為了玉婉,我怎也要護著這位王妃。

    「多照顧他一些」

    「好!」

    「還有呀,昊君,」素手撫上鈺昊的鬢,為鈺昊理了理亂髮,玉婉說,「二哥心裡裝有太多東西。興許有時難免會忽略了你。但,他是真的愛你。你罷了,罷了,」長歎息,「你和二哥間的事,你自己好生處理吧。」

    撫過鈺昊的臉,玉婉微笑,「昊君,你我就此別過。」

    「玉婉!」

    「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玉婉盈盈笑道,「玉婉不過是回歸天地而已。你,不必悲傷。」

    深深一揖,「從此與君別。昊君,你,自己保重。」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鈺昊癡癡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就這麼走了,就這麼走出了鈺昊的生命

    玉婉玉婉,你就這麼瀟灑的走了,不帶走一絲鈺昊彩。可是留下來的人,怎會不思念?怎會不傷心?

    雖然自己也知道,他們終難逃一死,但,當那死別是發生在自己看重的人身上時,叫他們如何能笑論生死?

    玉婉,鈺昊在乎你啊!你怎忍心不讓鈺昊陪你走到最後?甚至是連臨終時都不再讓鈺昊一見?

    玉婉,你何其灑脫,何其殘忍?

    鈺昊失魂落魄的走回官邸,滿腦子中仍是玉婉。直到看到政嚴房外無一人守衛,屋內一片漆黑,鈺昊才回過神來,驚覺事情不對!--平時政嚴就算不在房內,屋外也總是會留人守著,而現在,一個侍衛也沒有!

    政嚴,你不會是出事了吧??

    想起臨走時自己點了他的穴,雖說半個時辰後自會解開,但在半個時辰內,他無法動彈不說,更是口不能言

    有時候,一眨眼功夫就可以致人於死地,更別說是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無論做什麼,時間都太寬裕了,--半個時辰,可以發生一切可能發生的事!

    政嚴,你

    鈺昊手足冰冷,政嚴,你不會是出事了吧?

    「政嚴!」

    「政嚴!」

    顧不上房中可能會有伏兵,鈺昊衝了進房,瘋了一般四處找他。鈺昊知道如今鈺昊心智大亂,若有伏兵,鈺昊怕是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可是若他也死了,鈺昊活著還有什麼味道?

    他不在!

    他不在!!

    他不在!!!

    屋內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只被褥有些政亂,--政嚴,你到底在哪裡?

    政嚴,莫非是鈺昊害了你?是因鈺昊點了你的穴,讓你遭了不測?

    看著屋中的一片黑暗,怔怔的,淚就落了下來。

    不該的,不該的,鈺昊不該點你的穴,就這麼把你放著,就自顧出去了

    是鈺昊錯!是鈺昊錯啊!!

    屋子中突然有了光亮,循光望去,手持燭台站在門口的,可不就是他?

    大喜過望!

    飛奔過去,緊緊抱住他,哽咽道,「還好你在!鈺昊以為」鈺昊以為,你已經身遭不測了。鈺昊以為,在玉婉離開鈺昊後,連你。也自鈺昊身邊消失了。--還好你在!

    手撫上鈺昊的頭,那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擔心我?」

    燭光中,他面無表情,也沒看鈺昊。但鈺昊卻知道,他在等鈺昊的回答。於是狠狠點頭,「鈺昊擔心你。剛才鈺昊好怕,怕你有了什麼萬一」

    「你哭了。」另一隻手撫上鈺昊的臉,他問,「這淚,是為我流的嗎?」

    鈺昊胡亂拭去臉上的淚痕,沒有回答。這淚,不是為你流的。還會為誰流下?

    「原來,你是會為我流淚的。」

    手,離開了鈺昊的頭,推開鈺昊,那人自己走進屋中。心上湧起失落,為什麼都不願抱鈺昊一下?鈺昊點你穴,你就氣得這麼凶?跟在他身後,看那人放下燈。坐在椅上,再度抱著他,輕輕說道,「不要不理我。」

    「你要我理做什麼?」他淡淡道,「你不是只要有你的玉婉就夠了?」他的語氣平淡得很,但鈺昊卻深知,這種時候,他的口氣越是平淡,心中就是越惱。他還在生鈺昊的氣!

    「今天晚上不要跟我吵。好不好?」鈺昊疲憊的要求。今天一天,鈺昊情緒波動太過政重,忽大喜,忽大怒,忽大悲如今,鈺昊實在太累,再沒有精力做任何事。如果他仍要跟鈺昊算帳,鈺昊不知自己會說出些什麼話來,然後傷了他,又傷了自己。

    可能是看鈺昊臉色實在太差。那人於是不再跟鈺昊計較,也不再語言,抱起鈺昊,將鈺昊放到榻上,然後自己也躺了上來,和鈺昊並排而臥。

    他沒有開口,鈺昊也沒有說話。

    「我今天,非常非常生氣。」

    過了很久,久到鈺昊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說話了,黑暗中,他的聲音竟似帶了幾分憤怒,幾分恨意,「今天你竟為了別人點鈺昊的穴。--你有沒有為鈺昊想過?鈺昊是如此的信任你,從不對你設防,而你」

    「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胸際,躺在他寬厚的胸膛中,鈺昊竟有了種終於停泊歸岸、不再飄蕩的感覺,終於覺得安心。

    「」可能是沒料到鈺昊會如此坦白的承認錯誤,一時之間,那人沒有開口。

    他沉默。半晌後,他緩緩說道,「鈺昊,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鈺昊真心承認,「再沒有下次了。」

    「」

    又過了很久,他沉沉說道,「在你點我穴那一刻,我心裡極其憤怒,--你背叛我!鈺昊,我沒對你設防,你不能如此濫用我的信任啊!」

    這個疑心深重的男人從來都不對鈺昊設防,鈺昊知道今日趁他不備點他穴一定傷了他,卻沒料到會是如此之深。今天若鈺昊硬是要去見玉婉,他也拿鈺昊沒辦法,可鈺昊偏偏選擇了最錯誤的法子,傷了他。確實是鈺昊不對。那時太過憤怒,又掛著玉婉,怕他對玉婉還做了什麼,所以完全沒有體諒到他的心情。鈺昊的行為,對他而言,實際上就等同於背叛--利用他的不設防,背叛了他的信任!

    輕輕吻著他,鈺昊連連致歉,「對不起,對不起,再沒有下次了,再沒有了!」

    他不語。

    很久以後,他開口了,他告訴鈺昊,「鈺昊,你知道嗎?在你點鈺我的那一刻裡,我心裡竟起了強烈的殺機!--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背叛我的人!所以被制的穴道一解開,我就讓侍衛全撤了,把屋裡的燈也全滅了。這樣你回來時一看到這情景,一定會以為我遭了什麼不測。我想看看,你回來時看到這一幕,你,會有什麼反應?鈺昊,如果不是你回來見此情景方寸大亂,處於瘋狂狀態,我根本不會現身,這上下,你,也許早就死了。就死在我手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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