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不是對你發火。」他不以為然。「鈺昊不殺伯仁,伯仁對因鈺昊而死。」看著他,鈺昊溫言相求,「饒了華玉,好不好?」他沒開腔。「饒了他吧。」鈺昊繼續哀求。他不樂意了,「你居然為他說話。」
「鈺昊說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當然得減少一點自身罪孽。」鈺昊軟語相向。其實說真的,那華玉的死活又與鈺昊何干?他就算是被活活打死,鈺昊連眉毛也不會皺一下。之所以會如此極力救他,只為鈺昊想看看:鈺昊對政嚴到底有沒有影響力。
這些年來,政嚴越來越看重鈺昊,也越來越不願離開鈺昊,十天夜裡有七天是睡在鈺昊身旁--除了鈺昊,再沒有任何人能與他共枕直至天明。所有的一切跡像在在顯示:在政嚴心裡,鈺昊鈺昊似乎真的是與眾不同的。
因此鈺昊特地請了一個月假,只為想試試,離了鈺昊,政嚴會怎麼樣?結果看來是頗為讓人欣喜啊。「放了他,好不好?」鈺昊繼續央求。他神色陰鷙的看著鈺昊,隨後又笑了,「有何不可?」揮手止住了侍從行刑,他抱住鈺昊就往屋內走。
一把將鈺昊扔到榻上,他壓了上來,捏住鈺昊的下頷,他輕柔的道,「從來沒有人能讓我改變主意。」鈺昊突然笑了:也罷,就當作是加重自己在政嚴心中重量的籌碼吧!若鈺昊能活下來,政嚴必會還沒想得完,鈺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政嚴狂怒的聲音:「蠢豬!居然還是御醫!」「你們這群蠢才!他若死了,你們統統都得陪他一起死!」不知又是誰倒楣了。這人哩,脾氣當真不好得緊。不管他,鈺昊好累,繼續睡吧。
不知又睡了多久,感到有人瘋狂的搖晃著鈺昊,大聲喊著。「鈺昊!你不準死!!你給鈺昊活過來!!醒來!醒來啊!!你還沒得到你想要的榮華富貴,死什麼死??--醒來!快點給鈺昊醒來!!!」
誰在這裡胡說四道,亂咒鈺昊死?鈺昊身上本就酸痛無力,被這人這麼一弄,更是痛苦!他媽的。誰這麼霸道,連睡覺都不讓人安生!?猛地睜開眼,鈺昊不悅的斥道,「幹什麼?」哪知發出的聲音小得讓鈺昊自己都吃驚。
下一刻裡,鈺昊被擁入一個灼熱的懷裡,聽到那個喚醒鈺昊的聲音由擔憂、惱怒、痛苦轉為欣喜若狂,「你醒啦!你終於醒啦!」原來是政嚴!
夜裡,口渴醒來想找水喝,卻看見政嚴靠在榻上。動也不動的看著鈺昊。鈺昊大奇,問,「怎麼了?」好看的眸子鎖住鈺昊,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麼替我擋了那一劍?」
他問鈺昊為什麼?鈺昊還想問鈺昊自己為什麼呢!--鈺昊鈺昊一向自私自利,精於算計,虧本的生意是從來不做的。幹嘛要做這種蠢事?是,在替了他這一劫之後。他必會大大褒獎,鈺昊自可獲利不少,但,那前提必須是鈺昊能活下來!若鈺昊活不下來,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不全都成了一個屁?!
鈺昊從不是個衝動無腦之人啊!做任何事前鈺昊總會算計好利害得失後方決定是否開動。就算是以前危急到事關已身生死時,鈺昊仍能冷靜評估眼前形勢後,理智分析計算後,方做出正確抉擇啊!--這一回明明不是鈺昊有難啊!
隱隱約約的,鈺昊知道了答案。卻不願也不敢承認那個可能。那人仍執意追問。「為什麼?」
「鈺昊不知道」見他開口欲言,鈺昊忙截住了話,反問他,「你為什麼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鈺昊想知道,在你心裡,鈺昊是不是與眾不同?是不是已經不再是一個工具、一個你用來獲取榮華富貴的工具?」聞言,鈺昊吃了一驚,隨即又釋然:這人啊,總是如此直接**。從不懂得迂迴。
他還是一個工具嗎?鈺昊細細思量著他的疑問。--縱使,那個可能真的存在,但他是鈺昊謀生工具這一事實絕不會更改。但,鈺昊又當真能只當他是一個工具嗎?答案是無解。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做出疲憊不堪的樣子,鈺昊蜷在他懷裡,以逃避追問,卻沒想到,不消片刻,鈺昊居然真的漸入夢鄉。
深入黑甜鄉以前,鈺昊聽到政嚴在說話,「鈺昊,不管你是不是仍把我當做工具,--我要你!我要把你一直留在身邊!絕不放你離開!」再次醒來,已是薄暮時分。一把清脆女聲傳來,「鈺昊,你醒啦。」微微一驚,循聲望去,才發現在內室門口站著侍女小綠。
政嚴的居室,非如勿入。擅入者,殺無赦!侍從丫環們只能在接近外室的門口守候,隨時等待傳喚吩咐。一旦服侍完畢,立即得迅速離開,絕不能也不敢多停留片刻。這小綠,怎會在此?不由問他,「小綠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端著臉盆清水,步步走進,邊走邊答,「是皇上吩咐鈺昊待在這裡守著你。一時你醒來,得立即服侍你服藥用膳。」走到鈺昊跟前,放下臉盆,一邊用絲巾替鈺昊拭臉,一邊道,「洗了臉後,把藥喝了。」
服侍鈺昊漱口後,小綠又端來了藥,黑乎乎的一在碗,鈺昊皺眉,「小綠姐,鈺昊可不可以不喝?」「不行!」他乾脆應道,將藥碗遞到鈺昊跟前,數鈺昊道,「你知不知道這藥的值多少錢啊?一百多兩一付藥呢!」
「這麼貴?」鈺昊嚇一跳。在這樣的世道裡,幾弔錢就可以買下一個壯年男子,幾兩碎銀就可以買斷一妙齡女子的一生。這一百多兩一付的藥,可買下多少人?吃了藥不過兩刻鐘,小綠又端來了飯菜。
一邊看鈺昊吃飯,小綠一邊在旁叨念。「鈺昊啊,你一昏迷就是九天。皇上在大夫們醫治無效後又進宮要來了御醫替你治病。你中毒那個深啊,連御醫也束手無策。可把皇上氣壞了!那九天裡,咱們通府上下誰不是提緊了一萬個小心在過日子啊!看著你氣息越來越弱,皇上也越來越生氣。他甚至告訴大夫們:只要你死了,就統統讓他們為你陪葬!」
鈺昊呆住!夢裡聽到的話居然是真的!他居然,真的如此在意鈺昊!?!「鈺昊啊,皇上可真寵你!因為你,皇上饒了華玉,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啊!」小綠無比羨慕,「你甚至還能睡在皇上的房間裡,更常常與皇上同床共枕。這府裡有哪一個人能及得上你?鈺昊」
看著小綠的神情,鈺昊心生不悅,這小綠,話也太多了些吧?正想叫他離開,卻看見政嚴面色不善的站在門口,也不知是幾時到的。嫣然一笑,「你來啦。」小綠回頭一看是他,趕忙住了口。
揮手讓小綠退下後,他快步上前,將鈺昊緊緊擁在懷中,「你居然讓他也叫你鈺昊。」語氣中不無埋怨,像極了爭奪玩具的小孩。不由覺得好笑,「鈺昊的本名就叫昊,他們叫鈺昊鈺昊是很正常的啊。」「不行!鈺昊只能是我一個人叫的!你只能是我的鈺昊!」
「好好好,他們叫昊總成了吧?」「不行!」他拒絕,「昊也只能由我叫!」他斷然道,「你得改名!以後鈺昊就是我一個人的!」
「怎麼改?」沒好氣的看著他,「叫阿貓還是阿狗?」醒來後,很自然的和他交談說話,完全沒再把他當作是該畢恭畢敬的對象。「都不好。」他居然認真回答。鈺昊為之氣結。苦思半晌後,這男人道,「叫昊君。就叫昊君。」
「為什麼?」「你就像蓮花一樣,出身自瘀泥,卻不染纖塵,高雅動人。當然叫做昊君了。」嘻嘻笑道,「以後你就叫鈺昊,讓他們都喚你昊君好了。鈺昊只是我一個人的。」
鈺昊像蓮花?也許真的像吧。,世人只看到鈺昊絕美脫俗的皮相,誰會注意到那有如爛泥般的真實內在?——看到丰姿清艷的蓮花,少有人注意到那深埋在瘀泥中的蓮藕。而真實的鈺昊,就像是蓮花的根:蓮藕一般,充滿了爛泥般的陰謀詭計。--也許有的蓮藕真的能出瘀泥而不染,可鈺昊卻不能。看得太多,見得太多,經歷得太多後的鈺昊哪裡還能天真不解世事,潔白不染塵埃?!
心中有些失望:政嚴,你不瞭解鈺昊。「還有,你就像花下泥中的藕一般,滿是陰謀詭計。或者,有的蓮藕真能出瘀泥而不染,可那絕不是你鈺昊。鈺昊,你從來都不是個良善之人,從來都是滿肚子的機心權謀。」
不知怎的,心上突然湧起喜悅,嘴裡仍在分辯,「鈺昊什麼時候充滿詭辯權謀了?說得鈺昊那般邪惡。」政嚴失笑,「鈺昊,你還不夠壞?我那些尋過你麻煩的妻妾們,不是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死得不明不白。別告訴我這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