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昊咬住唇不作聲,盡力迎納他。
抵死纏綿,大約就是這麼回事吧。
深些,再深些。
希望可以在痛楚中失去意識。
但痛楚很快被麻燙的快感取而代之。鈺昊不肯出聲,他強硬的逼迫,進入前所未有的深處。
快到高峰之時他忽然頓住,半晌不動不言。
鈺昊氣力不濟,屋裡紅燭已殘,看不清他面目。
「小竟……今夜是一個開始,此後……你鈺昊會共享更多。」
是麼?
鈺昊卻不知道這是一段新路程的開始,還是一個墮落的肇端。
一切結束後,他緊緊抱著鈺昊,兩個人身體處處緊密相貼。
他不語,鈺昊也不說話。屋裡帳子裡滿是歡愛過的濃烈氣味。
「小竟……」
「嗯?」
他頓了一下,說:「累麼?睡吧。」
他本來不是想說這個。
鈺昊打個呵欠,身體極度不適,但是疲倦蓋過一切。
鈺昊已經不復當初的柔軟,因為處在風口浪尖的位置,不被擊碎,就得變強。
二皇子或許會失望,他一心喜歡的,大概是那個時候半懂不懂的鈺昊,有點小聰明,更多的是銳氣和莽撞。
現在的鈺昊,怎麼看也與當初不同了。
那又怎麼樣呢?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
一切都不會永恆不變,包括鈺昊以為自己至死不渝的愛情。
有意思得很,那道選秀的折子,竟然又呈了一次,夾在戶部那些薄記裡一起送來。鈺昊先是笑不可抑,又換筆在上面具批:准請,此次選秀不用鄉間粗陋村姑民婦,只擇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十六至十八之間未出閣之女兒,下月初三集結送入內府格子院。」
大約是鈺昊的笑容太歡悅開懷。二皇子放下自己的折子不看,伸長頭過來看鈺昊的。
鈺昊笑不可抑,他卻皺起一雙挺直的濃眉。
「這宋齊……」
鈺昊笑道:「不要緊,麼鈺昊的批文下去了,那些官兒還不恨死他。」
皇帝一指頭往鈺昊肋下戳。鈺昊怕癢得很,不等他真搔到地方就開始笑著抽息:「卑鄙小人,啊啊,不許搔鈺昊癢……啊哈哈……」
他抱著鈺昊滾倒在榻上。幸好這張暖榻寬廣,不然鐵定要鬧大笑話:「又胡鬧。」
鈺昊道:「才不是,鈺昊自有鈺昊的道理。」
他鬆開手,臉上倒是有點意重的表情:「為了什麼?」
八成他以為鈺昊會說什麼大道理,鈺昊先退到安全距離,哈哈一笑:「鈺昊的道理嘛。當然是鈺昊想讓那些大小鬍子們不開心,那鈺昊就開心得很了!」
他面露猙獰之色,鈺昊趕忙再退後一些,背抵到了牆邊。
地龍燒得很旺,連牆都是溫熱的。
身上不好受的感覺因為動作太大而又開始作反,鈺昊皺下眉,他已經握住了鈺昊的雙臂,卻沒用力:「怎麼了?」
「沒事。」鈺昊一笑:「那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從前選秀,他們家的女兒總是備充後宮以邀聖眷,真是得意洋洋。而民間的女子執役當差,白耗了青春在宮中,有時候生死兩不知……你要不同意選秀的折子,他們花樣多著呢,定不甘休。這次讓他們瞧瞧厲害,下次估計再沒有人遞這種折子上來。」
他手向下伸,鈺昊不安的挪一下腰:「別亂摸……」
「還難受?」
「還好……」鈺昊的話到一半。聲音就變得有些軟糯。
腰好酸,他的手按上來,熱而有力,覺得很穆服。
「趴好。」
鈺昊老實趴下,享受恐怕先皇和太后都享受不到的,二皇子親手按摩服務。
外頭有人回事兒,一律低眉順眼,半分訝色也沒有。真是見過世面翻過觔斗的都是。按了一會兒,鈺昊懶懶的抬手:「行啦,好多了。」
他俯下身來。氣息潮熱的撲在頸項耳後,然後輕輕一吻,便離去了。
繼續看他的折子。鈺昊賴了一會兒,也起來干鈺昊的事兒。
可以預計那張折子發出去肯定有人要跳腳罵娘哀嚎不已。
自己家的子是親生的,別人家的就是抱來的?
鈺昊咬著筆桿,越想越開心。
說起來那些貴族小姐們也該感激鈺昊,十幾歲就嫁人未免太可憐了。在宮裡歷練三年再成家,也不遲啊。
中午吃火鍋。
二皇子捋起袖子,和鈺昊搶羊肉片。
有沒搞錯,明明羊肉是應有盡有,幹嘛總搶鈺昊涮好的?
好,怕了你了。羊肉讓你,鈺昊吃毛肚還不行?
可是鈺昊一換目標,他也跟著換。
再換到白菜的時候鈺昊終於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搗亂來的。
裝了一碗香米飯,鈺昊不吃菜了,吃飯還不行?
他笑著讓人盛湯給鈺昊:「喏,喝吧。」
香濃的湯汁,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鈺昊狐疑地看看他,嘗了一口。
嗯,挺香的。
「是一種叫火猱狸的東西,說是用它的心肺熬出湯來,喝了以後大有補益,尤其是冬日生暖最佳。」他笑著托起鈺昊的手:「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弄了這麼半碗,一人一半吧?」
突然想起他昨夜說的話。
一起共享。
說心裡完全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鈺昊低下眼簾,不知道是不是湯的熱氣衝到眼睛裡,霧霧的。
鈺昊喝了兩口,湯汁的美味讓舌頭上每個味蕾都活躍起來,那種感動全身都發暖。不知道是太美味,還是這湯真的特別暖。
他接過去把剩下的喝了,笑一笑。
唉,他們這樣吃稀有野生動物不好吧……
那個**不就是廣東人吃果子狸吃出事兒來的?
鈺昊說:「挺好喝,不過以後別弄了。」
他道:「也不費什麼。」
午後,下了幾天的大雪終於暫停。京裡挺好,沒報來多少凍餓死孚的數字,想必秋天時候設的暖堂是有效的。
鈺昊揉揉額角。
稟事的折子一堆,生意做的大了些,各行各業都涉足了。雖然小事不會報上來,但是仍然不輕鬆。
二皇子和鈺昊背靠背,知道他也不會輕鬆。
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這種位子有什麼好嗎?誰想要讓給誰不就得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夜深了才能睡。
哪是什麼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其實是一等一的辛苦差事啊。
晚膳也是端起來用的。七八個菜,雖然兩個人吃是誇張。但是想想一天做了多少工,吃七八個菜鈺昊還覺得對不住自己呢。
他倒沒有吃完飯挑燈再戰,反而讓人全收拾了。
鈺昊訝道:「怎麼這麼早?」
這哪是睡覺的點鐘啊。
他一笑,把鈺昊鬆鬆攬過:「昨夜你那麼辛苦。今天又和鈺昊熬一天。你撐得住,鈺昊還捨不得。早些睡,那些事明天再說。」
鈺昊伸個懶腰。
好像有哪裡有點不同。
漱洗寬衣的時候想起來,他今天說話格外溫柔甜蜜。
是昨天的事情……所以今天有這樣的轉變麼?
鈺昊看著穿外。雪已經停了,黑的天幕又隱隱透著深藍,星辰明亮而遙遠。
現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錯。
就這樣安心的過下去,也是一輩子。
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話。
縱然舉案齊眉。到底……
意難平。
鈺昊又有什麼難平的呢?那個人,是不會回頭的人。
鈺昊應該比誰都知道他傲骨天成,再多的磨難也挫折不了他。
那樣的人,既然去了就不會再來。
鈺昊有些惆悵。
二皇子依然留宿在鈺昊的床上。
枕著他的手臂,卻想著另一個人。
鈺昊翻一個身,把自己更深的藏進他的懷中。他滿足而有力的擁抱著鈺昊,細碎綿密的輕吻落下來。
這樣……過下去,一生也就這樣,沒有什麼其他……遺憾……
是吧?
是吧。
冬去春至。冰銷雪融。
天暖了原是好事,只是唯恐天若有情天亦老,風塵憔悴鬢如霜。
鈺昊在敞軒中懶懶翻一本冊子,四周垂墜的紗帷輕薄無比,被薰風吹拂,如雲如霧。
小樂跪著奉上茶來,鈺昊手按在杯蓋上,卻不忙接。
看著前方不遠處的虹橋,唇邊隱隱帶笑。
小樂看了一眼便低下頭,說道:「小的去處置了他吧。」
鈺昊笑道:「不用。天長日久悶的很。留他娛樂一番也好。」把茶端起來喝一口。奶味很重,再吃一口點心,甜蜜蜜的。
那個穿湖綠宮裝的女子已經伸手攀上了二皇子的袖子,被他一把揮開,翻過低矮的橋欄,跌進水中,濺起好大水花,動靜大的鈺昊這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鈺昊嚇一跳,急忙掀開紗帷向外看。
那女子在水裡亂撲騰,大喊救命,聲音淒厲尖銳全無嬌態美感。
「小樂。」
「在。」
「鈺昊記得前天淘池子的時候,這水不過三四尺深,淹不死人吧。」
他恭敬道:「是,千歲沒說錯。」
「那這個女人撲騰什麼啊,自己站穩了走上來不就完了?」
他撲哧一笑,連忙又捂嘴:「小的也不知道,多半他想著皇上說不準會下水去救他呢。」
鈺昊撇嘴:「他想呢,這水多涼,皇上才不下去的。」雖然春天了,不過水還是涼的,萬一再引發腿痛,看他難受不難受。
二皇子酷得很,叉著手站在橋上看。一邊的侍衛沒一個動的,都肅手垂頭。
也太冷血啊……
鈺昊歎兩口氣:「小樂,讓人過去把他拉上來。再撲騰一陣子,我的魚還不都讓他給搞死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