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璈回轉身,立刻看到了林義哲的身影。
劉璈在驚恐錯愕中略微打量了一下林義哲,只見這位年輕的巡撫大人年約二五,身材修長雙肩寬闊,原本清秀的容貌因灰暗的臉色破壞了不少,兩眼滿佈血絲,現出掩飾不住的憔悴之色。可是,他身上充滿著硝煙的味道,血腥的味道!藍色的一品官服上不倫不類地紮著銅扣牛皮帶。腰挎一支左輪手槍和長長的軍刀,虎糾糾地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一副沙場廝殺,要把誰當場撕碎的模樣。
在他的身邊,則是一隊手執上了刺刀的步槍的紅衣兵,和他們的長官一樣,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而在院子的一側,府衙的衛兵則全部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有的人臉上青腫一片,有的人則眼角崩裂鼻孔冒血,顯然都是因為了反抗剛剛挨了槍托不久。
看到這一幕,劉璈剛才那不可一世的氣焰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驚恐和沮喪。
「劉大人的城門把守得好嚴啊!」林義哲緊盯著劉璈,沉聲道。
劉璈的額頭汗水涔涔而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了上官,緣何不跪?!」一名船政海兵大吼了一聲,嚇得劉璈身上一哆嗦,腿肚子一軟,險些便要跪了下去。
看到劉璈還站在那裡不動彈,那名船政海兵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步槍,瞄準了劉璈。
「你……你們要幹什麼?」劉璈驚慌地大叫起來。
「劉大人是不認我這個上官了?」林義哲冷冷地盯著他。聲音裡殺氣漸濃。
「我……你我從未謀面,我怎知你是何人?」劉璈見林義哲隨身只有一槍一刀,身邊也全是拿著槍的士兵,算定他來的急,並未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心下略定,抗聲道。
「劉大人這是想要驗看關防印信和王命旗牌了?」林義哲冷笑了起來,「那我便請劉大人去巡撫衙門驗看吧!」他回頭吼了一聲,「綁了!」
「林義哲!我是朝廷命官,你沒有天子諭旨,膽敢胡來?!」劉璈一聽之下,立刻跳著腳大叫起來,「你想造反麼?」
「想要造反的是你!」林義哲沉聲道,「上官巡視,不親自出迎。反欲以炮火轟擊謀害,難道不是造反麼?」
聽到林義哲的話,劉璈知道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已然全被林義哲聽到,一時間心中冰冷,惱恨欲死。
「你死到臨頭。還敢強辯!」林義哲厲聲怒斥道。「你的死罪豈止倭寇來犯,躑躅不前,遇敵驚惶先逃,全軍崩潰,事後又巧言令色,謊稱救援不及,欺上瞞下,避戰不出,任由倭寇屠戮百姓而不顧!當真是狗彘不如!」
劉璈給林義哲一番痛斥罵得臉色紫漲,一時間心驚膽裂。沒等他再說什麼,兩名船政海兵已然上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反剪雙手,五花大綁起來。
「林義哲!我任職台南府乃是左公所舉薦!你敢如此對我,左公知道,定不饒你!」劉璈大叫起來。
「左宗棠舉薦便又如何?便可無視國家法度?百姓身家性命?」林義哲聽到劉璈竟然把左宗棠搬了出來,不由得連連冷笑。
見到劉璈抬出左宗棠來威脅林義哲,一名船政海兵大怒,上前飛起一腳,正踢在劉璈的臉上。由於這名船政海兵力大,劉璈被這一腳踢得以頭搶地,頓時暈厥了過去。
將劉璈綁好拖下去之後,林義哲走進了劉璈的書房,看到劉璈放在書案上的一本本風水典籍和堪輿圖,心中滿是鄙夷之意。
此時幾名船政海兵將劉璈的幾位師爺押了進來,幾個師爺見到凶神惡煞的船政海兵,早就嚇丟了魂,見到林義哲更是戰慄不已,林義哲簡單問了他們幾句之後,要他們找出了劉璈的書信奏稿,看了起來。
在看到那封左宗棠給劉璈寫的信後,林義哲心中怒火上升,但他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只是下令將劉璈書房中的所有書籍文稿全部搜走。
在廂房中,劉璈的妻妾們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幕,只有那個叫桂香的女人,顯得很是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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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集:復林鯤宇制軍》:
「覆陳海防疏,條條實對,兵船一節,尤探討入微,自道甘苦,欽伏莫名。統帥乃推及不才,皇悚萬狀,君自謂於船政一無所知,為謙過分,僕於海防則真一無所知矣。」
「月初曾摭拾上陳,毫無是處,久思錄呈,苦無確便。茲謹鈔奉教正,其推戴執事,實出至誠,非敢互為標榜也。船政諸君條議,各有見地,較他處更為精核,故知幕下人才濟濟,非他處捕風捉影者所可幾及。巡撫移台之議,洵屬經久大計。僕曾力陳於當路,聞吏部主稿覆准,小小節目,尚須閩中裁定耳。各省覆奏,尚未全到,國有大事,暫無暇及。今春再從容會核,然南洋數省提挈綱領,捨我公其誰與歸?日意格所開鐵甲船價,已得大概,尊意令其回國購機器之便,再順途細訪詳確開示,何時可以成行?前議帶生徒、工匠前往學習造駛,能及時一併籌辦否?文相急欲購辦守口小鐵船,屬赫德由電信問價。據雲,每船連炮,在英廠定造,約價十餘萬及二十數萬不等。擬令赫稅司來津會議,如有成局,容再奉聞。……劉蘭洲宦浙有聲,家兄亟稱其賢,僕未曾見過,果如君所言,其罪不容誅,當執送朝廷,嚴厲法辦,以慰軍民之心。……唐俊侯書來,所部弁勇為瘴癘所侵,物故甚多。求於炮台工竣後內渡,僕囑其須隨節鉞為進止。該軍轉運糧餉、軍火,乞常派一船往來滬、揚,以通氣脈為幸。台端何日回廠?仍向東瀛否?」
「太后垂簾,厲精圖政。目前覬倖太平,知念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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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東京,皇宮,覲見廳。
此時的覲見廳中,除了明治天皇和伊籐博文,以及幾名侍武官之外,便再無別人了。
「那麼,同清國議和的事,就全拜託伊籐卿了!」明治天皇看著坐在面前的伊籐博文。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頭微微向下一點。
「請陛下放心!臣絕不辜負聖恩!」伊籐博文一邊坐著向明治天皇躬身施以重禮,一邊大聲的回答道。
「山縣卿已經辭去職務,伊籐卿以為,何人接替為好?」明治天皇問道。
「山縣君在帝國軍隊中的威望。無人可以替代。」伊籐博文說道。「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他的職位,就先空著吧!帝國軍隊的軍心至關重要,沒有一個能力可堪托付的人在山縣君的職位上,實在無法讓人安心。」
「你覺得西鄉卿如何?伊籐卿?」明治天皇問道。
「西鄉卿是個合適的人選,但現在出山的話,恐怕會引起清國政府的不滿,不利於和談的進行。」伊籐博文說道,「因為這一次征台軍的統帥,可是他的弟弟啊!」
「那好吧!」明治天皇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結束了覲見,伊籐博文快步出宮,赫然發現,西園寺公望正在門口處等候他。
西園寺公望聽到腳步聲,猛地抬頭,看見了伊籐博文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心中不安的感覺稍稍平息。
「陛下同意了?」西園寺公望問道。
伊籐博文長長的透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滿目都是企盼之色的西園寺公望,說道:「陛下已經同意對清國做出重大讓步,至於山縣君的職位,我這裡已經有了一個更好的人選。」
「誰?」西園寺公望幾乎是下意識的追問道。
「生死何疑天賦與,願留魂魄護皇城。」伊籐博文答道。
「西鄉君?」西園寺公望愣了一下,歎道,「閣下,難怪有人說,山縣君辭職後,從此開始便是伊籐的時代了。今日一聞,果然是名不虛傳。」
「陶庵,你莫要捧我了。」,伊籐博文微微一笑,旋即面色一冷,已是斂去了笑容,他隨即道:「我若再乎是誰的時代,便不會想到西鄉君了。」
聽了伊籐博文的回答,西園寺公望又是一愣。
伊籐博文上前來到西園寺公望的身邊,和他緩緩地並肩而行。
「陶庵,我這一次,忍辱負重要求同清國和談,為的是什麼嗎?……」伊籐博文說著,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落寞之色。
「為了什麼?」西園寺公望停住了腳步,問道。
伊籐博文猛地轉身,目光凜冽的望向西園寺公望,口氣一下子冷得像凝霜寒冰:「為的,是帝國的民氣!」
「民氣?」,西園寺公望微微一怔,臉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是民氣!」,伊籐博文嘴角突然浮現了個古怪的笑意,「陶庵,你這次從橫濱過來東京,是坐火車來的吧?」
「自然是走鐵路,不然還坐馬車麼?」西園寺公望打趣道。
「嗯。」伊籐博文微微頷首,繼續問道:「這條鐵路便是當年我在大藏省任少輔時與大隈重信君商議,靠從英國借來的貸款修築的。」
「自然記得。」,西園寺公望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當年大隈重信與伊籐博文合謀貸款修東京-橫濱鐵路時,可謂是舉國洶洶,各路人馬紛紛將借債築路的大隈重信與伊籐博文斥之為賣國求榮的「國賊」,甚至還有宣稱伊籐博文築路是為了方到橫濱與情婦的流言傳出……
「比起明治初年,國民對鐵路等西洋事務早已是見怪不怪了。」伊籐博文略顯自得的一笑,但笑意卻也只是一閃即逝,「但若要真正樹立起爭雄世界之心,帝國的民眾們還差得太遠。」
他負手繼續向前踱著步,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目光也有些憤郁:「山縣那天是個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
「那是因為,日本跟在中國背後學習的時間太久了啊……」西園寺公望發出了一聲悠悠的歎息,一時無語。
「是啊。」伊籐博文輕輕點頭。「我國與清國交鋒,本來就是以小搏大。雖說未必是以弱搏強。而一朝與俄國交鋒,便當真是以狼搏熊,而且沒有半點退路。唯因如此。更需全體國民皆存必勝置信,傾力以赴,如此方有以弱勝強之可能。而要做到這一點,便必須賦予國民以必勝的信心。而建立此信心之最佳方法,便莫過於先讓國民看到一輝煌之勝利。所以山縣才會如此的堅持出兵台灣。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先默許山縣此次的冒險行動,並幫他說服政府。」伊籐博文目光游離地出了半會神。歎息一聲後,低聲喃喃道。「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此次出兵台灣,於帝國未得絲毫之利益,反而虛耗了大量的兵費。」
西園寺公望唉聲長歎道,「而兵費之來源。又是政府發行的一千萬元三年特別公債……」
「是啊!即便是分作三年。也是個太大的數字。但是為了日本的將來。也只能再苦一苦國民了。」
極短暫的神遊天外後,伊籐博文極快地收斂了心神,重新讓自己的思緒回到了軌道上:「這一切都是為了日本,為了國民!」
看到西園寺公望默不作聲,他繼續道:「國家富強之途,要在二端,第一開發國民多數之智德良能,使進入文明開化之域。第二使國民破舊日之陋習,不甘居被動地位,進而同心協力於國家公共事務。建設富強之國家。」
「若要開發民智以入文明開化,則必大興教育。要使國民當真投身國家之建設以為真正意義之國民,則唯有憲政一途——我之所力主頒憲法開國會,乃至於把預算審核之權由內閣轉交國會,為的也正式這個目的。但在這之前,需先激發國民自強之心,清國之於我日本,千年來一直是龐然大物,若能真正一擊而勝,則我日本之民心定將為之一振。而此次雖未能戰勝之,對於日本國民來說,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清國得以戰勝,於清國而言,則很可能是一件壞事!」
「為什麼?」聽到伊籐博文的話,西園寺公望更加吃驚了。
「清國大,我國小,且清國自與英法戰後,大力整頓,力圖自強,故至今其國之強,已有小成!山縣君正是擔心清國久必強大,是以依此進言,主張日本與清國從速一決雌雄!」伊籐博文道,「而我當時是絲毫不以為然的……」
聽了伊籐博文的回答,西園寺公望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等著伊籐博文的下文。
伊籐博文的臉上此時亦現出了一個和西園寺公望頗為類似的苦笑:「那時我對山縣君說,清國以詩文取文,以弓馬取武,所取非所用,稍微變更,則言官肆口參之!遇事則稍事整頓,但過了一二年,則有因循而安,即所謂『又睡著矣』!過欲求速決者,乃清國而非日本!時間越久,則日本越強,而清國越弱!」
「我明白了……」西園寺公望恍然大悟,眼中立時放出光來。
「此次清國戰勝,其舉國上下定然沉醉於勝利喜悅之中,而後故態復萌,沉睡如初,而日本經此大挫,國民奮發努力,舉國上下一心,不數年,便可再有與其爭鋒之力,到那時……
伊籐博文這份長篇大論至此終於收尾——這一番話縱橫譬說鑿鑿有據,至此鏗鏹收煞,真個是擲地有聲,聽得西園寺公望心旌動搖,許久都沒有接話。
「原來伊籐君倚仗的,是民心可用……」
西園寺公望突地抬頭望著伊籐博文,喃喃的說道:「可這『民心心可用』四字,卻是柄雙刃劍,稍不留心,怕就會太阿倒持殃及自身……」
「噢?怎麼講?」伊籐博文問道,但面上卻不見絲毫驚訝之色。
「閣下說的非常正確,一國之強盛,根源便在能否造就真正意義上之國民。」,西園寺公望正色道,「如此,則必須使國民性情活潑開朗、正大有為。而切不可讓國民陷於慷慨悲壯、偏頗奇癖。現在社會上往往以衰世逆境中人為楷模,讓年青人效仿。這種作法必然會留下弊害……」
「致力發展教育是世界大勢所趨,應加強思考文明盛衰道理的教育。而國民教育之意義,便是讓國民懂得自我思考,懂得擇善而固執。」西園寺公望侃侃而述,說得語重心長,「而我國如今的國民教育,讓國民徒知有國而不知有私,徒知服從而不知思考……若國民教育僅僅是為了所謂地舉國一致的話,那又要教育何用?」
「你是說山縣的那個《教育敕語》麼?」伊籐博文插話問道,語氣平淡的如同一杯白水。
西園寺公望輕輕頷首,繼續道:「軍人之天職在於服從,但國民教育之意義卻在於思考與堅持。如果一直按照無條件服從卻忽視是非辨析的《教育敕語》走下去的話……我擔心未來的軍隊將不再是日本地軍隊,而日本卻將成為軍隊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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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原配都以為:會做菜就能抓住老公;大多數小三都以為,會上床就能抓住男人。於是,原配們練廚藝小三們練床藝大家夜以繼日,不辭辛勞。結果,男人總想維持著這樣一種完美現狀:吃原配做的菜,上小三睡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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