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披掛停當之後,彭楚漢取過了帽托上的官帽戴好,便徑直走出了水師提督衙署。
彭楚漢和親兵衛隊來到碼頭,此時劉良愷等人已經準備停當,看到自己的座船已經停在了碼頭,便踩著踏板上了船,來到指揮台上,一位親兵上前搬過一張木椅,彭楚漢便在椅子上正襟坐好。
看到主帥就位,座船的管帶揮了揮手,水手們奮力拉動繩索,一面「帥」字三角旗緩緩的在桅桿升起。
看到主帥座船升旗,其它各艘戰船也紛紛的升起了三角龍旗。
彭楚漢看到各船手持洋槍和抬槍的水勇一個個披掛整齊,精神飽滿,士氣高昂,心中很是滿意,不由得微微頷首。
能將原來廢弛不堪的一支舊水師整頓到現在這個樣子,彭楚漢可以說花費了極大的心血。
在現在的清朝,舊式水師並非一個**兵種,而是附屬於八旗、綠營之內的專業兵種。最早於順治八年(1651年)正式定制,分為內河水師和外海水師。八旗水師包含在駐防八旗之中,以營為基本編製單位,每營官兵由百餘名至千餘名不等,營的長官視駐地、人數的不同分別由副都統、參領、佐領擔任,受駐省將軍節制。清代先後在黑龍江、齊齊哈爾、墨爾根、吉林、旅順口、天津、京口、乍浦、廣州、福州等地設立了10個八旗水師營,人數不足萬人。綠營水師則是清代舊式水師的主力,承擔著海防的主要任務。凡有水師的省份都設有水師提督或水陸提督,統轄全省水師。基本建制為營,分為本標營(直轄)和分防營(分駐各地)兩種。每營由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充任統將,水師營下又分哨、司兩級。哨由千總統領,司由把總統領,人數多少不等。外海水師設於直隸、山東、福建等省,內河水師設於湖南、湖北、安徽、江西、廣西等省,而江蘇、浙江、廣東三省則外海、內河水師兼備,全國綠營水師的總額估計在15萬到20萬人之間。
清代舊式水師裝備落後,戰船名目繁多,均為木製,容易朽蝕。動力主要靠人力划槳搖櫓,輔以桅帆,甲板上不設防衛設備,因而防護性能極差。水師的武器分火器和冷兵器兩大類,船炮多為泥模鐵鑄。前膛裝彈,炮管無膛線,威力不大。火槍為火繩槍,射程近,殺傷力小,冷兵器則是刀、矛、弓箭等傳統武器。由於駐防分散,軍制落後。裝備陳舊,缺乏訓練,積重難返,綠營水師日趨**和廢弛。因此。當太平軍興起時,綠營水師根本無力與之抗衡。太平天國戰爭結束後,各省水師多已不堪使用。在各地水師中情況較好的,也就是長江水師和福建水師了。
即便如此。在彭楚漢到任前,福建水師的情形。也是相當的令人觸目驚心。
根據綠營的軍制,在督、撫、提、鎮各標中,由提督直轄的提標,是兵力最強,駐防最集中、機動性最強的部隊。而福建水師提標則是在船政水師出現之前,清軍最為強大的海上力量之一。它駐紮在廈門,分中、左、右、前、後共5營,官兵4300餘名。但這當中有一半人是海岸防衛部隊,另一半是艦船部隊。海岸防衛部隊在廈門島、鼓浪嶼共有兵勇600餘名。艦船部隊共有大小戰船70艘,其中50艘為戰船,另有20艘為海岸巡哨之槳船,而在戰船之中,又有13艘有固定的海上汛地,只有35艘可機動出洋作戰。
福建水師戰船的船式多為傳統的大橫洋船、同安梭船,每船裝炮幾十門至數門不等,都是土造的小鐵炮,不但威力小,射擊精度差,而且鐵質不純,極易炸膛。曾在湘軍水師任職多年的彭楚漢參加過多次針對太平軍的水上戰鬥,對洋槍洋炮的威力有很深的認識,到任後大力整頓,現在的福建水師,戰船雖仍為舊式,但均為重新製造的新船,較原來的船隻更為堅固耐用,而且採用了新式的武器裝備。彭楚漢先後從船政購置新式火炮以裝備水師戰船,因而大大提高了戰鬥力。
現在在他的座船上,舊式小炮已然全部廢棄,船頭的甲板上安裝的,赫然是一門75毫米克虜伯後膛炮。
這些新式後膛火炮是他通過林義哲向德國訂購的,現在福建水師已經裝備了20門。
而彭楚漢敢於率領水師迎戰日本蒸汽軍艦,給他信心的,便是這些新式的火炮。
他是見識過這些火炮的威力的,那些從水師裁汰下來的舊船,曾被他用來當靶船給水師炮手們練習,這些船往往一炮就被擊得粉碎。
儘管自己的戰船是舊式的,但憑著這些新式火炮,他自信是能夠擊敗來犯的日本軍艦的。
很快,一艘艘水師戰船升帆起錨,向外海駛去。
「將軍,似乎是中國人的戰船出動了。」
「龍驤」號鐵甲艦的飛橋上,福島敬典看著海面上出現的密密麻麻大約有30幾艘的飄揚著三角龍旗的中國帆船,對樺山資紀說道。
「不錯,是中國人的戰船。」樺山資紀冷笑了一聲,放下了望遠鏡,「不需要浪費我們的炮彈了,衝上去撞沉他們吧!」
福島敬典也是同樣的想法,但和樺山資紀有所不同的是,他認為讓「龍驤」號擔任這樣的任務似乎有些過於浪費,於是下令向「築波」、「富士山」、「陽春」三艦發出了「撞沉敵船」的旗號。
很快,接到旗艦發出的信號的「築波」、「富士山」、「陽春」三艦便大搖大擺的向出現在海面上的福建水師戰船隊衝去。
但日本人沒有想到,他們立刻就為自己的輕率舉動付出了代價。
就在日艦接近的一瞬間,從這些日本人原本以為這些不堪一擊的木船上,突然射出了道道白煙,接著便是隆隆的炮聲!
差不多有二十多發炮彈呼嘯著直向日艦迎面飛來,落在了海中爆炸。海面上頓時升騰起了無數道水柱,將衝上前的日艦包圍了。
看著前後左右竟然全都是炮彈爆炸激起的水柱,「築波」號的艦長相浦紀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哪裡是他們得到的情報中提到的清軍裝備的舊式火炮,分明是新式的西洋火炮!
日本人當然不會知道,在彭楚漢任職福建水師提督之後,便努力更新福建水師的裝備,雖然因為經費不足,難以完成全部的裝備更新,但在他的努力下。福建水師的海岸防衛部隊不但給多處炮台更換了從船政購入的由船政師水師淘汰下來的威斯窩斯前膛炮,艦船部隊也換上了由船政幫助從德國購入的新式克虜伯後膛炮。
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35艘福建水師風帆戰船上,有20艘裝備了一門75毫米克虜伯後膛炮,其餘的船隻則裝備有小口徑威斯窩斯六角前膛炮,以及經過改進的抬槍抬炮。
面對突如其來的彈雨。三艘日本軍艦都猝不及防,各自轉向躲避,而就在日艦亂作一團之際,中國戰船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齊射。
數十艘中國風帆戰船同時噴吐出道道的白煙,接著便是無數炮彈的破空呼嘯聲和炮彈入水的爆炸聲,以及升騰的水柱,這壯觀的景象竟然讓觀戰的樺山資紀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彷彿回到了豐臣秀吉的時代。
在中國戰船的快速炮擊中,體型較大的「築波」號首先中彈,接連被3發75毫米炮彈擊中了側舷甲板,炸死炸傷水兵多人。接著「富士山」號也挨了2發炮彈。艦尾一度起火。體型較小的「陽春」號沒有被擊中,但因為速度較慢,在彈雨中蹣跚穿行,也是險象環生。
沒有等到旗艦再發出命令。也不管戰前樺山資紀要求「節省炮彈」的指令,「陽春」號率先開始向中國戰船開始了炮擊。緊接著「富士山」號也開始用火炮攻擊中國戰船,「築波」號在經過了短暫的猶豫之後,也跟著開火了。
這時,災難開始降臨到了福建水師官兵們的頭上。
儘管裝備了新式的火炮,並且在一開始的炮戰中取得了戰果,但木質的風帆戰船面對蒸汽軍艦,戰鬥的結果從一開始便已經注定了。
對付這些看起來如同工藝品一樣的木頭船,日本人猶如打靶一般輕鬆,幾乎只需要發射1炮就能擊沉1艘,「各師船以風力驅前,與日艦相角,然行速遲緩,炮力單薄,難同倭之鐵甲大兵輪爭鋒,敵艦每發一炮,我船即沉一艘」。象徵著中國千百年水師文化結晶的師船上,將士們使用新式的後膛火炮和古老的前膛炮,以及抬槍抬炮對來犯的敵艦進行著不屈不撓的和毫無希望的還擊,「在日本軍艦的凶狠射擊之下,他們不停地射擊,因相距很近,加上隊形過於密集,幾乎日本人射出的所有的炮彈都能擊中他們。」
在三艘日艦先後開炮之後,「龍驤」號鐵甲艦也耐不住寂寞,加入到了炮擊中國帆船的行列當中。然而,誰也無法料到,古董大炮的射程有時也會有超常發揮,就在「龍驤」號也開過來向中國帆船開炮之際,一顆由威斯窩斯六角前膛炮發射的長形實心炮彈呼嘯著擊中了「龍驤」號的飛橋,2名日本軍官和1名水手被當場擊斃,樺山資紀和福島敬典則萬分僥倖的毫髮無損。
4艘日本炮艦繼續向福建水師船隊方向靠近,不斷的實施炮擊,一艘接一艘的中國帆船被擊沉,福建水師官兵們的士氣開始崩潰了,一些戰船試圖退往海岸炮台一帶避險,「一些帆船因它們的排水量輕微,正好又趕上了順風,得以脫離戰鬥,駛回岸邊,但它們有的側面受了重傷,當它們急速逃走時,不少船隻擱淺在了了海岸邊,後來也都被日本人用火炮擊毀。」
停泊在廈門島岸邊的船隻因為根本沒有武裝,也毫無懸念地倒在了日艦的炮口下,這些民船上的大量水手事前已逃離登岸,才避免了重大傷亡。「至於那些停泊在堤岸的運輸船和商船,船員逃掉了。日本人的炮火毀掉了其中的大部分,只有少量船隻倖免。」
儘管福建水師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很多英勇的官兵一直堅持戰鬥,根據當時觀戰的外國商船上的人們的一些記述,福建水師官兵最後堅持作戰的場面極其慘烈。
「一艘飄揚著『帥』字旗的中國海軍的木帆船被日本人的炮彈擊中了,開始下沉,但指揮它的中國將軍還在努力堅持作戰,向敵人開炮射擊,看到一些膽小的水兵準備跳水逃生,這位將軍憤怒地拔出佩劍劈砍,最後這艘船沉沒了。這位剛烈的將軍也掉進了大海裡,……一陣炮聲過後,水面上只剩下了片片木板,和滿海的血紅……」
「戰鬥結束了,海面上到處是漂浮的屍體和待救的落水者。經過的中立**艦和船隻,立刻放下舢板,不管是中**人還是平民百姓,均極力搭救,但殺紅了眼的日本軍艦,此時卻沒有一絲一毫紳士的表現,各艦不斷傳出步槍射擊的聲音。他們在殘酷地屠殺海水中的中國官兵,……海面上滿是木塊、折斷的桅和帆船的碎片,攀援在這些漂流破物上的是那些想法活命的可憐的天朝士兵,他們的頭部浮出水面。像些小黑點。日本軍艦上的水兵自開戰即表現出了他們的野蠻和凶殘,現在因戰鬥過於興奮,要阻止他們對這些在水上漂流的黑點用槍射擊,是非常困難的事。」
在全殲了福建水師的戰船部隊之後。樺山資紀隨即下令進攻廈門島的福建水師海岸部隊的炮台,隨著日艦的射擊。彭楚漢事前佈署埋設在附近的地雷,被日艦射擊引爆,產生了劇烈爆炸。日艦在引爆了地雷後,隨即開始攻擊附近的中國炮台。
海面上的戰鬥打響後,福建水師海岸部隊各炮台上的炮兵都嚴陣以待。見到日艦來攻,都立即開炮應戰,步兵都嚴守在事前挖掘的戰壕中待命。日艦開始炮擊時,步兵依舊隱蔽不發,只有炮兵在不屈不撓的進行還擊,但因為火力薄弱,在激戰多時之後,兩處主炮台都被擊毀,炮台內的一處彈藥庫也被擊中,發生劇烈爆炸。但當日本軍艦的炮火稍一停歇,福建水師步營的克虜伯行營炮也開始聚焦「龍驤」號發起猛烈炮擊,包括樺山資紀的副官長野勝男在內的多名日本海官兵被擊斃擊傷。經過近1個小時的交火,這座英勇的炮台最後也被日艦炮火壓制,火炮被摧毀。海面和海岸的炮聲最終沉寂下來。
「他們的炮台都被摧毀了。將軍。」
福島敬典看著滿是濃煙的海面和海岸,對樺山資紀說道。
「好!現在開始炮擊城區!」樺山資紀放下了望遠鏡,大聲的說道。
「您說什麼?」聽了樺山資紀的命令,福島敬典不由得大吃一驚。
「我說了,炮擊城區!」樺山資紀轉過頭,臉上滿是猙獰之色,一雙眼睛放射出凶狠的光芒,此時看去,已然不是人的模樣。
福島敬典猶豫了一下,還是服從了樺山資紀的命令,下令升起「炮擊城區」的信號旗。
很快,四艘日本軍艦便開始了向岸上城市居民區的炮擊。
「日本人這是瘋了麼?」
英國炮艦「卡亞德斯」號上,艦長查爾斯看到日本艦隊竟然開始向通商口岸廈門港開始了炮擊,不由得惱怒萬分。
但當日本軍艦的炮火稍一停歇,福建水師步營的克虜伯行營炮也開始聚焦「龍驤」號發起猛烈炮擊,包括樺山資紀的副官長野勝男在內的多名日本海官兵被擊斃擊傷。經過近1個小時的交火,這座英勇的炮台最後也被日艦炮火壓制,火炮被摧毀。海面和海岸的炮聲最終沉寂下來。
「他們的炮台都被摧毀了。將軍。」
福島敬典看著滿是濃煙的海面和海岸,對樺山資紀說道。
「好!現在開始炮擊城區!」樺山資紀放下了望遠鏡,大聲的說道。
「您說什麼?」聽了樺山資紀的命令,福島敬典不由得大吃一驚。
「我說了,炮擊城區!」樺山資紀轉過頭,臉上滿是猙獰之色,一雙眼睛放射出凶狠的光芒,此時看去,已然不是人的模樣。
福島敬典猶豫了一下,還是服從了樺山資紀的命令,下令升起「炮擊城區」的信號旗。
很快,四艘日本軍艦便開始了向岸上城市居民區的炮擊。
「日本人這是在做什麼?他們瘋了麼?」
英國炮艦「卡亞德斯」號上,艦長查爾斯看到日本艦隊竟然開始向通商口岸廈門港開始了炮擊,不由得惱怒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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