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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艦隊集結 文 / 銀刀駙馬

    梅宏和張成這才起身,林義哲詳細詢問梅宏發生了什麼事,這才知道,因為海峽阻隔消息難通的緣故,台灣番地已經起了巨大的變故。

    在自己大力加強牡丹社等番民部落的武備的同時,ri人也沒有閒著。就在今年年初,ri人不但為獅頭社等上次襲擊自己的番民部落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助他們反攻回社,而且還直接唆使流浪武士組成海盜,對牡丹社、高士佛社、女nai社等已經歸化的番社進行掠襲。

    面對強敵入侵,武裝得到大大加強的牡丹社等各番社當然不肯束手待斃,立即展開了猛烈的反擊,一度予以獅頭社等敵對番社及來犯的ri海盜以巨大的殺傷,但對方的侵擾並沒有停止。可能是獵人的能讓他們預感到了危機降臨,阿祿古等番社首領經過商議,為了保全部落的血脈,決定將部落當中的貴族孩子先行送往內陸暫避,是以才有了這一船的孩子出現在了馬尾港。

    台灣高山族居民一向英勇善戰,而且堅強不屈,在遇到強敵侵擾時常常是全族上陣,而婦女老幼為了不成為前線的親人的累贅,常常選擇自殺身亡,可見其民族性格之堅忍!

    聽完了梅宏的報告,林義哲強自鎮定,趕緊下令把孩子們全都從船上接下來。

    大約一百多個孩子下了船,林義哲正要陳婉帶他們先回自己家中安置,忽然看到一個約一歲左右大的男孩,正被一個約十四五歲左右大的眉清目秀的女孩抱著,他雙手環抱著女孩的脖子,瞪著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睛望著自己,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

    林義哲不想讓自己的惡劣心情給這些孩子們留下心理陰影。他看著這個可愛的不認生的孩子,衝他微微一笑,男孩見他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但並沒有象普通的同齡漢族男孩經常做的那樣,一邊笑一邊咬著手指滿是萌態,而是透著一骨英武之氣。

    想到這個孩子的父親可能是一位英勇的部族武士,此刻正在同敵人血戰,林義哲的心中不由得一痛。

    他剛要把目光從男孩身上移開。突然看見男孩的胸前掛著的一串珠鏈上的那個小小的瑪瑙獅子,心中突然電光火石般的一閃。

    「賽瓦?你是賽瓦?」林義哲搶步來到男孩面前,問道。

    男孩不會說話,但聽到林義哲的呼喚,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他看著林義哲,竟然鬆開了抱著姐姐脖頸的小手,張開了雙臂,做出了一個要林義哲「抱抱」的姿勢。

    林義哲心中暖流陣陣湧動,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將男孩從女孩懷中一下子抱了過來。

    「回大人的話,這是我弟弟賽瓦。我叫烏蘭。」剛剛抱著男孩的女孩怯生生地用漢語答道。「額瀾是我父親,阿祿古是我爺爺。」

    聽到女孩的回答,林義哲想起阿祿古父子和額綾現在所處的險境,心中焦灼不已。

    看著林義哲懷中的這個虎頭虎腦的可愛男孩。陳婉也禁不住十分喜歡,她上前輕輕拍了拍手,男孩立刻轉過身來,向這個美麗的阿姨張開了手臂要她抱。陳婉笑著將他從林義哲懷中抱了過來,男孩在她懷裡咯咯地笑著。大眼睛瓦閃瓦閃的眨著,看著她的眼神,彷彿是看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令陳婉開心不已。

    「大人,事不宜遲,當先將台地情事速速報於制台大人與撫台大人知道才是。」徐潤在一旁說道,「當請制台大人與撫台大人上奏朝廷,請朝廷定奪,早備應對之策。」

    「先生說的是。」徐潤的一句話不但提醒了林義哲,也讓林義哲意識到自己現在萬萬不可亂了陣腳,他定了定神,對陳婉說道,「婉兒,這些孩子,就有勞你了。暫且帶回府中安歇,待我知會船政學堂後,再予安置。」

    陳婉點了點頭,當下招呼僕人準備車,又命人先去府中再叫馬車過來,帶這些孩子回府。

    「還請先生去代我告訴姑父一聲。」林義哲定了定神,對徐潤說道。

    「老朽這便過去。」徐潤說著,仍用關切的目光看著林義哲,林義哲心中一暖,心神漸定,沖徐潤點頭示意,徐潤這才放下心來。

    徐潤隨即去見沈葆楨,林義哲則帶著梅宏和張成直奔督署而來。

    此時閩浙總督李鶴年和福州將軍煜正在督署議事,見到林義哲匆匆而來,都很吃驚。林義哲和二人見禮,略略寒暄之後,便將台灣所發生的事和自己從法國人處得到的ri即將出兵台灣的消息告訴了二人,隨後又命梅宏和張成將自己所見詳述了一遍。

    「牡丹社系屬番界,平日消息難通,ri人偷渡前往,一直難以禁絕。」李鶴年得知後大吃一驚,「若是ri人真要出兵台灣,問罪番民,則勢危矣!」

    「ri人問罪番民,不過是借口而已。很可能是想久踞不去!」煜沉聲道。

    「事態緊急,還請二位大人火速上奏朝廷,請朝廷速做定奪!」林義哲說道。

    「鯤宇放心,我今日便上折子,以六百里加急飛報京師。」李鶴年道。

    「我也一同隨李大人上折子。」煜道,「咱們這邊的城防海防,也需早做準備。」

    「台灣那裡,需當增派師船,以為防範,可鯤宇現在是守制之身,雖有朝廷密旨,在籍監管,卻無統兵之權,需得朝廷下旨起復才行,唉!」李鶴年想到目前很可能是一觸即發的局面,心中亦是惶急,「只怕就是這候旨的幾日,便會有大變故出來!」

    林義哲守制之後,朝廷曾秘密下旨,要林義哲「在籍監理,不為奪情」,為了不引發清流們的非議,這道密旨。除了林義哲之外,只有極少的幾個人知道。在外界看來,林義哲確實是在守制,但李鶴年和煜也是密旨的知情人之一,是以對林義哲如何起復才會如此的關心。

    林義哲「守制」的這段日子,對他們倆來說,並不好過。

    「要是能有這洋人的電報線就好了!」煜也歎息起來。

    因為福州是通商口岸的關係,與洋人打交道的地方很多,對於電報這種先進的通訊方式。李鶴年和煜早有耳聞,知道以電報通消息,可瞬息萬里,十分便捷,但洋務派官員們架設電報的提議卻屢屢為頑固派官員所阻。直到今天,諾大的中國,仍沒有一根電報線,是屬於自己的!

    船政建有高速之通報艦,可使其於海路至天津送遞京師,較驛遞可快捷十餘ri,煩勞二位大人速速拜表。我派通報艦火速遞京。」因為事態緊急,顧不上再保密的林義哲將高速通報艦存在的事告訴了李鶴年和煜。

    「我與星巖(煜的字)這便寫折子,寫好送到尊處。鯤宇可前去知會王撫台一聲,若是他也能上奏。最好不過。」李鶴年道。

    「我這便去見王大人。」林義哲點頭道。

    出了督署,林義哲讓梅宏前去船政衙署將台灣所發生的事和ri即將出兵台灣的消息告訴船政提調夏獻綸和吳仲翔,並要張成回艦先做準備,並通知其他各艦管帶。自己則徑直前往撫署去見福建巡撫王凱泰。此時王凱泰仍在病中,正抱病理事。聞得林義哲所說消息,也是驚憂交集,立刻同意馬上奏報朝廷,寫折子由林義哲派通報艦遞送。

    出了撫署,林義哲前往船政衙署,此時沈葆楨夏獻綸吳仲翔等人已經從梅宏那裡得知了消息,正在商議,見到林義哲到來,心下稍定,但人人臉上俱是不勝擔憂之色。

    儘管現在還沒有朝廷起復的旨意下來,但林義哲已經在心裡暗自決定,先行使船政水師全力備戰,等到朝廷起復的旨意一到,便立即率艦隊出海前往台灣!

    在和沈葆楨等船政官員們商議了一會兒之後,大家便分頭各按其職的準備了起來。見到林義哲氣色不對,沈葆楨知他心憂額綾安危,便要他先回去休息。林義哲答應了,離了船政衙署,卻並未回家,而是又來到了碼頭。

    林義哲看著港內停泊的一艘艘龍旗飄揚的戰艦,心潮起伏不定。

    由於擔心ri入侵台灣隨時可能發生,林義哲預先留了後手,說動沈葆楨將原分駐各地的船政水師各艦召回馬尾,集中訓練。接到召令後,各艦陸續前來馬尾集中。到現在為止,巡洋艦「和碩公主」、「超武」、「澄慶」,炮艦「福勝」、「建勝」、「福星」、「建星」、通報艦「飛霆」、「飛鴻」等九艦已經到達。此外原定調撥給北洋的三艘巡洋艦「威遠」、「康濟」、「橫海」和通報艦「飛鷹」也被林義哲暫時留用,編入船政水師。

    除此之外,林義哲還向南洋方面發函,請求將已經調撥給南洋的4艘炮艦「萬年清」、「靖遠」、「鎮海」、「振威」和通報艦「飛鵬」調回,南洋方面表示同意,但時至今日,南洋諸艦卻仍未到達。

    不管南洋諸艦能否到達,林義哲都已經下了決心,只要朝廷旨意一到,就立即出發!

    從穿越到這個時代到現在,他的手中,終於有了一支不容小視的艦隊!

    雖然這支艦隊的規模,還無法和西方列強相比,但現在,這支艦隊是他面對日侵略者時,唯一強有力的依靠!

    現在,已經到了他檢驗自己奮鬥成果的時刻!

    他必須要打贏這一仗!

    為了自己在這個時代的親人!

    為了自己腳下的這一方熱土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

    為了自己心中的那個強國之夢!

    「來吧!這一回我們好好較量一下看看!」林義哲望著遠方的大海,從心底發出了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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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忠公集:附上海探信(三月二十日)》:「……所有東洋興兵打台灣生番地方之事,連日議論紛紛,頃由長崎信來,知ri派柄川宮(柄川名,宮即親王也)總督其事,李仙得參議。李即去年隨副島來過。美國人,曾任福建領事,會說台灣話。外國新報日軍共計一萬五千人,究竟兵數如何不知實在。又有雲花旗公司船名『牛也克』者,裝三千人云。為ri雇裝兵丁前往,共yu去五隻船。兩隻兵船由ri而去,一隻兵船ri派駐煙台,調去兩隻商船,皆西人之船雇去。但四、五千之數有多無少。西人與中國有約。不應為ri所雇,載兵來境,有悖公法。ri打生番,實則輕舉妄動。但實情是因舊藩部屬武士新近內亂不愜國家請征高麗不允,恐再作亂。姑使之往打生番,不計勝敗,是驅若輩以從事而已;乃國家調停安插苦衷,可謂荒謬絕倫矣!……」

    《李忠公集:論ri派兵赴台灣(三月十三日)》:「……ri派兵赴台灣查辦生番,據各國公使及赫總稅司所述,與江海關沈道抄送長崎電報不符等因。查ri既稱派員經台灣查問,難保不帶兵前往。美人李仙得上年偕副島種臣來華即yu慫恿構兵,李仙得現充東洋大官,赫總稅司謂為ri主謀,與此間所聞無異。惟各國興兵之舉。必先有函知會因何起釁,或不准理訴,而後興師。ri甫經換約請覲,和好如常。台灣生番一節,並未先行商辦。豈得遽爾稱兵?即冒然興兵,豈可無一語知照?ri內亂甫平,其力似尚不足以圖遠,即yu用武,莫先高麗。江籐新平請伐高麗,尚因不許而作亂,豈竟捨積仇弱小之高麗,而先謀強梁梗化之生番?即yu藉生番以圖台灣,若中國以全力爭之,未必遂cao全勝,徒自悖義失和。近年東洋新聞百變,詐訛多端。巴夏禮與該國情好最密,代為虛張聲勢,亦在意料之中。威使續稱:ri並未出有向中國稱兵戰書明,且有欽差大臣前來中國之議。以此推之,似無發稱兵之心,數語似尚平實。」

    「昨據滬員陳福勳稟稱:柳原前光有ri內啟行來滬之信,應俟該使到後,相機駁辨,並續有探報再行奉聞。敝處距閩過遠,不知該省有無防備?此事無論虛實,擬請鈞處密飭先事籌維,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備之。各國垂涎台灣已久,ri兵政寢強,尤瀕海切近之患,早遲正恐不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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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長崎。

    一身西式軍裝的西鄉從道站在碼頭,看著陸續登上商船的ri陸軍士兵,心頭的豪邁之意油然而生。

    這一天,他等得已經太久了。

    「我剛剛得到了來自廈門的電報,『蒙那肯』號已經出發了。」同樣身穿日軍服腰挎軍刀的李仙得來到西鄉從道身邊,瞅著沒人注意,在西鄉從道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

    「要是美國zhengfu問起這件事來,他們該怎麼回答?」西鄉從道「體貼」地替這些前來義務「幫忙」的美國人問了一句。

    「當然是以『觀戰』的名義。」李仙得微微一笑,頗為自得的答道。

    「太好了。」西鄉從道也是詭秘的一笑。

    雖然離他們倆很遠,但耳朵天生就比較長的水野遵,還是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聽到的確有美艦參與行動,一直忐忑不安的水野遵心中稍感安穩。

    作為上次的探險隊成員之一,加上水野遵精通漢語的關係,他被rizhengfu任命為參贊,也來參加這次「討番」的軍事行動。儘管心裡並不情願,但是出於對國家的忠誠,他還是接受了任命。

    水野遵看著碼頭上一個個身穿黑色軍服扛著步槍和行李,正三五成群的議論著,興高采烈的等候登船的ri陸軍士兵,心中不知怎麼,莫名的感到陣陣不安。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林義哲的身影。

    還有那些訓練有素的中國水兵!

    水野遵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

    林義哲贈送給他的那把左輪手槍,現在就在他的腰間。

    又有一隊ri士兵來到了碼頭,碼頭變得更加的嘈雜起來,水野遵抬頭望去,看到這一隊新來的士兵的紀律似乎不如先前到來的士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新來的士兵儘管也穿著黑色的ri陸軍軍服,但他們當中有好些人,神情顯得比一般人傲倨,而且有不少人腰間竟然別著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

    熟悉ri傳統化的水野遵知道,長的武士刀,是用來砍人的「打刀」,而短的那把,則是用來自殺的「脅差」。

    一般的ri武士腰間,多數都配著這一長一短兩把刀(當然也有配得多的神經病,據說最多的腰上別了八把),作為武士的身份象徵。而自從rizhengfu頒布「廢刀令」之後,武士上街已經不許佩帶這樣的刀了,但想不到今天,在出征台灣之際,竟然有人又把它們公然的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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