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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夢起樸次茅斯 文 / 銀刀駙馬

    多少年後,內森回憶起當年和林義哲關於「猶太人國家」的這次討論時,內心仍然激動不已:

    「……這個年輕的中國人關於『猶太人國家』的構想和計劃,和他激動人心的說辭,像一顆落在草原上的流星,燃起了我心中壓抑多年的燎原烈火。我感到從苦難中解救猶太人的新彌塞亞已經降臨人世,『猶太人國家』的理論便是萬能的耶和華新的神諭。而他的關於由中國先擊敗日本,在日本獲取土地,先建立一個『東方的耶路撒冷』的構想,彷彿就在我的眼前,觸手可及……」

    而正是從這一天起,兩個古老民族的命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英國,樸次茅斯軍港。

    清晨,迎著煦暖的朝陽,一名頭戴黑色冠珠暖帽,身穿藍色繡螭龍回紋軍服的中國海軍軍官,由一隊頭戴水兵帽,身穿白色號服的中國水兵的簇擁著,在周圍散步的居民的目光注視下,來到了一座土山之上列隊。

    這時,人群之中,一位捧著花籃的俏麗金髮少女翩然而至,站到了中**官的身邊,帶來了周圍不少英國人驚訝的注視。

    看到少女的到來,那位中國海軍軍官——「和碩」號巡洋艦(即英國贈送給中國的「忒提斯」號巡洋艦,新艦名為慈禧太后御賜)的新任管帶呂文經的臉不由得微微一紅。

    這位叫詹妮的少女,是當地一位銀行家的女兒,他和她在「和碩」號的命名儀式上相識。

    從那一天起,呂文經便墜入愛河,不能自拔。

    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意,站在他的身邊。向他投來深情的一瞥,然後目光便轉到了呂文經面前的墓碑之上。

    在這片青翠的草地上,赫然矗立著五座青石墓碑。

    和中國的傳統長方形立式墓碑不同,這五座墓碑,全部是首尖下方的類似炮彈的形狀,碑身正面向前凸出,背面則是光滑的外廓。整個碑身光潔平素,沒有絲毫的雕飾。

    正中的一座墓碑的正面中間,工工整整的豎著雕刻有一行楷書漢字:「大清故勇浙江寧波府鎮海縣蕭思德之墓。」兩側的文字則寫著立碑時間和立碑人的名字。

    另外的四塊墓碑。形制和這一塊完全相同,碑文內容也完全一樣,只是名字和籍貫有所不同。另外四人的名字,分別為「鄭世康」、「王鴻祥」、「祝德寶」和「趙福生」。這五人都是浙江籍貫,其中蕭思德、鄭世康和王鴻祥三人來自寧波定海。原是「威遠」艦上的水手,祝德寶和趙福生來自石浦,是船政派來接艦的水手。

    因「忒斯斯」號北海試航遇上了大風暴,經全艦官兵上下一心,終於脫臉平安歸來,而且還救了一艘過往的遇險商船。但因風浪過大,艦上官兵有多人受傷。雖然回港後在英國海軍醫院得到了及時救治,但蕭思德、鄭世康和王鴻祥三名水手還是不幸病逝。林義哲得知後深為痛惜,自掏腰包在樸次茅斯郊外購置了一處墓地,作為三名水兵的安魂之所。而在船政派來接艦的官兵到達樸次茅斯時。又有兩名水兵祝德寶和趙福生因水土不服病逝,也一道被安葬在了這裡。

    呂文經和幾位水手頭目一同上前,單膝跪地,叩拜之後。英國少女捧過花籃,遞到了他們面前。呂文經等人從花籃當中取出鮮花紮成的花束,依次放在了墓碑前。

    「幾位兄弟,俺們大夥兒今日再來看你們一眼,今兒個俺們就要回家了……」呂文經看著面前的墓碑,喃喃的說道。

    聽到呂文經的話,隊列當中的好多水手都禁不住流下淚來,和去世者要好的幾名水手更是淚流滿面,令周圍觀看的英國居民們感動不已。

    「……你們好好在這歇著,等俺們再來的時候,再過來瞧你們,再給你們上酒……」呂文經的聲音一下子哽住了。

    這些屬於船政水師的浙江籍水手,都是曾和呂文經等人朝夕相處的,想起他們如今埋骨異鄉,愛兵如子的呂文經心痛不已。

    在完成了拜祭儀式之後,呂文經和中國水手們悵然良久,方才轉身準備離去,這時,一位英國紳士突然用英語向呂文經問道:「這位先生,我想,你們需要在這些墳墓的旁邊栽上鮮花嗎?」

    「栽花?」呂文經愣了一下。

    「先生,我想,你們再來到這裡的時候,想必會是很多年以後了。」這位英國紳士用誠摯的語氣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在這些墳墓周圍種上鮮花,不然的話,假如多年以後,你們重新來到這裡,將怎樣尋找這些墓碑呢?」

    聽到英國紳士好心的提醒,呂文經這才意識到自己百密一疏,這些天光是忙著「和碩」號巡洋艦的事宜,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親愛的lebuah(呂文經的英文名),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來照顧他們吧。」正當呂文經無言以對的時候,他身邊的英國少女詹妮突然說道。

    呂文經轉過頭,看著面前的英國少女,心中暖流激盪。

    少女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溫柔的光芒,「我會好好照顧這裡的一切,讓最美麗最鮮艷的花朵和他們朝夕相處,我保證,他們躺在這裡,不會感到孤獨的。」

    「謝謝你……詹妮……」呂文經強抑住自己想要上前將少女抱在懷裡的衝動。生怕自己向前邁出一步,就會永遠的留在這裡,無法回到故國。

    「時間快到了,你們走吧……我先回家,一會兒去碼頭送你……」詹妮的雙眸中也有淚花閃動,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輕聲說道。

    碼頭,「威遠」艦,飛橋。

    「緯堂哪去了?這時候可快到了啊。呆會兒補給完了,可就好開船了。」貝錦泉舉著望遠鏡,望向「和碩」號巡洋艦停泊的碼頭,一邊看一邊說道。

    林義哲掏出了懷表看了看,沒有說話。

    「緯堂想是有些事情沒辦完,也不差這一會兒。」洪鈞像是知道呂文經為何會遲到,笑著向林義哲使了個眼色。

    林義哲會意,想起現在倫敦的盧穎妍,心中不捨之情又襲上心頭。

    此時的洪鈞,想起遠在巴黎的芳汀,也是噓唏不已。

    「緯堂來了,呵呵。」貝錦泉的笑聲證實了洪鈞的猜測,林義哲隨即舉起了望遠鏡向那邊望去。

    此時的樸次茅斯軍港岸邊,一派繁忙之象。岸上一隊隊水手和士兵來來往往,川流不息,正在為碼頭的這兩艘龍旗飄揚的軍艦輸送著給養。指揮的哨聲、搬運貨物的工人發出的號子聲、軍艦和汽船發出的悠長汽笛聲,共同奏響了一曲動人的之歌。岸上的人群中,一名一身寶藍色制服腰挎佩刀的年輕中**官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凝視著遠方的目光中透出依依不捨的深情。

    林義哲看到一位俏麗的金髮少女快步向呂文經走來,她的出現給忙碌的碼頭帶來了一絲不小的震動。周圍的人們紛紛抬頭觀望,竊竊私語,間或有幾張面孔露出會心的笑容。

    少女的手中捧著一塊製作精美芳香四溢的蛋糕,上面寫著「avy——hoshuo」(大清帝國海軍——「和碩」)和呂文經的英文名字。她顧不得平靜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拭去額頭的汗珠,快步走到了呂文經的面前,將蛋糕送到了呂文經的面前,呂文經接過蛋糕,不知說了些什麼,少女的眼淚一下子便奪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此時此刻,林義哲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望遠鏡中二人的身影,儼然成了這一天樸次茅斯軍港最美的風景。

    「帶雨梨花,我見猶憐。」洪鈞放下了望遠鏡,笑著對林義哲說道。

    看到這一幕的林義哲,想起盧穎妍在自己離開倫敦時,在車站抱著自己哭著不肯放手的情景,鼻子禁不住也有些酸酸的。

    金色的陽光從天空中灑下,將兩艘中**艦的身影映得一片金黃,陣陣海風的吹拂中,紅底金龍旗獵獵飄揚,似乎在向世界宣告著,屬於中國的海洋世紀的到來。

    1872年10月27日,中國海軍「和碩」、「威遠」兩艦從英國樸次茅斯軍港,攜中國使團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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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文經日記》:「……告別黯然魂消,不忍長辭……詹妮(gennygarth)自製香糕罩以雪糖,作船名及餘名,冠以吉祥語,又知余家有母,自製食品一盒,書送慈親,囑余轉奉,聞者尤感之,況余身受者乎……匆匆一別,再晤何期,未免有情,誰能遣此矣……」

    洪鈞《使西日記》:「……是日欽憲隨艦歸航,英官民送行者極眾,此行經年,可謂圓滿。追想舊遊,不勝離思,……我水師弁兵至為良善,在英日久,與本地紳民極相得,此去各有戀戀之意。……」

    ps:「剛才誰來咱們家了?」「沒有人來啊,就我在家。」小王的妻子剛說完,就被櫃子裡光著身子抱著警服出來的小張給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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