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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三章 揭破奸謀 文 / 銀刀駙馬

    聽沈葆楨如是說,人們雖然依然心有不甘,可是一時間也找不到反駁的由頭,現場出現了短暫的、但是卻像死一般的寂靜。

    「沈大人如此說是想要挾大伙嗎?」人群中又想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大人做出如此不合大義之事,豈是幾句空話就能解釋得圓的?我等不服!不服!」

    「我等不服!我等不服!」人群受到了鼓動,原本已經跪倒的幾人也站起身來大呼不服,人群又開始向前衝來,衛兵竭力阻攔,但是激動的人們依舊離沈葆楨越來越近,而此時的沈葆楨木然跪在原地一言不發,他身旁的夏獻綸、吳大廷等船政官員個個束手無策,心急如焚。眼看前面的數人就要撲到沈葆楨面前。

    「砰!砰!」

    兩聲清脆的槍響傳來,讓本來已經陷入顛狂狀態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舉著槍口還在冒煙的左輪手槍的林義哲箭步上前,挺身擋在了沈葆楨的面前。

    看著這個圓瞪雙眼如同瘋虎一般的年輕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跪在地上的沈葆楨也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的這位內侄。

    「爾等這是要造反嗎?」林義哲大吼道,舉著左輪手槍指向人群,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前面的人明顯害怕了,瑟縮著想要向後退去,但後面層層疊疊的都是人,無路可退,有的人嚇得甚至抱起了腦袋,蹲了下來。

    林文忠公親孫子的威勢,和林家在福州的巨大聲望,在這關鍵的時刻體現了出來。

    「來人!把那個濃眉大眼盤辮子的給我拖出來!」

    林義哲的暴喝,如同平地裡響了一聲炸雷,吳仲翔等人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腳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那個人沒想到林義哲竟然會認出他來,看到林義哲用槍指著自己,他嚇了一跳,趕緊躲在了別人的身後,被他拉做擋箭牌的人當然不幹了,立刻將他推開,他又躲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後,那個人立刻轉身將他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你!往哪躲?」林義哲將槍口對準了那個躲在人群中的煽動者,他剛才已經觀察他好久了。

    衛兵們受了林義哲的喝斥,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將那個盤辮大漢從人群當中揪了出來,拖到了林義哲的面前。

    「誰叫你來煽風點火的?」林義哲用槍指著他的頭,大聲喝問道。

    「什麼煽風點火?……我……你們拿販鴉片的錢給我們,還不讓人說嗎……」

    「還敢胡說!」林義哲一腳將他踹倒,「從實招來!胡光墉給了你多少銀子叫你來這鬧事的?」

    「什麼胡光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被兩個衛兵揪住的大漢此時嘴還硬得很!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麼?」林義哲眼看來硬的不行,使出了他後世帶來的絕招——催眠。

    「我身正不怕影兒斜,有何不敢!」大漢似乎毫無畏懼的抬頭迎上了林義哲的目光,忽然一陣眩暈,但覺林義哲的目光之中無比深邃,如同巨壑山谷,自己依然跌落進去永墜地獄,這霎那間在旁人看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沒了先前的那副桀驁,被衛兵押著也不再掙扎了。

    「我再問你一遍,胡光墉花了多少銀子雇你來此鬧事的?」

    「胡——胡老爺給了我一百兩,叫我來此專借洋——洋藥稅說動本地父老衝擊船政衙署,誰讓他沈葆楨當年把胡老爺趕——趕出船政的?」

    此話一出,人群當中立時一片嘩然。

    此時人們完全被大漢的這句話的內容驚呆了,並沒有注意到林義哲的眼神和剛才有什麼不同。

    大漢呆呆地看著林義哲,一雙牛眼瞪得老大,一邊說著話,嘴角一邊流下的哈喇子已經滴在了前胸的衣襟上,而他卻渾然不覺。

    「胡光墉一共買通了多少人做這個事?」林義哲的眼睛眨也不眨,緊盯著大汗,他將左輪手槍頂在了大漢的腦門上,但大漢似乎對槍口的撞擊毫無知覺。

    「多少我不知道,反正不少,」大漢伸出手,指了指人群當中的幾個人,「丁瘸子,二德子,來旺,許二爺,張白髮,哥兒幾個都出來吧……」

    被他指過的人大驚失色,一個個待要拔腿飛奔,可是後面的人太多,一時間急切難逃,夏獻綸見狀,指著他們,厲聲大喝道:「全部給我拿下!」一群衛兵搶步上前,分開眾人,三下五除二的將這幾個煽風鬧事的從人群當中拖了出來,按倒在了地上。

    「程二狗你個王八蛋!敢出賣老子,你給等著……嗷——」叫許二爺的一個瘦臉男子剛罵了一句,頭上便挨了衛兵狠狠一槍托,登時抱著頭蹲在地上,再不言語了。

    林義哲結束了對那個叫程二狗的大漢的催眠,對鄉民們朗聲說道:「眾位鄉親們可都聽見了?是那胡光墉為了報復沈大人,特意花錢雇了這些潑皮無賴前來煽風點火,鼓動生事,鄉親們萬萬不可受了他們的騙……」

    「什麼花錢雇了我?你血口噴人!」叫程二狗的大漢如同做了一場夢般醒來,聽到林義哲的說話,立刻又大叫起來,隨即便被兩名衛兵按倒,他一轉頭,發現幾個同夥也被抓了,不由得愣住了。

    「你們……怎麼回事?是你們賣的我,招出了老子是吧……」他話音未落,一名同夥便跳起來照著他的臉狠狠踹了一腳,程二狗一時間滿臉是血,哇哇大叫起來,那名同夥隨即也被衛兵按倒。

    「全都押下去嚴審!」夏獻綸厲聲命令道,幾個煽動鬧事分子就被衛兵麻溜得五花大綁,逐一被押出船政衙署。

    「林大人,我等非是全受其鼓惑而來,實是為這洋藥稅而來。」那位頭上已然磕出血來的秀才目送著這些人被押走後昂然起身,對林義哲說道。

    「這位先生是……」林義哲看到這位年紀約有二十三四歲左右的秀才額前流血不止,已經將身上穿的那件破舊的布袍沾得血跡斑斑,知道他是來誠心勸誡的,不由得由然生敬。

    「先生二字,萬萬不敢當。林大人是本省解元,林文忠公之後,有舉人功名,在下只是一介生員,當不起的。在下姓梅名宏,草字遠山,林大人稱我一聲梅秀才即可。」那位秀才上前,向林義哲拱了拱手,「林大人,以洋藥稅養船,萬萬不可,還望林大人勸說沈大人,收回成命。」

    「梅先生,眾位鄉親,你們可曾知曉,非是我等有意用鴉片養船政,實在是有人欺人太甚,釜底抽薪,故意打壓,斷了船政的餉源!」

    「哦?!」梅秀長讓林義哲的這句話說得氣息一窒,不由得停住了問話,專心聽起他的下文來。

    「此人聲稱西征軍需孔急,但以他的本事,每月能少這幾萬兩的餉錢?西征餉錢自有當地攤派,怎麼也攤不到船政頭上來!他明知船政經費無著,仍要卡拿!這擺明了是要把船政逼上絕路!要知道船政若是無錢運營,諸位的差事何著?家中妻兒老小的生計何著?」

    林義哲看到了不少船政工匠也在人群之中,便朗聲對他們說道,「我認得你們幾位,當年船政工地遭遇颱風暴雨,江岸塌陷,眾位曾和我一道下江救人。當時風大浪急,我險些被浪頭捲走,若不是你們幾位不顧危險拉住了我,恐怕我今日就不能站在這裡揭破奸謀,和大夥兒說話了。」

    「林大人!……你還記得我們——」那幾名船政工匠想起那日狂風暴雨中大夥兒共患難的情景,想不到林義哲還能記得他們,心中感動,忍不住哽咽著跪了下來。

    「船政之所以能有今日之規模,有沈大人之運籌帷幄,也有你們大夥兒的盡心盡力,難道爾等就為了鴉片稅之區區惡名,便置船政於萬劫不復嗎?船政若是就此倒了,對爾等又有何益處?」

    人群中的船政工匠聽了林義哲的這段話,一時間羞愧不已,紛紛拉著妻兒老小跪了下來:「大人,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被奸人蠱惑迷了心竅,沈大人處處為我等生計著想,我等卻還讓沈大人如此為難,我等真是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說罷,幾十號船政工匠和他們的家屬不住的向沈葆楨磕頭認罪。

    「你等起來吧,今日之事不怪你們,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船政的名聲考慮,今後用心做事便是了。」沈葆楨用嘶啞的嗓音輕聲回復了他們,顯然他今天受了太大的刺激,林義哲心中明白,沈葆楨視名譽如同性命一般,不得已抽洋藥稅來供養船政,他自己都過不了道德的這道坎兒。自己的姑父為船政殫精竭慮,還要受到各類小人的中傷和暗害,天理何在!

    「謝沈大人不罰之恩——」一眾工匠如蒙大赦,淚流滿面,攙扶著家人站起身後,依然哭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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