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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五章 打擊報復 文 / 銀刀駙馬

    大清國言官的本事,日意格當然也是領教過的。

    遠的不說,吳棠上一次給船政的打擊,好多理由就是由「言官風聞」而來的打油詩和捕風捉影之詞,那一次的打擊險些讓他這個洋監督捲鋪蓋滾蛋,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此次採辦胡光墉的離職原因,相信您也是知道的。」林義哲接著說道,「他胡光墉自以為行事縝密,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還是鬧得福州城人盡皆知,最後灰溜溜的丟官而去。如今京裡已然有言官就此上奏朝廷,質疑船政工程。」

    「我聽說了。」日意格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顯然他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您想想看,您如此事無鉅細的將船政的大小事情都告知貴國的海軍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要是知道您這麼做的話,恐怕他們是絕不會都像我一樣理解您這是在盡自己的職責,而是會認為,您在利用職務之便,竊取中國的機密。」林義哲說道,「在他們的誇張形容下,或許一頂法蘭西細作的帽子就給您戴上了,到那時候,您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解釋不清楚的。」

    「您說的對,我親愛的朋友。」日意格額頭汗下,一時間顯得十分惶恐,「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是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上,給您的善意提醒,當然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的發展。」林義哲看到日意格讓他這一番話嚇得不輕,便安慰他道,「只有最好的朋友,才會這樣的提醒您,希望您不要見怪。我請求您記住我的提醒,但您千萬不要因為我的話而感到有什麼壓力,從而影響我們的友誼和我們的共同事業,那可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我明白,親愛的林,您是一位真正的朋友。」日意格真摯地說道,「我會牢記您的提醒。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您都永遠是我的朋友。」

    「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林義哲站起身,向日意格伸出了手,日意格起身用雙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又閒談了一會兒,林義哲告辭而出,日意格突然發現自己的襯衫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被冷汗完全濕透了。

    他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那份準備寄給法國海軍部的報告,沉默半晌,才將報告封好,打上了火漆,準備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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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義哲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中時,卻赫然發現,陳婉正在那裡垂淚。

    「出什麼事了?」林義哲心下暗驚,急忙問道。

    「爹爹……要給發配到新疆去了……」陳婉哭著,將一封信交給了林義哲。

    林義哲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這是一封家信,是自己的岳丈陝西按察使陳湜寫給陳婉的。

    「……吾以德薄能淺之人,忝竊高位,督師十月,未能救一方百姓,反致賊躥,京師震動,上負朝廷,下孤民望。爾輩聞吾敗,固宜憂;聞吾勝,不可以為喜。既奉剿匪之命,則晉之土地人民皆責之我;今以疏防褫職,遣戌新疆,亦受之無怨。」

    「……吾在軍中自奉極儉,所得養廉銀,除寄家二百金外,悉予士卒。自領軍以來,非宴客不用海菜,窮冬猶衣棉袍,冀與士卒同此苦趣,亦念享受不可豐,恐先世所貽餘福至吾身而折盡耳。吾家本寒素,爾父生而吮未汁,日夜啼聲不絕,臍為突出,至今腹大而臍不深。吾母嘗言育我之艱,嚼米為汁之苦,至今每一念之,猶如聞其聲也。今聞汝得女,亦喜亦憂。鯤宇一表人才,汝又姿貌非陋,恐此女日後有飛燕之姿,非吾願也。昔年胡某貪色求汝,左亮為媒,吾拒之,遺禍至今。聞胡某已去職離閩,甚慰。……汝當勤儉持家,孝敬長輩,善待夫君,切勿以老父為念……」

    這封信雖然不長,但包含的信息量卻是很大的,讓林義哲又知道了許多原來他不知道的內情!

    鬧了半天,胡雪巖當年,竟然是請的左宗棠做的媒人!

    有這樣一個牛逼的媒人,自身又有布政使銜二品頂戴的胡雪巖當然是有恃無恐了!

    陳湜在信中提到的那句「昔年胡某貪色求汝,左亮為媒,吾拒之,遺禍至今」也清楚地說明,陳湜之所以落到這般因剿捻不利要謫戍新疆的田地,和左宗棠的打擊報復不無關係!

    「婉兒且莫傷心。岳丈大人有曾公相助,定然不會去新疆的。」林義哲看完信,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他之所以如此說,並不全是為了寬慰愛妻,而是基於對歷史的熟悉所做出的判斷。

    陳湜是曾國藩曾國荃兄弟極為器重的部將之一,現在受到左宗棠的打擊報復而陷入困境,曾氏兄弟斷然不會坐視。

    何況,按照他現在的瞭解,陳湜這樣的大員,謫戍新疆並不只是一句話那麼簡單,從朝廷下旨到最後遣送,還有一段時間,而在這一段時間,如果曾氏兄弟力度夠大的話,還是有機會讓朝廷收回成命或者改判的。

    「鯤宇說的是,婉兒一時亂了方寸,竟然忘了這一層。」陳婉說道,「我這就給乾娘寫信。」

    乾娘?

    陳婉說的乾娘,難道是曾國藩的夫人歐陽氏?

    林義哲害怕漏了馬腳,沒敢再多問,而是點了點頭,順著陳婉的話說道:「婉兒在信中,當以報知乾娘曦兒出生為主,岳丈大人的事,順便提一下為好。不然的話,顯得像是催逼一般,反為不美。」

    「鯤宇想的比婉兒周全,就依鯤宇所言辦吧。」陳婉聽了林義哲的話,心下稍寬。此時嬰床上的孩子可能是被他們二人的話驚醒了,又開始咿咿呀呀的哭叫起來,陳婉連忙起身,將孩子抱起,柔聲哄了起來。

    「哦……哦……曦兒乖……不哭不哭哦……」

    看著愛妻和女兒親暱的樣子,林義哲心中充盈著一種淡淡的幸福。

    還有一絲莫名的刺痛。

    今年,他的女兒已經呱呱來到了這個世上。

    自己喜得嬌女,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沈葆楨高興之餘,親自給侄孫女起了名字:林語曦。因為女兒是在晨曦的柔光中出世的,沈葆楨夫婦初聽她的咿呀學語聲,心中喜慰,「絲竹音綸不能及也」,故給她起名「語曦」。

    如果自己能夠在原來的時空好好活著,和趙悅彤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會是這樣的一幅情景吧……

    林義哲勉強壓下了對趙悅彤的思念,開始考慮陳湜的這次罷職事件可能引發的其它效應。因為自從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已經不能確定某些已經知道的有些歷史事件的發生,是否還是原來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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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鴻章在全殲入晉捻軍之後,便火速將陳湜因剿捻不力遭謫戍新疆處分的事函告恩師曾國藩。

    「……捻匪自陝入晉,本非舫仙之過。蓋舫仙在晉,多有建樹,士民仰望。竟革職戍新疆,是非顛倒如此,可為太息!而舫仙所部,竟遭遣散,尤為不可解者。舫仙甚得軍心,麾下驟聞解去,響震失色。舫仙盡散家資遣之,士卒感念,皆不忍離,哭聲震野,余見之亦為流涕,乃助舫仙五千金,以資用度……」

    「因思時事之壞,只是上下相蒙,賢奸不辨,譬之人家僕婢相通,蒙蔽主人,九盜及門,猶諉為鄰犬夜吠,彼主翁主婦固惛然罔知也……」

    從李鴻章來信中得知陳湜將謫戍新疆的曾國藩坐在桌前,沉思了一會兒,便提筆給陳湜寫起書信來。

    「舫仙仁弟大人閣下:前接來函,具悉。李帥才入晉境,即有函來,述及閣下事,意頗不平。閣下在晉數年,所有兵事、餉事、吏事,眾人共見共聞,左亮不致更興讒謗。天下事亦只可盡其在我,意外騰口,本不勝防,亦不必防也。」

    「示及韞齋中丞極見關切,舍弟來信,述及閣下精神甚健,襟懷寬廣,而忠誠奮發之氣仍未稍減,決志遵旨西行,不復存二三之念,尤為可敬。閣下此時所處,極人世艱苦之境。然古人所謂:『素患難,行乎患難,亦君子居《易》中之一端。』《易·需》二爻,處險之道曰『衍』,《晉》二爻,處險之道曰『裕』,『衍』與『裕』,皆訓『寬』也。閣下宜以『寬』字自養,能勉宅其心於寬泰之域,身體不就孱弱,志氣不至摧頹,而後從容以求出險之方。」

    「……近來戍新疆者大約皆在甘肅。不知甘省停留尚有幾員部中催令出關者,不知各案寬嚴如何。小山告已上疏請留,不知獲准否。系念殊深,便中示及,再問舫仙仁弟近址。」

    差不多同一時刻,沈葆楨望著多寶格上陳列的那艘「第一號輪船」的木質模型,則懷著激動的心情寫下了向朝廷匯報船政工程進展的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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