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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尾聲 文 / 吊死在你家門前

    晨風吹過。

    即使已經過了一個月,這個世界的節氣依然完全沒有變化。就如同絲毫不會變化的人的生命一樣,這個世界的節氣也是固定的。

    就像,被無限拉長的某一天,無限的延續而已。或許,生活在這個世界裡,其實也就只是生活在那一天而已。一個人的生命,盛衰交替,生死有命。滯留在這裡,雖然能夠暫時從輪迴中得以喘息,大概也只是一種逃避吧。

    站在教室的陽台前,黑巖吸了一口晨風。

    呆在這個世界,實際上也並不算糟。雖然起初可能會有些難以接受,但是時間逐漸流逝,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就像自己逐漸接受屬於冒險者的生活一樣。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外圍之後,也完全可以憑借現在的力量,過上不錯的生活。

    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

    平靜的生活,抑或是君臨一界的巔峰,都不是黑巖的願望。這樣一分鐘就能想完的一生,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征途,可是那星辰的大海啊。

    換成半年前的黑巖,或許可以接受這樣的生活。但是人一旦接觸了更高的層次,就會滋生更多的慾望。而世俗的金錢和權利,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黑巖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能沉得下心的人。找個地方隱居下來,閒看庭前花開花落這樣的事,也應該是退休或者畢業後再考慮的事。

    不同於這個世界那些懷抱希望或者心願的少年少年們,黑巖並沒有有什麼必須實現的願望或者是心結,但是,黑巖也絕不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

    即使不知道未來是什麼,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我想看到更高處的風景。我想接觸更廣闊的層次。

    那個複製體,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從神秘少年那裡得到真相後,已經又是半個多月的準備了。根據他的指引,黑巖終於做好了準備。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初入這個世界的那間教室的外邊。能夠準備的,基本上都準備好了。

    在立華奏的幫助下,黑巖對複製體給自己的那個u盤上的武器和自己的願力核心聯繫到了一起。哪怕離開這個世界後,應該還是可以繼續如常的使用。然後便是循著自己被送來的路線,破開虛空,追回輪迴空間。當然,這不止是說著那麼簡單的。

    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沒有閻魔刀。

    這個問題,被複製體少女解決了。她使用,虛擬了一個閻魔刀的本體。配合黑巖擁有的閻魔刀的意志,黑巖幾乎相當於擁有了另一把一模一樣的閻魔刀。

    但是,單擁有這把閻魔刀,還是不夠的。劈開空間後,黑巖還需要循著軌跡,找回主神空間去。之所以能夠在這個世界作為幾乎全能的效果,是因為它有著世界意志——『蓋亞』的支持。但是,無論是離開這個世界還是到其他世界,就都無法借助它的力量了。也就是說,一旦黑巖離開這裡,這把仿造的閻魔刀就會消失。而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用相同的力量去代替它。

    這樣的問題,給黑巖自己的話,一時間倒也沒什麼辦法。解決的途經,複製體少女同樣幫她準備好了。上個世界的那些願望之力凝聚成的圓環,被複製體少女激活之後,黑巖只需將那個作為閻魔刀本體的u盤和那部分力量鏈接到一起就行了。

    看起來,她似乎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是該感謝她嗎?

    黑巖感謝不起來。複製體做的這些,其實她自己也能做到。相反,她將自己的意志藏在黑巖體內的願望之力之中,自己也拿她沒辦法。或許有一天,她會從願力中出來,到時候又會怎樣呢?奪取自己的身體嗎?

    黑巖不知道。然而對此,黑巖卻是莫名的不爽。雖然自己也知道,很可能只是多疑而已;但是現在黑巖拿在手中的,已經不是複製體給自己的那個了,而是立華奏給自己的一塊白色u盤——因為擔心複製體會在裡面做手腳,黑巖叫是立華奏幫自己將u盤裡的代碼篩選了一遍,只有一些確認有用的代碼,才被複製到了那個新的u盤中,一些不認識的代碼,便被徹底拋棄了。

    太陽已經就要出來了,看著天邊的魚肚白,黑巖有些出神了。

    起初,黑巖想了好幾種辦法,同樣試圖抹掉這個潛在的大麻煩,但都失敗了,後來忙於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問題,倒也只來得及將那個u盤裡的內容徹底清洗了一遍。到了今天,黑巖卻有些理解那個複製體了。

    像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抓住作為罪魁禍首的神秘少年後,卻獲知自己其實只是個複製體。而在這之前,自己已經死掉了。

    如果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想呢?黑巖無法想像,會很沮喪嗎?那個複製體,大概就是這樣吧。說不定會把神秘少年打一頓出氣,如果是自己的話,這樣的事倒是很可能做得出來。但是之後呢?

    得知自己死後,她和自己一樣,其實是想回去的。可是該怎麼回去?

    神秘少年雖然很少按照常理出牌,但是也沒什麼保密的意識,她很快就瞭解到了回到輪迴空間的一切方法。按理說,只要有時間,基本上只要有幾天的功夫,就能成功。但是她也發現了,她缺了一樣最重要的條件。

    她並不是能夠回去的那個黑巖了。

    首先,她的複製並不完全。無論是閻魔刀的刀意,還是那個願望之力的圓環,在神秘度上,都是和世界意志平級的,作為複製體,這些都是她無法擁有的。其次,劈開空間後,甚至用不著失敗;她是由產生的複製體,只要前腳離開這個世界,後腳就會消失。而即使自己能夠回到輪迴空間,大概也無法被輪迴之書承認吧。

    同樣的,如果是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麼做呢?會放棄嗎?黑巖不知道。不過,這倒也不需要黑巖去回答。因為答案,已經在眼前了。那個複製體的自己,選擇用這種方式,和自己合為一體了。幫自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卻又彷彿惡作劇一樣,用最後的言語,將自己誤導到了另外的方向。

    只是惡作劇嗎?如果換成自己變成了複製體,一定會因此而心有不甘吧。不過,真的只是惡作劇而已嗎?

    太陽就要出來了,朝霞滿天。

    其實她想說的,就如同字面上那樣。能夠接受並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話,那也不錯吧?

    只是,她不願意接受。寧願作為黑巖的塊墊腳石,捨棄**和精神,一起回到主神空間,也不願意在這個世界呆下去。她把選擇的權力丟給了本體,而對於她來說,做到這些,就足夠了——死又何懼?更何況,她並沒有死。她聰明地將融合的主導權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所以原本應該是徹底抹除掉一方的融合,也在她的掌握下,將自己的意志留了下來,並蟄伏在了黑巖的那個願力之環當中。

    極端又執著,那個自己所做的一切,時隔多日,終於在黑巖的眼前,越來越清晰。那個自己,便是這樣勇敢的傢伙。如果換成自己,會怎麼做呢?

    自己就是她,但是自己又不是她。黑巖有些迷茫了,呆呆地望著天邊的雲彩。就在這時,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立華奏和那個神秘少年,一先一後,進入了教室裡。

    這個世界,能來為自己送行的人,也就只有這兩個了吧。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不在同一層次的人,如果不用心經營的話,很難有所交集。畢竟在成為輪迴者後,就已經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並不是對於一般人來說,自己已經有所不同;而是在自己眼中,已經下意識地將自己和普通人劃為不同的群體了。畢竟孤獨的原因,很多時候都不是因為別人,而是來源於自己。這兩個人,也是孤獨的人吧?看著走進教室的兩人,黑巖這麼想著。

    「喲。」神秘少年打了聲招呼。

    「所以呢?還有什麼交代的?」黑巖問道,對於這個愛賣關子的大黑幕,黑巖可不敢怠慢。

    「沿著來時的軌跡,一路追溯下去。到了盡頭,應該就是你們的輪迴空間了。」

    「這樣啊。」雖然和之前說的沒有什麼差異,黑巖還是點了點頭,「總之多謝了,要是沒有你的幫忙的話,恐怕我現在還在一個人蒙頭瞎搞呢。」

    「無聊罷了。作為一個世界的監察者,有時候也是很閒的。」

    「那只是因為你從沒認真工作過吧。」黑巖撇了撇嘴,卻像是突然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問道,「話說回來,你雖然是一段代碼沒錯,但是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認識這麼久才問名字,你真是失禮透了。」神秘少年吐槽著,倒也看不出真的有不悅的神色,想來大概是被叫做『你』很久,都已經習慣了吧。「其實我還真的沒什麼名字。倒是上次遇到那個up主,他告訴我,如果別人問我,我就說我叫石田彰準沒錯。」

    「……」黑巖咧了咧嘴,「他說的沒錯,請務必叫做石田彰。」

    被叫成了石田彰的神秘少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而氣氛,便也這樣冷了下來。黑巖一抬頭,迎上了立華奏的目光。

    到底還是要離別了。看到立華奏的目光,黑巖一瞬間有些頭疼。自己和神秘少年之間,雖然在幾次磕磕絆絆間開始逐漸熟悉,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但是因為同為一類人,講起話來,倒也沒那麼多彎可繞。但是立華奏就不一樣了。

    不像某個完全沒有情感的什麼什麼思念體一樣,雖然是三無,實際上並不是人類,也就沒什麼問題了。立華奏本身,也只是一個中學的少女而已。因為病痛,從小就缺乏溝通的她,也需要和常人的交流和溝通。在接受音無結弦的心臟捐贈後,為了表達感謝,而進入了這個世界。

    在這裡,她體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學校生活。一直渴望一般孩子的生活的她,在這個學校,一板一眼地當起了學生。努力做著每一門的課業,認真對待每一個npc同學,雖然依然沒什麼朋友,但是很快,她便成了這個學校的學生會長。畢竟,管理npc學生,實在是比正常的學生容易多了。而後果,大概就是後面的劇情了——死後世界戰線的學生們,將不善言辭的她當成了『天使』。直到她遇到音無結弦之後,這一切才發生了改變。按照正常的軌跡,她便是由音無結弦帶領著,逐漸被拉進了人群中。最後在終於表達出自己的謝意之後,離開這個世界。然而,黑巖的亂入,改變了這一切。雖然開始,黑巖只是應付而已;但是立華奏並沒有發現——或許只是不介意,雖然還是一副三無的模樣,但是對黑巖的,她是十分的真誠的想和黑巖成為朋友。在這之前,雖然作為學生會長,她自己甚至連一個能說話熟人都沒有。

    然而,再有了黑巖這個朋友之後,音無結弦那邊的進展,就幾乎一直陷入了停滯。

    因為種種誤會,立華奏曾經無緣無故砍過音無結弦一刀,同樣也吃過音無結弦一槍。之後情況,也因為音無結弦一直都以為立華奏其實是所謂『天使』,兩人幾乎沒有接觸過。

    對於這個,黑巖也有些歉疚。畢竟,立華奏在這個世界等待這麼久,實際上只是為了向音無結弦道謝而已。為了幫忙,黑巖甚至將音無結弦抓來丟給立華奏,但是那次鬧劇,最終還是失敗了。加上之前幾次破壞他們『對天使作戰行動』,在那之後,黑巖在sss團那群人眼中,也成功成為了『天使』的同黨。

    自己的生活,必須由自己來背負。別人,到底是幫不了忙的。

    和立華奏的道別,就顯得俗套多了。實際上,對於一個不說話的三無,黑巖能做的也只有一個人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並且不至於將氣氛說得太低沉而已。

    自己一個人要保重,那幫熊孩子再來欺負你就狠狠地教訓一下他們,千萬不要留手;跟音無結弦那邊完全可以主動一點呀,畢竟只是恩人的道謝而已,只要勇敢的說出來,誤會也算不了什麼了吧。黑巖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白髮的少女依然是沒什麼表情,只是偶爾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倒不是不在意,以黑巖對立華奏的理解,黑巖明白,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而已。

    時間就要到了,黑巖最後道了別,就準備出發了。雖然有了閻魔刀,但是把握,黑巖甚至沒有五成。按照神秘少年的描述,兩個空間之間,是無數的平行空間。雖然一不小心掉進一個世界也不會死,但是一旦跟丟了自己來時的軌跡,可就不妙了——被迫回到這裡重新出發倒還好,要是徹底迷失在無限空間中,那可就是萬劫不復了。

    要走了嗎?黑巖最後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出來了。自己進入這個世界時,似乎也是清晨。而就在此時,立華奏輕輕地拉住了黑巖的衣袖。

    「再見。」

    太陽逐漸升起,晨光鋪灑開來,立華奏白皙的臉龐,也染上了一絲微紅的晨光。在安靜到無限空曠的教室中,甚至是空氣中的灰塵,都清晰可見。

    黑巖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少女。雖然好像是一貫的三無表情,但是她的目光中,卻又隱約帶著一絲期待;雖然說著『再見』,她的手卻是拉住了黑巖的衣袖。

    黑巖愕然,隨即無奈地笑了。

    這是送別,還是挽留?

    黑巖低下頭,轉過身。手中長刀一揮,一道淺藍色的光門出現在了身前。立華奏拉著的黑巖的衣袖,也隨著黑巖的這一劍,被掙開了。

    這個世界再怎麼美好,一直留戀於它的話,就是逃避——這是你自己說的,難道你忘了嗎?然而這樣的話,黑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立華奏自己,其實也是明白的。

    人,總是有著自己的生活的。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走了哦。你們也多保重啊!」

    少女洒然一笑,最後轉過了身。邁出腳步,進入了光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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