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沒有第一天那麼忙了,加強了戒備,卻也沒有人夜襲,黑巖的日子便好過了起來。魔劍教團那邊遲遲沒有消息,黑巖數次去探詢,得到的答案卻是那片區域已經崩壞了,教團正在派人挖掘云云。黑巖有些懷疑,親自跑去看了一轉,卻見原本茂盛的樹林,在這兩周已經大部分枯萎了。只有一些沒有被魔界植物給擠死的原有的植物還在,在荒蕪的森林裡頑強地生長著。惡魔之門所在的那片區域已經崩塌了,通過裂口,可以看到縫隙底下的地下河。幾隻人工天使在地下河上空穿梭著,似乎正在賣力地尋找著黑巖的劍。
「你的劍應該已經被水沖走了。」在裂谷旁邊的阿格納斯惡狠狠地說道。
「那可以幫我重新生產一個嗎?」黑巖沒有在意,問道,「圖紙應該給你們了。」
「圖紙在研究所,現在應該已經被研究所的酸氣腐蝕成渣滓了——研究所的帳,我還沒跟你算!」
好在,最後阿格納斯勉強同意了再給黑巖生產一把大排量的劍。雖然已經沒有了圖紙,造出來的東西必然大不如以前;但是不知道但丁什麼時候回來,自己最好還是能早點做好準備。萬一找不到,只好拿著新劍閃人了。
除此之外,黑巖還去看了一下姬麗葉。然而不知道克雷多說了什麼壞話,姬麗葉第一眼就看到了黑巖的惡魔之手,然後就惶恐地離開了。看著克雷多一臉債主一樣的表情,黑巖實在沒有了問出『閨蜜還是哥哥』這種問題的心思,怏怏不樂地回去了。
而另一個問題,就是沙耶的去向了。從輪迴者前輩們那裡,黑巖問到過任務世界的事。主神生成的任務世界,並不會隨著冒險者的離開而消失。雖然再次穿越成另一個人進來的時候會遭遇強烈的因果反噬,但是通過積分進入這個世界的話,就沒有這種問題了。簡而言之,這個世界就相當於主神空間的一種『平行世界』而已。
「實際上,平行世界有很多種——比如說我們的上個任務,我們干涉到的只《魔禁》世界中的一個,原著裡的那個世界就是一個平行世界,或許有的平行世界盃其他的冒險者干涉過,或許有的只是上條當麻少吃了一頓飯,甚至在某個可能性中,世界已經毀滅了。總之,平行世界無窮無盡,只是代表著一個世界在它的法則允許的範圍內,所有可能的發展軌跡而已。同樣的道理,適用於所有你經歷過的世界,甚至包括我們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但是同樣的世界,我們只能接觸到一個。」
「我們用卡片穿越到一個世界後,就和這個世界擁有了因果關係,以後你付出積分,就可以進入這個和你有因果聯繫的世界了。但是同樣的世界,你只能和其中的一個有因果,即使你僥倖地找到另一個同源的世界,也會因為因果的排斥而無法進入。」
「所以,平行世界不是一個空間上的地點,而是一種狀態。它不是客觀存在的,只有你感受到的,才是真實的那一個——聽起來是不是很有唯心主義的味道?」
這是某次閒聊中,莉啞告訴黑巖的關於平行世界的理論。以後黑巖也許還會回來,如果有安朵斯,至少黑巖能有個地方問一下這些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雖然作為一隻特別的惡魔,安朵斯也算是資質出眾,但是經過人間的幾天日常,黑巖開始懷疑安朵斯到底能不能存活到她回來。
又過了一天,黑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但丁不知道何時會回來,魔劍教團看自己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妙。在兩座大山的壓迫之下,如此輕鬆地過著日常簡直是犯罪——夾在兩方勢力的中間並不是好玩的事,一旦有一丁點變化,首先遭殃的必然是自己。
決心要走後,安置安朵斯的問題便回到了黑巖的眼前。回去地獄的話,安朵斯沒有了她賴以生存的那把魔兵,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繼續留在人間,自己每日支取鈔票的卡片又不能留下,安朵斯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個問題。
然而對此,安朵斯卻是十分灑脫。「當然要留在人間咯。這裡比地獄好很多,即使沒有黑巖大人,安朵斯一個人也會很開心的。不過前輩要去哪裡呢?真的不能帶安朵斯一起去嗎?」
「現在還不行,不過以後有可能會回來,帶你去別的地方一起冒險。」
黑巖說著,歎了一口氣。自己帶著閻魔刀跑路後,即使但丁沒什麼意見,安朵斯也必然會成為魔劍教團報復的目標——這點她還沒有說。不過,現在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又過了一天,緋紅女皇依然沒有消息。黑巖心裡越來越不安,開始準備撤退了。去了一趟教團總部。阿格納斯已經做好了緋紅女皇的替代品。匆忙間趕製的武器,如同黑巖所想,似乎並不順手,屬性雖然沒有降低,但是已經沒有了靈魂綁定這一條。不過,黑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了劍,為了防止教團起疑心,還特地囑咐道,「這把劍我先用著,緋紅女皇還是要繼續尋找。如果找不到的話,用的時候可別問我借閻魔刀。」
這個世界的地方大的是,遠走高飛的話,魔劍教團也未必能管得了那麼多。出了教團總部,回到了弗杜那後,黑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了一條路,來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突然轉身,抽出了湛藍玫瑰,一槍打中了遠遠跟著自己的一個教團騎士。
一槍穿胸。血花四濺中,教團騎士倒下了,可是他卻沒有馬上死去。在血泊裡,騎士的皮膚開始變化。灰色的甲殼開始從他的皮膚下浮了上來,胸口的牆上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恢復。他艱難地轉過頭,回頭看向了跟在遠處的同夥——自己的任務僅僅是盯著目標,應該早就被發現了。之前的幾天一直相安無事,但是今天目標突然對自己下手了。自己死不足惜,只要身後的同伴能夠把自己出事的消息帶給教皇,就算是完成任務了——自己僅僅是個誘餌,後面的幾個人才是真正的監視者。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幾個同伴。然而,這卻讓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因為那幾顆頭顱,正如同垃圾一樣,從屋頂掉到了地上。那個黑衣的少女,正緩緩地向自己走來。少女的左眼跳動著藍色的火焰,手中的騎士劍還滴著血。詭異的藍色右手舉起了那把手槍,扣下了扳機——
這就是他在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了。隨後,黑巖一槍打爆了那個騎士的頭。屠殺比自己弱小的敵人並不美好,這幾個追蹤自己的人,黑巖第二天就發現了。他們雙保險式跟蹤的小把戲或許騙得了普通人,但是在強化了感知後,黑巖發現他們並不難。少女皺著眉,看了看身後正在靜靜擴大的血泊,快步向家裡走去。
沒有驚動其他人,黑巖又拔除掉了幾個在自家附近的暗哨。不得不說教團對自己的監控還是非常全面的,只是在幾天的日常中,黑巖已經把監視自己的人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收起騎士劍,跳下房頂,黑巖飛快地回到了家裡。打開門,安朵斯還在興奮地問著「今天下午吃什麼」,就被黑巖抓住往屋外跑去。
安朵斯大驚小怪地叫著,卻也沒有反抗,隨著黑巖跑了起來。攔住一輛車,直接將司機拽了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安朵斯塞了上去,一踩油門就向著郊外的方向飆了起來。
這就是黑巖的計劃,拔掉所有眼線後,直接開車逃亡。開到荒山野嶺,自己直接回主神空間,安朵斯雖然不會開車,也可以自己開車逃跑了。
行車很平穩,黑巖開始慶幸自己在擁有完全記憶的時候,學習過的開車的技巧了——雖然沒有考過駕照,但是駕駛一般轎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小轎車一路飛馳,車窗外,黑巖還看到了兩個教團的人工天使。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似乎沒有得到攔截自己的指令。一路來到郊區,黑巖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之前做過大量調查,連換班的時間都再三確認過。離換班的時間大概還有四個小時,只要沒有太大意外,在這之前都不會有人發覺的。
第一次坐車,安朵斯很快就忘了詢問原因,雙手扒著車窗,興意盎然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哇,真的好快!感覺就像飛一樣!」
看安朵斯心情不錯,黑巖打開了車上的唱片機。然而在悠揚的音樂聲中,似乎也到了告別的時間。黑巖醞釀著自己的措辭,卻聽安朵斯突然叫道,「咦?那邊有個紅衣服的人,看起來好奇怪!」
黑巖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向著安朵斯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然而這一看,卻是嚇得黑巖手一撒,差點開車撞倒路邊的大樹。這正是通往碼頭的道路,只見但丁正站在岔路口,笑瞇瞇地看著迎面駛來的小轎車。依然是白髮紅衣,但丁一身的風塵僕僕。背後背著三件武器。當中的一把劍是黑巖見過的叛逆之刃,還有一把一尺多寬的紅色闊劍,黑巖就不認識了。而最後的一把,卻赫然是黑巖自己的緋紅女皇。
黑巖大驚。一打方向盤,小汽車就用一個標準的托馬斯迴旋調過了頭,油門一踩,就飛速地向原路退了回去。
「疼疼疼!」巨大的慣性讓安朵斯一頭撞到了玻璃上。回頭一看,卻見黑巖一臉慌張,猛踩著油門,還不住地看著一邊的後視鏡。安朵斯奇怪地看了一眼後邊的紅衣男子,「咦?這個人你認識嗎?」
黑巖沒有回答。不遲不早,剛好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從魔界回來的但丁。怎麼辦?黑巖完全不知道,只希望著自己能夠憑借這部小轎車的速度,甩掉還沒什麼行動的但丁。
可是,想要這樣就甩掉但丁的話,畢竟有些不太現實。但丁好整以暇地拔出背後的叛逆之刃,轉身一揮,一道緋紅的劍氣便向著汽車劈了過來。汽車比起人來自然要快得多,然而比起汽車,劍氣的速度就更加快了。紅光一閃,劍氣就已經劈了上來。
轟!
被劍氣穿過,汽車很快就發生了爆炸。還帶著原來的速度,被劈成兩半的小轎車,燃燒著撞上了兩邊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