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軒看一眼夜雲徹握著雲恣意的手,開口道:「二哥,別生氣了,有什麼話,慢慢說,咱們找個地方,邊喝茶邊聊天……」
夜雲軒話未還沒說完,夜雲徹怒目看過來,威嚴十足:「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你先回去!」
夜雲軒肯定不放心,看夜雲徹的表情,都有想把雲恣意一口吞了的意思,他不怕別的,就怕夜雲徹一個忍不住,真對雲恣意做了什麼,那就慘了——畢竟,美色當前,他又有怒意,能保持清醒,就太難了。
夜雲軒也知道,母后有點想撮合夜雲徹和雲恣意的意思,可他也從父皇那裡探了點口風,似乎父皇更中意許家的女兒——有了這個消息,夜雲軒就沒那麼忌憚夜雲徹了,他喜歡雲恣意,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因為一個女人動心,他不想輕易放棄。
雲恣意又從夜雲軒臉上看到了那種關切的神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她心裡一暖,衝著夜雲軒笑道:「不用擔心,沒事,太子殿下也說了,只是說幾句話而已。你先回去吧,青黛還跟著我呢。」
夜雲軒這會兒無計可施,誰讓人家身份比他高呢:「二哥,那我先回去了,衣兒,我們改日再約。」
「約什麼約!」夜雲徹跟吃了槍藥似的,說話又冷又硬:「她還未及笄,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整日地跟你混在一起,像什麼話!」
夜雲軒張口就想質問——那你現在拉著她又在做什麼,可權衡再三,這句話還是嚥下去了,這個時候和夜雲徹硬碰硬,得不到什麼好處:「好,二哥,那我先走。」
他轉身,在夜雲徹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給青黛使了個眼色,在他看來,青黛足夠聰明,自己什麼意思,她肯定能告訴雲恣意。
青黛面色無波。
船靠岸了,夜雲軒坐了馬車離去,夜雲徹臉色還是不大好看,抓著雲恣意手臂的大手到現在也沒有鬆開。
雲恣意覺得無所謂,反正現在是男裝,被人看見了也不會說什麼:「太子殿下……」
夜雲徹黑著臉:「你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太子是吧?」
雲恣意微微勾唇:「那我叫你,二哥?」
「行!」夜雲徹爽快地答應了,拉著雲恣意就往前走:「我記得前面有個茶樓,我們去那裡談!」
青黛亦步亦趨地在後面跟著。
到了茶樓,夜雲徹直接扔給店小二一錠銀子:「沒人打擾的雅間!」
店小二毛巾甩上肩頭:「好勒!客官樓上請!」
茶水糕點很快就上齊了,夜雲徹和雲恣意挨著坐著,青黛站立一旁。
「讓她出去。」夜雲徹開口。
雲恣意懶懶地趴在桌上,臉頰枕在胳膊上:「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好的。」
「以前又不是沒有處過,那時候你怎麼不說?」夜雲徹咬牙切齒地開口。
「青黛很乖的,你當她不存在好了。」
夜雲徹看了青黛一眼,青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真的很乖。
夜雲徹臉色還是不好看:「我再說一遍,讓她出去!」
「二哥,你這脾氣不改改,咱倆早晚還得吵架。」雲恣意不緊不慢一句話,成功地讓夜雲徹閉嘴了。
雲恣意又來了一句:「有什麼你就說,青黛不是外人,聽了去也沒關係——就算你說錯了,她也不會笑你的,是吧青黛?」
最後一句話,她是衝著青黛說的。
青黛正兒八經地回了一句:「是的小姐。」
夜雲徹覺得這一對主僕真是夠特別的啊,其實剛剛在青黛彈奏出那首曲子的時候,夜雲徹就覺得怪了,雲恣意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個奴婢都這麼大本事,那雲恣意呢?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夜雲徹也就沒辦法再趕青黛出去,更何況,雲恣意那聲二哥,叫得他心裡真是舒坦:「好,那我問你,你還有其他的事瞞著我嗎?」
雲恣意回答:「你不知道的事,並不代表就是我在瞞你,你看,大家都知道我是女的,唯獨你不知道,這能怪我嗎?」
說起伶牙俐齒,夜雲徹肯定是比不過雲恣意的,兩個人交鋒幾次,每一次都是他敗下陣來:「雞毛蒜皮的事,我也不會計較,可你答應我,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話,你得主動告訴我,別讓我誤會什麼。」
「哎喲喂,二哥哎,您真是霸氣十足啊!」雲恣意翻個白眼:「以後咱倆還是別見面了,免得有誤會!」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雲徹覺得自己越來越說不清楚了,往日在朝堂上的霸氣威嚴睿智敏銳這會兒統統不見了,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這丫頭怎麼這麼難纏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雲恣意歪著腦袋問他。
「總之我不喜歡欺騙,更不喜歡……」夜雲徹神色裡多了一份不自在,抿了抿唇才開口:「更不願意被自己喜歡的人欺騙,你明白嗎?」
「喜歡我啊?」雲恣意挑了挑眉。
夜雲徹俊臉上多了幾分紅暈:「上次宮宴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我找的就是你,你還偏偏裝不知道!你還跟我說什麼,說什麼一見鍾情……」
雲恣意伸手堵住他的嘴,回頭看青黛:「青黛,去外面等著,聽見什麼異常的動靜,就趕緊衝進來,知道吧?」
青黛含笑應是,出去了,隨手關了房門。
「什麼意思?什麼是異常的動靜?」夜雲徹順手握住她嫩滑無骨的柔荑,再不捨得放開:「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
雲恣意使勁兒想把手抽回來:「鬆開!弄痛我了!」
夜雲徹只能依依不捨地放開,再看雲恣意,目光裡充滿了柔情:「衣兒,你還沒說你上次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叫雲恣意!恣意妄為的恣意!記住啊!」雲恣意白他一眼:「昨天的話,純粹就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
「玩笑?」夜雲徹想起她說的那些話,心裡就有了悔意——早知她是女子,母后提起這事兒的時候,他又何必拒絕?「你一個女子,可知道說那些話意味著什麼?女戒女禮你都沒學過嗎?」
雲恣意擺擺手:「跟你說個秘密吧,別看我身體是個女人,其實我內心是個漢子。你把我當男人看就行,不用顧忌那麼多。」
夜雲徹傻眼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恣意給他解釋:「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穿男裝嗎?因為你們對女人的束縛太多,女人做什麼,有太多的規矩和戒律,可男人就方便多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明白了?」
「可你始終,都是女子。」
「那不重要,以後呢,你完全拋開這個概念,別去想什麼男人女人就好,就把我當一個普通朋友……」
「我沒想把你當朋友!」夜雲徹看著她,目光堅定,面容堅毅:「衣兒,你該明白我的意思。那日,母后的意思,你也應該懂。」
「我懂啊,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好。」雲恣意覺得還是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為好,不然以後的日子還真不好過——夜雲離和夜雲軒,還有辛瑞,都跟她說過,夜雲徹不好惹。
「為什麼?」夜雲徹意外萬分:「每個女子都夢想這個位置,當了太子妃,以後,就可能是大曄國最尊貴的女子,你不想?」
「深宮裡那些女子的可憐之處,不用我說,你比誰都清楚。二哥,既然我叫你一聲哥,今天,我就把話說明白,我是肯定不會入宮的,太子妃我不稀罕,以後的皇后,太后,我也不稀罕。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我不明白!」夜雲徹氣得咬牙:「是,後宮有很多女子,可能傾其一生也得不到天子的垂愛,可你不一樣,我既然允了你,自會一輩子不離不棄……」
「只是不離不棄,遠遠不夠。我想要的,你給不起。」雲恣意不自覺又想起那個男人,說了再也不想的,可有時候,根本沒法控制自己,他對自己的好,他的寵溺,他的溫柔,他的愛戀,最後,也是他,結束了自己年輕美好的生命。
察覺到雲恣意語氣裡的哀傷,夜雲徹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衣兒,你想要什麼?告訴我,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給你。」
雲恣意笑笑,思緒拉回來,衝著夜雲徹真誠一笑:「因為你是太子,所以,你什麼都沒辦法給我。金錢,地位,名和利,只要我想,我都能得到,可是,這世上最難得到的,並不是這些東西。」
這一瞬,夜雲徹覺得心裡慌慌的,這樣的雲恣意,是他沒見過的,雖然她就在眼前,但夜雲徹卻有了一種她隨時都會消失的錯覺。
這份擔憂讓他忍不住把雲恣意擁入懷中,無限柔情地撫著她的後背:「衣兒,別這麼說,正因為我是太子,這天下,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衣兒,和我在一起吧,你若是同意了,我明天就讓父皇賜婚,太子妃之位,只能是你的。」
雲恣意猝不及防被他拉到懷裡,但此刻,她覺得自己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每每想起前世往事,都會讓她覺得疲乏無力:「謝謝你,可是我………」
她話未說完,門口就想起了敲門聲,接著,夜雲離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二哥,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