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烈日炎炎。
在夏日,多數人在中午時分都不會出門,如果事情不要緊,推遲幾個小時也在所不惜。雖然此刻不是一天中最熱的時間段,但是戶外的溫度仍高達40度,一個足以讓多數人望而卻步的溫度。
慕凡從樓道中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他此時的打扮與之前大不相同,身穿一件黑色玄服,腳下是一雙被擦得珵亮的皮鞋,面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中拿著黑色皮箱,儼然一副商業精英的架勢。
偶爾與年輕的女性擦肩而過,惹得對方頻頻側目。
慕凡面色平靜,若是沒有發生意外的話,幹完這次活他就要離開新宇,然而處理屍體卻耗費了太多時間,以至於錯過了上車時間,之前的一切計劃都跑了湯,他決定先返回自己的窩一趟,籌劃一番之後再作打算。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去一趟公共浴池,把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洗淨,換一種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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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青色古服打扮的陳浮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端著一杯芳香的酒液,微笑著與一旁的女子閒聊。
忽然,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
陳浮順勢從兜裡拿出電話,看了一眼,之後貼在耳邊:「喂,是我。」
電話另一邊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我們已經找到應天封了,不過人死了,而且時間不短,他的魂魄幾乎消散殆盡,即便動用秘法我也只看見幾個畫面。」
「哦?」陳浮來了興趣。
中年男人的聲音繼續說:「動手的是一個年輕人,不像是應天封身後勢力的打手,其表現來看,他完全是個新手,應天封背後的勢力應該還沒這麼蠢,會用一個新手,一切應該只是意外!」
「我不管是不是意外,看到他的臉了?」
「沒有,他很小心,帶了頭套。不過細節方面是掩飾不了的。身高、身形以及手法。從附近的監控中,我鎖定了六個形跡可疑的人,其中五個已經完成排查,基本可以排除,還剩一個……」
「那就是他,把人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好了,我還有事要忙,有線索再通知我。」陳浮放下電話,微笑著走向方才閒聊的女子。
對他而言,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無論此人是否是新手,對他都不重要,他看重的是結果,就像應天封一樣,他本人丁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的東西。
那東西決不能讓旁人接手!
如果是新手為之,那一切就簡單了,只要抓住兇手便能解決問題。而且,以陳家的勢力而言,找個已經確認相貌的人,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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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小區。
時間下午三點十分。
某個單元門外,聚集了十幾個人,還有許多人從自家陽台上向下大量,看上去好不熱鬧。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聚這兒了?」
「你還不知道吧,死人了!」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兇殺案啊!」
「我了個擦,不是吧。」
「據說是十一樓的住戶發現的,他有跑樓梯鍛煉的習慣,跑到八樓的時候,看見這家的防盜門居然是敞開的,裡面一片凌亂,還有一具男人屍體,據說房間裡的血腥味大的不得了。」
「你別嚇我!」
「我嚇你作甚?」
眾人的議論之聲還在繼續著,言論越穿越瘋,說什麼的都有,所有人都恨不得進去一觀。然而兩名穿著藍色制服守在單元門口的捕快,擋住了所有人的念頭。發生命案的關係,除了本單元的住戶,現在這裡是禁止普通人通行的。
與此同時,八樓。
四名捕快和兩名專家正在緊張忙碌著,抓緊時間勘察現場。
線索這個東西會隨著時間而湮滅,作為專業人員,必須盡快把現場整理出來,只有這樣才能發現更多的線索,抓住兇手的概率才會多一些。
這時,一個老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呦,這不是張捕長嗎?」
房間內正檢查屍體的張倫轉過頭來,見門外站著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穿著一套玄色古服,咂吧著煙桿子,正瞇著眼睛看著他。
張倫站起身來,哈哈一笑:「黃老,您怎麼來了。」
「你以為老夫願意來啊,我就住隔壁,這麼大事能不知道嗎?不過老夫到沒想到,來人居然是你,怎麼,局裡人手不夠?還勞煩我們張捕長親自到場。」老者砸吧砸吧嘴,瞥了張倫一眼。
「您老說笑了。」
張倫走到老者身邊,恭恭敬敬打了個後生禮。
這位老者可不簡單,他在局裡就聽說過,干了捕快近四十年,風吹雨打,經歷大小案件無數,最高職位據說到達過鷹捕這一級別,不過前兩年退休了,沒想到居然住在這裡,還真是巧了。面對這位前輩,他打個禮節自是應該。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雖說有些冷淡,張倫卻絲毫不以為意,似老者這般的前輩,有些傲氣是應該的,沒有反倒奇怪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老者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老往房間裡瞅,張倫頓時明白,老者肯定是職業病犯了,面對前輩,他怎麼也不能掃興,當下便道:「您是前輩,要不進來給幾個後生指導一下,對他們來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黃姓老者先是推辭了一番,然後終究是技癢難耐,在張倫兩次三番的遊說後,應了下來。
張倫對此微微一笑,他不是那些古板的捕快,雖然這件案子非同一般,然而老者曾經身為鷹捕,知曉諸多隱秘,也不在乎多上一件。
老者一邊砸吧煙桿子,一邊在房間裡到處巡視,東翻翻、西看看,也不知在弄什麼名堂。
之前給張倫打下手的兩個年輕捕快很是看不過眼,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張倫都未曾發話,他們就更沒有說話的資格了。
幾分鐘後,老者停了下來,只手磕了磕煙桿子裡的煙灰,轉頭有些疑惑的看向張倫:「這件案子很一般啊,不應該勞煩你過來的。」
張倫笑而不答。
一旁的年輕捕快終於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怎麼一般了,現場乾淨的像是被狗舔過,一個指紋和腳印都沒有,根本無從查起,死者是中槍身亡,而兇手愣是把子彈都扣了出來,彈殼更是不翼而飛,線索幾乎沒有,相信一定是專業殺手干的!」
「怎麼說話呢?」張倫冷聲訓斥道:「沒大沒小,黃老的話也是你能異議的。」
年輕捕快頓時打個寒顫,張了張口,最後卻只淪為小聲的嘟囔。
「對不起,黃老,我這屬下新調來的,不懂規矩,改天請您吃飯,權當是賠罪了。」
黃姓老者不耐煩的揮揮手:「有什麼大不了的,老夫還在乎這個?那個誰誰誰,你這後生聽好了……」
張倫知道老者這是童心大起,純是想要在年輕人面前秀技。
「還專業殺手,屁!這些只能說明兇手比較細心,但說到專業,他差遠了。首先,案發的第一現場是洗手間,雖然兇手以漂白劑擦乾了血跡,但是彈痕還在那,從彈孔上不難分析,子彈的標準手槍子彈,而且兇手沒有開過槍,否則第一槍不會打在被害人的肩胛骨上,而是直指要害。在一丈外都能打歪,從這一點上就可以駁論你了。」
「你怎麼知道他從一丈外開的槍?」年輕捕快不忿地爭辯道。
黃姓老者搖了搖頭,知道子彈參數,在加上被害人身上的彈孔,只需要簡單系統的計算就能知道兇手的開槍距離,小子連這種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真是不可教也。
「夠了,白荒飛。回去之後把給我看十遍,之後在寫一份報告,就這樣。」張倫適時站了出來。
教訓完那個年輕捕快之後,張倫轉頭對黃姓老人誠懇的施了一禮:「對不住了,黃老,都是我管教不嚴,讓您老見笑了。」
「不說這個了,沒意思。」
老者淡淡一笑,不以為意,旋即眉頭微皺,露出思索的神色:「這件案子稀鬆平常,老夫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種原因驚動了你這位捕長倒此。」
張倫瞪了一旁的青年捕快一眼,笑呵呵道:「其實也沒什麼,您老既然有興趣,我說就是。事情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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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若有所思:「這麼說陳家插手了。」
「豈止,連應天封本人死在這裡都是他們通知我們的。因為應天封死了一次,怕下面的人處理不好,所以我就來了。」張倫苦笑著說。
「陳家……哼哼。」老者的語氣略有不滿。
張倫面色微變,緊接著恢復如初。
陳家在其他地方可能不算什麼大勢力,但是在新宇,可以算得上徹頭徹尾的地頭蛇。聽老者的口氣,似乎與他們有些淵源間隙,不過這些不是他該操心的。
張倫識趣地選擇了無視。
「這麼說,已經有兇手的畫像了。」
「不錯。」
彷彿看穿張倫的心思,老者瞇著眼睛微微一笑:「張小子,老夫給你個建議如何?畫像登出去吧,陳家政界有人,暫時還是順著他們為好。」
張倫神色一凜,似乎想到了什麼,接著點點頭:「我這就吩咐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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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感謝書友提供bug,帖子已經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