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又急又大的拍門聲和懇求聲在寂靜的夏夜顯得格外響亮,她終是沒有將她的小姐喚出門來,卻是將一院子已經歇息下的奴才們從各自的房裡喊了出來!眾人披頭散髮、拖拉著鞋子,急急地衝了出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卻只見月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主子的房門口。見此情景,大家瞪著惺忪的睡眼,滿臉詫異地望著月影,不知道她這是在幹什麼。
見到眾人詫異的目光,月影這才後知後覺地醒過味來!剛剛進院子的時候,連守門小太監都不知道王爺與小姐生氣鬧彆扭的事情,現在被她這麼大呼小叫一番,還不是要將這件事情傳遍了其它的院子?一想到這裡,嚇得月影再也不敢造次,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沖眾人說道:
「沒事,沒事,都回去睡覺吧,明天別誤了當差!」
將眾人轟回房裡,月影自己也只得是悄沒聲兒地回了自己的房裡。進了屋她才發現,居然竹墨沒在屋裡!這大晚上的,竹墨能去了哪裡?總不可能小姐將竹墨留在了自己的房裡伺候,就是不讓她月影進去?無論怎麼說,畢竟月影是陪嫁丫環,竹墨只是後來因為頂了吟雪的空缺才進得府裡,孰親孰厚她家小姐總還是分得清吧。
望著空空如也的屋子,月影格外地懊喪,她原本是打算從竹墨這裡問問今天晚上的情況,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直到現在月影才開始有點兒明白,她家小姐為什麼一定堅持要她回府取檀香,看來竹墨的命運也和她一樣,只是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以什麼理由被打發到什麼地方去了。
院子裡終於恢復了寂靜,坐在窗邊的冰凝,任由如水的月光塗抹在她的臉龐,任由婆娑的樹影投影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尊石塑雕像似的,紋絲未動。她當然知道,會有月影回來的那一刻,所以她才會早早地就將房門栓上了。現在月影雖然回來了,可是她根本沒有辦法見到這個情同姐妹的丫環,她的心裡亂得就像是一團麻,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自從將王爺送走之後,回到房中的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伏在窗邊的炕桌上,整整哭泣了一個晚上!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誰也不想見!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個夠,哭得肝腸寸斷,直到最後,她一口氣沒有緩上來,竟軟軟地倒在了炕上。如果不是月影又急又大的拍門聲,不知道她還會昏多久。
此時的陶源再次陷入沉寂之中,而她的腦海中全是關於他們兩個人的所有回憶,他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中,永生難忘,或有情,或無情,或甜蜜,或怨惱,此時此刻,全都化作了無盡的追悔。
可是倔強的她又怎麼可能放下驕傲的面具,去向他說一句軟話,懇求他的回頭?而且她也知道,依照他的脾氣,即使她舍下臉面,追到書院,他也斷不會原諒她,因為她已經將他的心傷透了!
就這樣,他們走到了山窮水盡絕境處,抽刀斷水水更流,冰凝唯有將她的追悔,化作無盡的相思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