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因為她的足智多謀而心生欽佩,無論是在塞外的時候將那木泰打了一個落花流水,還是在管理府務期間花費重金買下的九阿哥的廉價貨,而在熱河獅子園成功地幫助他和婉然躲過了十四阿哥的圍追堵截,更是將她的聰明才智發揮到了登峰造級的地步。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不令他心生欽佩,繼而惺惺相惜而心生愛慕?
可是她又有多少次,將她的這些陰謀詭計用在了歪門邪道上?用《管子君臣下》作暗語傳遞消息,用顏體大楷、米芾狂草將她自己裝扮成一個沒有真材實學的繡花枕頭。而這一次,又是將奴才們打發了個一乾二淨,唱了一出「空城計」來企圖逃避侍寢,再一次將她的聰明才智發揮到了一個更高的高度!
而且這一次,最令他可氣的,並不是因為這些奴才們統統被她打發了一乾二淨,而是讓他連向她發難的理由和借口都沒有!他確實是提前給她傳了口信,告訴她要來這裡,但是她竟然充分地利用了他的暗示!來這裡就一定是要與她留宿嗎?
確實,她的院子他並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每一次,他都是行色匆匆,要麼是為了來羞辱她,要麼是為了有求於她,要麼是為了吩咐她做事情。他每一次的大駕光臨,大多數都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利用她,就是羞辱她,最近這些年雖然是因為有事相商才過來,但是憑心而論,無論是哪一次,他是心懷愛情,為了共度良宵而來?
當他真正心懷愛情的時候,他卻不敢來了,因為他想愛卻不敢愛。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會害怕一個女人的時候,這個新發現令他想一想都覺得沒面子,更認為是沒有出息的表現。他不是最瞧不起八阿哥受制於那木泰嗎?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有朝一日他也會受制於她。
好歹那木泰與八阿哥是同齡人,再瞧瞧她,比他小了整整二十歲,比錦茵格格還小了三歲,可是他竟然被她這麼一個黃毛丫頭玩弄於掌股之間。她從來沒有向他敞開過心扉,而他卻是從不計較,一如既往,一往情深。
現在,他再次因為她的詭計多端而吃盡了苦頭。因為以往他的每一次「大駕光臨」都沒有導致最終的夜宿,那麼她當然有充分的理由理直氣壯地對他說「不知道爺要留宿這裡」。
既然他不留宿這裡,有沒有丫環伺候他管得著她嗎?她才是這些丫環奴才的主子,她當然有權調配支使這些奴才去辦各式各樣的差事。這才是活生生地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自責了一晚,內疚了一晚,想盡了各式各樣與她道歉的法子,婉轉的,直接的,旁敲側擊的,直入主題的,就是擔心已經讓她受了一次委屈,不想再因為這個道歉沒有做好,再惹她第二次的惱怒,將這個浪漫的月夜攪得一團糟。
可是他整整一晚的努力又得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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