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陶然的大門,還不待他進正屋,只是院子裡的這一路走來,那股不妙的感覺就一直在持續發酵,直到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幾乎就要釀成一杯八十度的高濃度烈酒。
冰凝已經在房中恭候她的到來,但是映入他眼簾的冰凝居然沒有更衣,仍是剛剛在宴席上的那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而且她不但沒有更衣,甚至連妝容都沒有卸下。雖然她一直都是很素淨,與其它女人滿頭珠玉金翠相比,她每次都是只戴上少得可憐的一兩件首飾,但是出席家宴和日常衣著打扮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特別是在今天,如此暑熱的天氣,一場家宴下來,光是汗水就要濕透了裡裡外外的衣裳,任何一個人回到自己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應該是更衣洗臉換妝,怎麼冰凝卻什麼都沒有做?
沒有時間嗎?不可能!他在雅思琦那裡已經耽擱了小半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她怎麼還會是一身盛妝的打扮?這半個時辰她都幹什麼去了?怎麼連最起碼的梳妝事宜都沒有完成?
滿腹狐疑的他正對冰凝的妝容問題迷惑不解之際,就聽到耳畔響起了他格外熟悉卻又顯得那麼陌生的聲音,是冰凝的聲音:
「給爺請安!」
他滿腹的疑惑不知從何說起,只好先叫她起身,然後疑惑不已地朝主位走去。才剛一落座,他的耳畔再次響起了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請爺用茶。」
雖然冰凝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可是這個敬茶第二次極大地震驚著他,被冰凝這個**陣弄得不知所措的他不禁脫口而出:
「怎麼是你來奉茶?月影呢?竹墨呢?那些奴才去了哪裡,要你這個主子來奉茶?」
「回爺,妾身落了東西在府裡,就差月影去府裡取。」
終於,他全明白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都沒有完成更衣卸妝,連上茶都要她這個主子親力親為,原來是因為她沒有了奴才!
如果說這一屋子除了冰凝這個主子之外,空無一人的情景讓他驚詫不已,現在冰凝與他說話的語氣更是讓他難以接受:冰冷、謙恭、疏離。雖然她的性子一貫冷清,但是他還是見過她活潑俏皮的樣子,很是可愛,特別是幾個時辰之前的玉泉山畔,她還向他展現過迷人的微笑、動人的目光,與現在的這個她相比,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你又不是只有月影一個奴才,竹墨呢?」
「回爺,竹墨今天正好不用輪值,她的一個小老鄉正好在園子裡當差,妾身就同意她去了。」
「那其它的奴才呢!」
「蔣嬤嬤病了,妾身讓她在府裡養病,沒有來園子,青草、小雲兩人因為要趕繡活,也一併留在府裡沒有過來,彩蝶和彩霞被蘇總管借去幫著照應園子裡安頓的事情……」
聽著冰凝這一番滔滔不絕、如數家珍般的匯報,簡直是要將他活活氣死!根本不用他一一去核實這些奴才們是否如她所說的那樣,這個病了,那個趕工,這個支援蘇培盛,那個回府取東西,他相信她所說全是事實,但他更相信,這是她有計劃、有預謀、有膽識的存心頑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