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返回園子的馬車上,冰凝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靜。
平生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與一位男子牽手,緊緊地牽手,雖然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君,但是,畢竟這是她心甘情願的第一次。
平生第一次,與一位男子對詩,曖昧的對詩,雖然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君,但是,畢竟這是她傾情投入的第一次。
這些都是窮其她的前半生,從不曾遇到過的情景。還有一個平生的第一次,她沒有再當愛的逃兵。實際上,今天的她,不但沒有去當愛的逃兵,甚至做了愛的俘虜。但是作為愛的俘虜,她卻不是第一次。
她把第一次的愛的俘虜,奉獻給了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白衣駿馬公子,那是她的心甘情願,但是那也是她的一廂情願。而今天,她也是心甘情願,但卻是兩心相許,你情我願。
既然今日是真心相許,那麼她就必須忘掉從前,永遠地忘掉,徹徹底底地忘掉,與他,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從前,那是夢想,而夢想的命運就是被用來遺忘,而不是被用作銘記!雖然,即將開始的這段嶄新的生活,與她的夢想差距是那麼的遙遠:
他有那麼多的妻妾,有的是他的結髮嫡妻,有的是他的紅顏知己,有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那些女人們與他共同生活了十幾二十年的光景,那是相濡以沫的愛情,是融化到血液中的親情。可是她呢?她什麼都不是!她沒有任何資本能夠成為他生命中的特別的那一個,無論是嫡妻,還是愛之初體驗,這些牢牢地佔據了他生命裡最為特殊地位的角色,早早地就由其它的女人們承擔起來。而她,卻因為來得太晚了!只可能成為他可有可無的眾多女人們中的一個!
他生在帝王之家,他的一生注定要在官海仕途中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他永遠也不可能與她采菊東籬、閒看朝霞。雖然這些年他退避在園子裡,遠離朝堂,故作瀟灑地擺出一副「散閒王爺」模樣。可是他瞞得過所有人的眼睛,卻根本騙不過她。冰凝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耳濡目染,面對這套把戲,心如明鏡一般,他不過是用今天的撤退來做好明天進攻的準備。
因此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講,他都不是她心目中最為理想的人生伴侶,從她被賜婚的當天,她就深刻而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掙扎,無論是她刻意表現出來的冷漠,還是故意表現出來的敵對,那都是她精心設計的每一步,因為她企圖用一個堅硬的殼子,將自己牢牢地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得透她的心思。既然芳心無可托付,她寧願成為他最厭惡的女人,也不願苟且偷生、曲意奉迎。
剛剛成親的時候,他是多麼地契合了她的心意,兩兩相厭,互不干涉。可是為什麼,他要率先打破這個不成文的默契,打碎她費盡心機為自己編造的堅硬的殼子,闖入她的私有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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