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能忘記?五年前的行宮中,王爺朝她擲地有聲地說出的那句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從今往後,爺的房間,你不許再踏進半步!」
她是有記性的人,更是要臉面的人,她才不會不顧廉恥地往他的眼跟前去湊,讓他誤以為她企圖假藉著混亂局面想要故意忘記了他說過的話。
既然奴才們已經進去跟前伺候,一會兒吉爾回來將有三個奴才圍著他團團轉,這裡絕對也不會缺了人手;既然他還沒有起床,也輪不到她前來請安,於是悄悄地,她退出了堂屋。
剛才院子裡那四個主子奴才們的一番對話他全都聽到了,明明冰凝過來了,怎麼最後進來的只有秦順兒和月影?他等了半天,終於聽到開門的響動聲,以為是冰凝進來了,趕快抬眼望去,只見進來的哪裡是冰凝,而是打水回來的吉爾,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失望感覺。
他對自己的這個反應嚇了一跳。他這是在等她嗎?為什麼他要等她?他自己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有想見到冰凝的感覺。其實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最正常的心理反應。此時他的身體微恙,因此潛意識裡希望得到所有人的關心而已。多少個奴才的悉心伺候,都抵上不一個主子的體貼關心,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
估摸著王爺已經洗漱完畢,也用膳完畢,冰凝於是再次來到他的院子,秦順兒正在門外候著,見冰凝走過來,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才側福晉不是已經過來了嗎?什麼時候又走的?
進了堂屋,冰凝俯身行禮:
「給爺請安。」
「起來吧。」
「聽吉爾說,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今天歇息一下,明天再啟程?」
「不用了,爺只是頭有些昏沉而已,還是趕路要緊,爺不騎馬了,坐車就行了。」
「那請爺多保重,您的身體安康,就是妾身的福份。」
冰凝說的話既體貼又謙恭,可是他怎麼感覺這麼彆扭呢?對了,她的話語規矩、用詞準確,但是這裡面一丁點兒的關切之情都沒有,完全是公事公辦,應付差事!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非常不舒服,遠遠超過了身體的不適。
雖然他從來沒有將她當作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但是經過了六年的共同相處,特別是這近一年來的世事種種,令他對她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他開始關心她,體貼她,無論是第一時間為她送去的書桌,還是將她一路抱回怡然居,甚至間前天不忍心她那嬌嫩白皙的十指沾上陽春水,大事小事都體現了他對她的在意,可是她呢?她都是他的人了,還為他生了悠思小格格,怎麼居然對她的夫君竟還是這麼冰冷冷的態度!
現在他生病了,他需要他的女人為他送來關切、體貼,可是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既體貼又謙恭,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錯處,這讓他想發難都找不到借口和理由,更是將他的怨氣和怒氣極大地激發起來。他是爺,都已經主動向她示好,她居然還敢給他冷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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