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他有些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有那麼多的公文不看,居然還有閒功夫胡思亂想什麼呢?於是隨手就將這頁胡亂寫了些詩句的紙,連帶著那四十三頁紙的管家匯報,一併隨手塞進了書桌的抽屜裡。
雖然他將那些紙頁放進了抽屜裡,雖然他開始專心致志地看起了公文,可是破天荒地,竟又莫名其妙地心煩氣燥起來。
在他的女人中,除了淑清以外,全都大字不識一個,即使是識字的淑清,也僅僅是只識得不到百十來個字。可就是這區區不到百十來個字,也使她在一眾女眷中立即脫穎而出,卓而不群。而他又是一個漢學造詣極深的人,即刻視淑清為知己。因此,雖然她持寵而驕、小脾氣不斷,仍然能夠獨享二十年專房獨寵。這也是雅思琦空有高貴的出身、純正的血統、尊貴的地位,空有嫡福晉的名分,最終也未能與他修成正果的最主要的原因。
而他現在才發現,這個被他不情不願地娶進府裡已經有五年的側福晉,不僅僅是能讀書會寫字,更是寫得一手好文章,即使是每日的小小的管家匯報全都當作一篇大作來對待,字字珠璣、條理清晰、文字流暢、用語準確,讀起來簡直就是栩栩如生、暢快淋漓。
這四十三頁紙的管家匯報,攪得他心緒不寧、坐立不安,如此強烈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才華橫溢,聰明伶俐,飽讀詩書,足智多謀、模樣秀美,淡定從容,謙虛謹慎,怎麼她身上的這些美德全都是他喜歡的?一想到這裡,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的模樣,昨日裡她懷抱著五阿哥對他和十三阿哥笑吟吟的模樣。
眼看著日頭有些偏斜了,他才發現,計劃中要完成的事情一件也沒有辦完,滿腦子裡想的全是她!再這樣下去,公務全要被耽擱了。可是,即使公文全要被耽誤了,也無法阻擋住他迫不急待地想要知道他娶回府中的這個寶藏中,還埋藏著多少奇珍異寶的念頭。根本無法踏實下心來的他於是索性將公文一推,吩咐秦順兒,去怡然居。
「回爺,奴才跟怡然居說您什麼時候到?」
「不用傳口信兒了,現在就去。」
沒有得到提前通報,怡然居裡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們都各自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以至於作為全府之中最高領導到來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奴才在大門口恭迎他的大駕光臨。
對於怡然居從主子到奴才一貫如此懶散的局面,他已經見慣不怪了。平心而論,這樣的結果也不能完全算是冰凝的責任,他幾乎從不過來,這五、六年來,他才來過不到七、八次,屈指可數,也難怪眾人會缺少警惕性和緊迫感。
幸好,此時竹墨正巧在冰凝的房外,自然是第一個發現了王爺的到來,趕快上前行禮請安,卻被他及時制止住了。因此待他直接走進到屋裡見到的景象就是:冰凝正俯在桌案上寫著字,月影則在一旁忙前忙後地伺候。
見到冰凝正在寫字並不讓他吃驚,讓他吃驚的,竟是這個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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