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響午了。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痛,嗓子就像是要冒火,渾身更跟散了架了一樣。他試圖抬了抬身體,幾次努力之後才發覺是徒勞無益,只好又重重地躺了下去。強忍著疼痛,他用嘶啞的聲音開口道:
「秦順兒」
「奴才在。爺,您可醒了,您感覺怎麼樣了?」
「水。」
「奴才都備好了,您先漱一口水再喝。」
熱茶滋潤著乾澀的喉嚨,就像久旱的禾苗被雨水澆灌,感覺真是好多了。嗓子好了,可是他又發現他的頭,不停地突突突地痛著,隨即仔細地看了一下房間,是書院。可是,他怎麼記得昨天晚上他不是在這裡呢?他明明是跟盈兒在一起,可是他怎麼記得盈兒一句話也不說,總是哭個不停?
盈兒當然會哭個不停,從此以後她就是十四貝子府的格格,他們就這樣,咫尺天涯。他記得他不停地為她吻干臉上的淚水,可是她的淚水還是不停地流啊,流啊,流得他的心,全都碎了。
盈兒,從今以後,你就只能出現在爺的夢裡嗎?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的,全是盈兒的音容笑貌、綽約身姿,甜美嫵媚,惹人愛憐。可是,可是,可是他的腦海中怎麼還會有冰凝的模樣?各種各樣的神情,詫異的、倔強的、憤怒的、痛苦的、悲憤的,冷漠的,絕望的……
為什麼會想起冰凝?噢,對了,爺昨天去的是怡然居,要去怡然居找盈兒。可是,爺是怎麼回來的呢?
正在他想也想不明白,理也理不清的時候,秦順兒小心翼翼地勸道:
「爺,要不您吃點兒東西吧,肚子裡空了大半天了,裡頭全是酒,難受啊。」
「爺不想吃,也吃不下。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爺,已經是未時了。」
「起來吧。」
雖然渾身酸痛不已,但一會兒還要趕到宮裡去參加宮宴,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紅蓮這已經是第五次被福晉差到書院來打探王爺的情況。當她這次回口信兒說爺已經醒了的時候,雅思琦的心裡才算是鬆了了一口氣。晚上還有宮宴呢,他若是再不醒,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早上天仙妹妹的那句「請爺不要再踏進妹妹的房裡半步」,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說。當時她光顧著把他抬回書院的事情,等全都料理清楚了,輕閒下來,她才突然回過味來。這個天仙妹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對爺說「不許踏進她房裡半步」,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原封不動地傳給他聽,她雅思琦敢用人頭保證,冰凝妹妹立即就得被爺罰去跪佛堂,這還算是輕的。
真不知道這個天仙妹妹是怎麼回事!要說從來不爭寵,不拔尖,老實安靜本分,應該是最對她脾氣,最讓她省心的一個人,可怎麼就是這麼個又倔又硬的性子,淨跟爺對著幹,整天給她惹事生非!
對於其它的姐妹們,雅思琦要天天防著她們跟她耍心機使手段、邀寵爭功;而對這個年妹妹,她要天天防著她跟爺對著幹,惹爺生氣。天啊,這麼一堆鶯鶯燕燕,怎麼沒有一個讓她省心的!
還有那個婉然!要姿色沒姿色,要家世沒家世,怎麼惹得爺動了那麼大的心思,還跟十四叔結了樑子,真是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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