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玉盈,他那心中的怨怒即刻如火山一般地爆發出來,啪地一聲,他將喜帕用力地往地上一擲,捏著冰凝下巴的那隻手也隨之鬆開。她猝不及防,即使是端坐在床邊,也差點兒倒了下去。
滿屋子的嬤嬤、宮女、丫環哪裡想得到會是這個局面,嚇得忽拉拉地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
「請爺息怒,請爺息怒!」
「你們都給爺滾出去!」
「爺,這合衾酒還沒有喝,這子孫餑餑還沒有吃,這結髮還沒有……」
「你們都給爺滾出去!」
一眾僕從被這突出其來的變故嚇得體如篩糠,除了磕頭,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他一見這幫奴才居然敢違逆他,氣得衝他們吼道:
「還不出去?是不是等著爺賞板子?」
這宮裡來的喜嬤嬤哪裡見識過這樣的洞房花燭夜!合衾酒不喝、子孫餑餑不吃、發也不結,這叫什麼大婚?這些程序不進行完,她這個喜嬤嬤完全就是失職行為!因此,她趕快緊爬了兩步,開口道: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只是,這大喜的日子,合衾酒……」
她半句話還沒有說完,王爺一把抓住她的衣領:
「你這是不想讓爺賞板子,直接想讓爺賞你巴掌嗎?」
喜嬤嬤被他嚇得立即噤聲,渾身體如篩糠。眾人一見這陣勢,趕快從地上爬起來,爭先恐後地衝向房門。屋子裡只剩下了吟雪和月影兩個陪嫁丫環。他哪裡知道這兩個丫環是他這個側福晉的陪嫁丫環,還以為是他府裡的什麼奴婢呢,因此一見到還有兩個沒有走,簡直就是怒上心頭,怎麼,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奴才想要幹什麼?
冰凝一見吟雪和月影還沒有走,再一見到王爺那面含怒氣的樣子,知道大事不好,顧不得一身鳳冠霞帔,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禮儀,立即從床邊起身,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擋住了王爺衝向她們倆個人的道路:
「請爺恕罪,這兩個婢女是妾身的陪嫁丫環,初來乍道,不懂王府的規矩,今日冒犯了爺,懇請爺寬恕她們的不知之罪。如若下次再犯,妾身一定交與府裡嚴懲,決不姑息遷就。」
他沒有想到,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居然是她的陪嫁丫環,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為了兩個奴才跪下來乞求他寬恕。而且,她的每一句話都說得那麼在理,他根本就沒有反駁的理由!他驚異於她的沉著冷靜,更震驚於自己的被動局面,剛剛那幾句入情入理的話,簡直就像是扇向他的一記響亮的耳光!
真是小看了這個十來歲的娃娃,他這麼一個堂堂的王爺,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的幾句話說得啞口無言!看來這年家,真是虎父無犬子,不但兒子似一匹烈馬,連這個女兒也毫不遜色!
他真恨不能將這個可惡至極的年氏生吞活剝,可是,他不敢!那一日,玉盈姑娘的話,一字字,一句句,都印在他的心裡,他要玉盈姑娘等他,可是,玉盈姑娘雖然答應了他,但那是有條件的,他必須首先要善待她的妹妹,否則,玉盈姑娘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他將永遠也得不到他最愛的她。
一團怒氣憋在心中無處發洩,他一個轉身重重地坐到了身側的椅子上,力道之大,竟然將茶几上的花盆帶倒在地,嘩啦一聲,花盆連同那盆中的嬌艷花朵全部摔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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