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一聽,果然是年小姐,趕快接口道:
「此曲只應天上有,有幸聽聞,榮幸之至。」為了盡快轉移話題,他隨眼瞟到年二公子腰間繫的荷包,趕快隨口沒話找話地打趣道:
「亮工的荷包可是別具特色啊!少見這種樣式呢」
年二爺聽王爺如此誇讚,高興地脫口而出:「這也是妹子做的。我嫡妻亡故,妾室身體不愈,這些事情就全勞煩妹子了。」
本來只是為了轉移話題,哪裡想又提到了妹子,王爺只覺得沒有辦法繼續在坐下去,心如撞兔般亂得不行,胡亂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年家上下趕快又是起身相送,又是安排牽馬拉車的,忙亂一番。
待出了年府,見身後跪了一家子相送的人,他本來是想到府外,一個人繼續欣賞那美妙的琴聲,但當著那忽拉拉跪倒一片的年家老少,全都恭候他上馬啟程呢,無奈之中,他只得悻悻而歸。
只是,那悠場的琴音,真如繞樑三日不絕於耳,攪得王爺坐臥不安。已經過去一天了,那琴聲猶如綿綿不盡的傾訴般,迴盪在他的腦海。他是精通音律之人,能讓他如此欣賞,琴藝絕對是非常高超。無論是宮中還是民間,能有年小姐這般水平的,真是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他在暗想。
他也知道,年小姐琴藝的高妙之處不在於技法有多麼的嫻熟,而是融入了她自己的感受,她是用心在彈奏,用心在表達。有很多藝人,單從指法技藝上來講,都是強過她的,但是,這些人,根本是在應付差事,不管是民間堂會還是進宮獻藝,他們只是將琴藝作為養家餬口的工具而已。而她不同,她在琴藝中,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意,注入了全部的感情,她是在用琴訴說呢。
一天之中,竟是這麼多次想到那美妙的琴音,這讓他很是不自在。他是一個嚴謹自律、辦事認真、一絲不苟、自有主張的人,不會被旁心雜念牽扯羈絆,因此,他強迫自己忘掉縈繞心間,綿綿不斷的琴音,只是,強迫了多次,仍是無法停止。無奈,他叫上秦順兒,直奔年府,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通知年家。
往常,冰凝是不在這個時間彈琴的,昨日宴客無聊,彈了一曲,發現在晚間彈琴,還真是別有一番情趣,靜夜琴曲,如泣如訴,冰凝竟喜歡上了這個新的感覺。今夜,冰凝又讓含煙擺好琴,還沒有來得及思考,《春江花月夜》竟從指尖流淌出來。
王爺在年府後花園外的高牆處,已經停了小半個時辰,竟不得琴聲,暗笑自己的發癲行癡,正待上得馬來,吩咐秦順兒回府呢。忽然聽到那熟悉而美妙的琴音傾瀉而出,充滿了耳朵,也充滿了心間,不知不覺中,掏出了玉簫,與那箏曲合奏同鳴。
冰凝也聽到了院外的簫聲,竟是與自己的合鳴,甚是奇怪。本來依冰凝的性子,斷不會與不相認識、不知根底的事情有什麼瓜葛牽連,本要停下不彈的,但是,這簫聲的技藝,也實在是高呢!
冰凝對自己的箏藝水平,還是非常自負的,其實,冰凝也是彈得一手的好琵琶,但是,琵琶彈出的曲子,意境與箏曲相比,差了許多,而且冰凝的琵琶技藝也確實不如箏藝好。今聞院外的簫聲,竟是如此的高超,連一向自負琴藝的冰凝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單以這兩種樂器相比的話,這蕭曲確實要比自己的箏曲水平高了不少。
嗯,也只是高那一點點而已。冰凝一邊彈一邊不太服氣地微微笑著,想著,突然有了一種想和對方競賽的想法,有點兒賭氣,也是覺得這麼美妙的蕭聲,難得有機會欣賞,實在是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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