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煥正要做出他的選擇時,戰絕天已經開始得意洋洋地看著任風行。
在戰絕天看來,加入雲海十二宮是無上的榮耀,雲海十二宮難得從神啟大陸補充一名新人,這對神煥更是天大的恩德。
戰絕天認為,神煥選擇雲海十二宮,是明智且正確的。只有傻瓜才會在雲海十二宮已經拋出橄欖枝後,還選擇三島。
任風行也有些擔心,三島什麼都好,就是這合稱時的名字有些寒酸。並沒有什麼聽上去就非常具有吸引力和震撼力的前綴。
本來,三島之人也不把這當回事兒,名字這種無聊的事情,他們並不會特別在意。不過,此刻要和雲海十二宮搶人,這名字突然就成了大問題。
兩人關注的中心——神煥緩緩開口,緩緩做出了他的選擇:「我的選擇是——三島!」
任風行一愣,隨即喜出望外,撫掌大笑:「好,從今往後,你便是我『三島』中的一員!」
戰絕天也是一愣,隨即臉色如同被羞辱了一般,迅速脹得通紅,堪比他那身赤紅色的重甲。
戰絕天氣極反笑,連說了三聲好:「好!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雲海十二宮的大門將永遠對你關閉!今日之後,別再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否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裡的威脅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神煥有些頭疼,知道自己已經惹上了這名雲海十二宮的接引使。神煥雖然不懼,但終究是麻煩事一樁。
神煥之所以選擇聽上去寒酸許多的「三島」,一部分原因便是接引使戰絕天的態度。更重要的是,神煥已經多次聽人提起過「三島」,對「三島」神往已久。而雲海十二宮直到最近才聽說,而且還是從接引使戰絕天口中聽說,十二宮內部到底是怎樣的情況,神煥根本無從瞭解。兩相比較之下,神煥選擇三島也屬常理之中。
戰絕天的目光在神煥和任風行兩人身上掃過,如同一道炙熱的火焰,讓兩人都感到一陣不適。
「哼!」留下一聲冷哼,戰絕天捲起一道火焰風暴,眨眼已飛出百里之遙。
任風行手一揮,一道清風吹散了此地殘餘的火氣,他這才轉身對神煥說道:「直到現在,我都不知你的名字。請問小友如何稱呼?」
「神煥。」
「好名字!走吧,隨我回去『三島』。」
「前輩,在離開前,神煥有一事相求。」
「哦?但說無妨。」
「神煥有一恩人,多次無私相助神煥。但神煥誤信惡人扣弦,曾將重傷的恩人托付予扣弦照顧,現在想來,恐怕已是……」神煥不忍說下去,停頓了一下,「我想先去找尋他的遺體,為他安葬,否則我將寢食難安。他也曾是『三島』的一員,希望前輩能夠應允。」
李大夫之死,如同紮在神煥心頭的一根針,不將這根針拔除,神煥永遠無法全心投入到別的事情當中。
「你那位恩人曾是三島的一員?他叫什麼名字?」
「說來慚愧……我至今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擅使金針,掌握著生命法則。」
「是他!多年前,他主動立刻三島,說是大夫就該履行大夫的天職,救死扶傷才是他的理想,一味的提高實力,並不是他的追求……」任風行顯然是認得李大夫的,也不禁有些神傷,「沒想到……唉……既然是他,那我也隨你們一同去吧。」
神煥三人跳上災難螳螂,與任風行一同朝泉山而去……
泉山,曾經神煥心中一代高人隱居的世外之境,現在在他們的眼中,已是一處匯聚陰謀和死氣的陰暗之地。
扣弦雖死,泉山的幻景迷蹤陣仍在。雖然神煥知曉進入之法,但任風行並不打算浪費這個時間,一揮手,便破去了扣弦留下的幻景迷蹤陣。
四人在泉山搜索了許久都未看見李大夫的屍體,便知是已經被扣弦毀去了。
沒有屍體,神煥等人只能在泉山之巔立起一座空墳,希望李大夫的英靈能找尋到這裡,並在這裡安息長眠。
屠烈找來一塊不規則的大青石交給神煥,神煥接過青石,劍指一併,縱橫的劍氣便將這青石切割成了一塊平整的墓碑。
將墓碑插在墳前,神煥將劍氣凝在指尖,一筆一劃地刻下「恩人之墓」四字。
不寫名字,是為了讓已死之人拋去這一世的塵土,不再被這一世的是非所擾,安心地走在往生的路上。
只留「恩人」二字,是為了讓自己和這片天地,讓李大夫的無私恩情長存在活著的人心間。
在墓前靜立半日,直到夕陽的餘暉在山巔染上一抹溫暖的紅,神煥等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泉山……
「天色已晚,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去『三島』吧……」任風行並沒有披星戴月的打算,提議道。
神煥三人自然不會反對,四人就近選擇了一處村鎮,找了間客棧休息。而災難螳螂則只有留在鎮外,等待明天再行匯合。
客房中,神煥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出神。
神煥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心中是什麼感受。也許是對強者世界的嚮往,也許對未知領域的忐忑,也許是對分離的無奈,也許是對自己關心的人、事的擔憂……也許,兼而有之……
「登登……」安靜的夜裡忽然傳來幾聲敲門聲。
「進來吧。」神煥已經出氣息知道門外人的身份。
「你果然沒有睡。一切都如同睿智的我所預料的一般。」卓清輕笑著推門進來。
「所以呢?」
「所以,我是聰明而睿智的。」
「所以呢?」
「……」
卓清被神煥這種無賴式的問題問得沒了招,只能放棄了繼續自我吹捧,正色道:「有太多事放不下,所以不能安心前往三島嗎?」
「嗯,你知道的。」
「放心。不論是梔妍那邊,還是大雪原那邊,我和屠烈都會去走一遭。至於公良家……你家經歷這番家變,雖然家族武裝的力量仍在,但高端力量損失慘重,危險確實是存在的。有必然的話,我可以回去請求父親,調派一些高手前去劍州援助。」
卓清本來是很不願意請求他的父親的,因為那意味著他必須再次回家。下次想要再逃出來,恐怕就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
卓家當代家族卓商的性格,卓清身為他的長子實在再清楚不過了。自己這樣三番五次的不告而別,已經超過了卓商的忍耐極限。下次回去,卓商很有可能直接派一名高手隨時守著卓清,嚴防他再次悄悄溜走。
「不用了,我相信父親和哥哥們的能力。」神煥拒絕了卓清的好意。
相處這麼長時間,神煥很清楚地明白卓清對卓家的反感。這種反感不是針對那裡的人,而是針對卓家這樣的大家族各種條條框框的規矩。
對於嚮往自由、獨立追尋自己夢想的卓清而言,卓家那在外人眼中富麗堂皇的卓府,只是一個精緻的牢籠。
神煥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卓清又不得不進入那座牢籠中。
夜色中的客房陷入了沉默。
「你啊……唉……」卓清歎了一口氣,「應該先關心你的家人,再來考慮我的問題……」
神煥拒絕卓清好意的原因,卓清心知肚明。相處這麼久,若連這都猜不到,真是愧對「摯友」兩字。
「你也別再想著為我和屠烈付出那麼多了。」
「呸呸呸!誰為你們付出了!你們倆就算死了,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突然聽見神煥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卓清差點跳了起來,不顧形象地連呸了三聲。
「呵……夜色已晚,回去休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