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花歸宿」賞花的南宮無涯收到家族傳訊石傳來的訊息,心急如焚地開始往回趕。南宮世家有三種不同的傳訊石,分別代表著「增援」、「遠離」以及南宮無涯此次收到的「滅族之難!」
所以當南宮無涯收到訊息後,再無賞花的心情,向唐季、燕變兩位匆匆告別後,便全速朝華州的方向返回。
為了盡快返回,南宮無涯選擇了御空飛行。但天階高手御空飛行的距離與實力有關,儘管南宮無涯已使出了全力,仍在距離華州城二十餘里處緩緩落下。
南宮無涯剛落地,便發現一位抱著黑色長劍的青年正躺在路中央。
南宮無涯此刻可沒有多餘的好奇心,正準備繞過那青年,地上的青年忽然伸手,將劍擋在了南宮無涯身前。
南宮無涯一愣,沒功夫思考著青年是什麼意思,又往旁邊走了幾步準備繞開青年的長劍。不料,一道劍氣射出,在南宮無涯身前的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朋友,你這是何意?」南宮無涯知道自己恐怕是無法簡單地通過此地了,這才開口問道。
「要過此地,須問過我手中的劍。」神煥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哦?朋友要比劍嗎?可我不用劍。」南宮無涯心中暗歎,怎麼會在這裡遇上一個嗜武如癡的武者。
大陸上許多有著許多嗜武如癡或者嗜術如癡的人,四處找人比試。嗜術如癡之人比試咒術,過程尚較為溫和。而那些嗜武如癡的人,不論是用劍、用刀、用槍、用棍、用戟、用錘、用鞭、用鑭,多是凶悍好鬥,一旦開打,非死即傷。
「不用劍也無妨,不管你用什麼,能勝過了我手中的劍,便放你過去。」神煥說道。
南宮無涯頓感頭疼,心中暗道:「我怎樣會遇上這麼個麻煩中的麻煩?」一般嗜武如癡之人只和使用同樣兵器的人切磋比試,只有少數人,不論兵器,只要比試。這種人,重視的是鬥狠,而非切磋。
可事到如今,南宮無涯也無暇猶豫,只好答應。在他看來,以他天階初期的實力,要戰勝一名地階後期的年輕人並不會花費太多功夫。
「那小兄弟你準備如何比試?」南宮無涯問道。
「很簡單,無任何限制的自由戰鬥,若我輸了,我便自我了斷,你自然也可以通過此地;若你輸了,你也自我了斷,我會為你收埋。」神煥拋出了自己此行的重點。
計策很拙劣,卻很有效。
南宮無涯心中有些躊躇,一名地階後期竟然要和他一個天階前期下生死約,若不是這年輕人得了失心瘋,便是……
未等南宮無涯細思,熟悉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路。
「南宮兄,我們可算追上你了。你為何在此停留呢?」
原來是唐季與燕變兩人不放心南宮無涯的情況,在南宮無涯離開後,也隨後跟了過來。不過他兩人不能御空飛行,速度上也慢上一些,這才追上了南宮無涯。
「唐兄,燕兄,我之所以停留此處,是因為這年輕人要與我賭鬥。」南宮無涯將神煥要與他生死賭鬥之事細細講來,聽得唐、燕二人目瞪口呆。
「年輕人,這以地階後期的實力要與天階初期生死賭鬥,恐怕你是第一人了。你尚年輕,還有大好的人生,切莫如此尋死啊……」唐季半是勸告半是玩笑地道。
「加上你,也無妨。」說著,一道劍氣從問心劍上射出,速度並不快,在地上劃出一道清晰的劍痕,一直延到唐季身前。
語出囂張,招出更囂張!
神煥既然已經裝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狂人模樣,那便要裝到底。否則就會露出破綻,自己的計劃也就功虧一簣了。
「哈哈!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唐季見自己好心勸告竟換回神煥的挑釁,怒極反笑,「南宮兄,不如這頭一陣就讓給我吧,讓我來看看這年輕人到底有幾分本事!」
「嗯。」南宮無涯點點頭,與燕變一起退開數十丈。南宮無涯雖然憂心家族內的情況,但既然已與人下了生死賭約,趁唐季與神煥戰鬥時悄悄逃走這樣的事情他確實是做不出來的。
唐季見南宮無涯兩人已經退開,立刻持定手訣,決心給神煥一個厲害瞧瞧。
「水咒——水月!」
話音剛落,唐季如月映水面,在身旁形成一個一模一樣的「唐季」。但這並不是結束,隨著唐季罡氣進一步的催動,神煥身前的「唐季」也越來越多,最後竟達到十二之多!
「水咒——遮天之雲!」
濃厚的水汽突然籠罩四周,形成密集的雲氣將神煥與十二個「唐季」都困在裡面,目不視物。
「水咒——水輪之殺!」
神煥耳邊忽然響起無數利箭破空的銳響,神煥腳底輕挪,身形在四周敏捷地閃避著攻擊。待一道攻擊貼著神煥的面頰飛過時,神煥才發現,在這霧中如雨傾盆的「利箭」竟是一道道水流!不過,這水流早已無往常的柔和,而是帶著旋轉的撕裂勁道!
在外面觀戰的南宮無涯笑著搖了搖頭,道:「唐兄也太過認真了,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領。水咒中的『水月』、『遮天之雲』及『水輪之殺』本就是絕配,三種咒術配合使用遠不是一加一加一那麼簡單。『水輪之殺』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數量越來越多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不出三刻,那年輕人必敗無疑。」
南宮無涯這是口下留情了,他其實心裡想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出三刻必死無疑!
濃厚的雲霧遮蔽了視線,南宮無涯也無法看見裡面的戰況,只能通過罡氣的變化隱約判斷唐季已是越戰越勇,而那主動找他立下生死戰約的年輕人卻似乎險象環生,左右支拙。
突然,雲霧中的氣息猛然爆發!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收了回去,重歸平靜……
雲霧漸漸散了……
「霧氣漸散,看來唐兄已經獲得了勝利,唐兄這最後一擊著實有些凶狠了,改日燕兄你得勸勸他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南宮無涯對燕變笑道。
燕變笑著點頭答應。
待霧氣完全消散,南宮無涯和燕變扭頭,卻赫然看見不可置信的一幕!
持劍的神煥依然傲立,而神煥黑色劍尖挑著的唐季,已經氣若游絲,身上多了幾處血流不止的傷口!
「唐兄!」燕變悲呼!
燕變與唐季感情極好,多年來,兩人形影不離,相互切磋,相互支持。如今,驚見唐季危在旦夕,讓燕變怎麼能不又悲又怒!
唐季其實實力不差,「水月」、「遮天之雲」及「水輪之殺」也確實是非常好的搭配,但可惜他遇見的是神煥!
神煥在暗老頭完全黑暗的空間中尚能輕易判斷攻擊的位置,更何況在這雲霧中?而且,早在蒼雲山遺跡便習慣了躲避密集攻擊的神煥,面對「水輪之殺」也是游刃有餘。
神煥通過「水輪之殺」的強弱判斷出唐季的真身後,一擊便擊敗了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唐季。不願再殺無辜之人的神煥已是手下留情了,劍氣並未向致命的要害而去,為唐季保留了一線生機。
「換你了!」神煥劍尖指著南宮無涯的鼻樑,冷聲道。
就在南宮無涯準備應戰之時,遠處忽然傳來刺耳的磨刃聲。神煥與南宮無涯同時被這個聲音吸引,轉過頭去。
一個身背劍鞘、臂綁磨石、手中長劍正一次次在磨石上打磨的奇人,正從遠處,踏著奇怪的節拍,一步步地走來。
那奇人看上去歲數比神煥大不了多少,罡氣略高出神煥一線,乃是地階巔峰的實力。待走到南宮無涯與神煥對峙的中心點時,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神煥,像是打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朋友,磨劍嗎?」那奇人問道。
「不磨。」神煥道。
「既然不磨劍,那比劍吧!」說著,那人手中長劍一提,做了個起手式。
「若我選擇磨劍呢?」
「那便先磨劍再比劍!」
神煥知道自己這是冒牌貨遇上了正牌貨,戰也不是,躲也不是。
「既然兩位愛好相同,兩位便自由切磋吧。鄙人尚需帶我這位朋友去尋醫,就此告辭了。」南宮無涯見神煥被新出現的奇人纏住,大喜過望,以醫治唐季為理由藉機脫身了。
那奇人始終盯著神煥,神煥也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宮無涯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朋友,比劍嗎?」那奇人又問道。
良機已失,待南宮無涯回到華州城後,這樣的方法就不再適用,以南宮家現在的戒備程度,這任務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完成。神煥非常清楚這一點,暗自歎了口氣後,這才開始考慮眼前的難題。
「不知怎麼稱呼?」神煥沖那奇人抱了抱拳,算是基本的禮數。
「無名無姓之人,你可以稱呼我為磨劍人。」
「為何自稱磨劍人?又為何隨時帶著一塊磨石?」神煥覺得這人一定是腦子不太好使,隨口問兩個問題打算趁磨劍人思考之時走脫。
「問得好!」出乎神煥意料的是,磨劍聽見這兩個問題,雙目爆出一陣異芒,「磨石磨劍更磨人,便是磨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