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薛昭失手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濺在他的官靴上,「你說誰死了?」
「軍……軍師……」前來報告的侍衛結結巴巴地重複著,趴在地上不敢抬頭看薛昭的臉色。
「軍師……軍師……哈哈哈哈!老子還沒決定要不要去請教你,你就先死了!哈哈哈哈!」薛昭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大笑起來,連言語都變得粗鄙起來,「誰叫你不幫老子!誰叫你躲在你那破書房!誰叫你和老子唱反調!死了吧?活該!我呸!死得好!你不死老子也要殺你!死老頭,托夢給我啊!告訴老子是誰殺了你,我重重有賞!重重有賞!重重有賞……」
薛昭的語氣又漸漸轉為哭腔,薛昭右手憑空一揮,將頭頂的匾額拽了下來!沉重的匾額將下面的桌椅、盆栽都砸了個粉碎!
薛昭扶著匾額,右手緩緩地摸著上面的大字,溫柔的表情就像是撫摸著自己的愛人。倏爾,薛昭的表情轉狠,右手帶著罡氣狠狠地砸在匾額上,將匾額從中劈成兩段!
「哈哈……好個萬古明治……去你娘的萬古明治!你死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萬古明治!你就像茅廁裡的石頭,脾氣又臭又硬!幫助我稱霸全神啟大陸有什麼不好?你說啊!」
趴在地上的侍衛不敢打擾薛昭的自言自語,連退出去都不敢。
「你怎麼會死呢?你個老奸巨猾的狗東西怎麼會死呢?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故意死給我看的!你一定是故意的!這算什麼?死諫?可惜!老子偏偏不讓你如願!荒影!」
薛昭一聲大喝,屋裡突然出現六個身影。
六個人都是同樣打扮,茶色的緊身衣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活像六具移動的兵器架!而且是六具天階中期修為的兵器架!
為首一人手隨意一揮,一道無形氣勁奪走了地上那名侍衛的性命。顯然,他們的存在是不會讓一般人知曉的。
「老東西會甘心死諫,那人一定和老東西一直反對的稱霸計劃有關。」薛昭雖然憤怒,但並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換而言之,那人的目的,是那名鬼滔餘孽。從現在起,你們六人,要竭盡一切,阻止那名鬼滔餘孽被救走!」
「是!」六人領命而去。
「誰也不能阻止我……我一定會成為二十四州的共主……我一定可以!」薛昭又是一掌,將那已一分為二的匾額震成了粉末……
就在全朔州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第一智者之死上時,神煥手中的問心劍已經悄無聲息地收割了典獄官的生命。
朔州的典獄官實力並不算強,只有玄階後期的水準,但他在防禦佈置、人員調度和嚴刑逼供上都非常有一套。他的死,加上最近朔州普遍的恐慌,將令朔州監牢陷入短暫的混亂中。
這也是神煥將他留到最後殺的原因,若是殺得早了,新的典獄官走馬上任,神煥劫獄的難度又會提高不少。
當夜,神煥出了朔州城,與卓清碰頭。
「都準備妥當了?」卓清見神煥出城,便知事情進展很順利,問道。
「嗯。明天卓清你與我一同進城,我會潛入監牢救出屠烈,你在外面接應我。」神煥做下安排,又抬頭對災難螳螂說,「麻煩你在城外等待,若我們出城後仍有人追擊,麻煩你幫忙。你能聽懂這番話嗎?」
災難螳螂點了點它巨大的綠色三角腦袋,示意它理解神煥的意思。
「神煥,那監牢最深處的守護者,你有信心應付嗎?」卓清想起當日他隱約感受到的幾道目光,有些擔心地問道。
「縱然不敵,但帶著屠烈逃出來應該沒有問題。」
「嗯。」
這一夜,神煥睡得特別沉。因為神煥知道,明天的行動,容不得一點失誤,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精神和體力狀態!
第六天。
神煥換上了一身的獄卒服裝,走向了朔州監牢的大門。這獄卒服裝是神煥在典獄官的家裡找到的,這玩意兒在典獄官家的雜物間裡非常多,與一大堆身份腰牌放在一起。
「站住!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監牢大門外站崗的獄卒半是警惕半是疑惑地打量著神煥已經被易容泥徹底改造過的面龐。
「我是典獄官大人三天前新招的人手。典獄官大人說,這危險時期,應該加強戒備,所以才新補充了些人手……只是沒想到……典獄官大人他……」神煥邊說邊從腰間掏出銅質的身份腰牌,證明自己的身份。而神煥那本就略帶沙啞的聲音,在這獄卒聽來,卻成了神煥心中傷感的表現。
若是這獄卒實力再高一分,能看出神煥地階後期的修為,任神煥巧舌生花,他也不會有半點的相信。
「典獄官大人有沒有說讓你在哪個部分當差?」那獄卒已經不懷疑神煥的身份了。
「沒有。」神煥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
「那你進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吧,看看哪個部分比較缺人手。」典獄官已死,城主薛昭尚未認命新的典獄官,這人員安排什麼只能由這些獄卒們自己商量著來了。
「嗯。」神煥點了點頭,微微縮著身子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準備進入監牢。
「回來!」那獄卒喊住神煥。
神煥心中一跳,莫不是哪兒露出了破綻?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腰挺直!表情要狠!你這個樣子,還怎麼管裡面那些犯人?真不知典獄官大人怎麼會挑上你……」
「知道了。」神煥暗中鬆了一口氣,隨即挺直了腰,板著臉推開了監牢的大門。
朔州城監獄共分十八道,每一個轉角處,就是兩道之間的分界線。
第一道的獄卒一臉疑惑地看著走進來的神煥,問道:「外面怎麼放你進來了?你是新來的?」
「是的。」神煥答道,「我是來幫助你守衛第一道的,這危險時期,正該加強警備。」
「太好了!」那獄卒大喜,「我早就說過,每道只有一人把守和管理實在是不太安全,早就應該加派人手了!歡迎你,兄弟!」
神煥也露出和善的笑容。在靠近那獄卒後,神煥一個閃身到了獄卒的背後,伸手摀住了他的嘴,雙臂一用力,擰斷了那獄卒的脖子。
隨後,神煥將獄卒的屍體放置在獄卒休息的椅子上,擺成睡覺的姿勢。
確定從門口的方向看過來不會看出任何破綻後,神煥才放心地走向下一道。
第二道的獄卒正趴在小木桌上睡覺,如果有什麼情況,第一道一定會傳來聲音的,所以他睡得很放心。能偷懶卻不偷,誰傻啊?
神煥悄無聲息地走到熟睡的獄卒身後,左手食指與中指輕輕貼上那獄卒的頸部,雙指罡氣一震,震碎了那獄卒的頸骨!
這十八道中的十八名獄卒,不過是黃階的普通士兵,沒能給神煥製造一點麻煩。
取下最後一名獄卒腰間的鑰匙後,神煥站在那扇巨大而沉重的大門外,深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題。
神煥將鑰匙插入鎖芯,打開鐵門。「六個!」門開後的第一時間,神煥便確認了裡面守衛的人數與實力,「四個地階後期,一個地階巔峰,一個半步天階。」
六道目光也投到了神煥身上,他們可不是那些普通獄卒,他們一眼就看出了神煥身上地階後期的罡氣修為。
地階後期的獄卒?暗中守衛此地的六人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神煥自然也是知道這樣暴露在六人的目光下,自己的實力是隱藏不了的。神煥之前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當即一抱拳,道:「六位高手,我乃是城主秘遣之使者,特來帶這犯人去見城主,城主有重要事情問他。此事隱秘,只能以這樣的裝扮前來,望六位見諒。」
六人聞言心下一驚,他們借助機關隱藏自己的身形和氣息,一般高手是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的。知曉此地有六人鎮守的,唯有城主和他幾名心腹,就連已經被殺的典獄長也一直以為只有四人在此鎮守。
神煥準確地說出「六人」,想來應該是城主派來的無誤了。
「嗯。你帶他走吧。」那我地階巔峰回答道,空氣中傳來一陣罡氣波動後,屠烈牢籠的大門自行打開,連同屠烈四肢上的八根鋼條與束縛他的鐵鏈鐵鐐也一併脫落。屠烈現在身體各項情況都瀕臨崩潰的極限,他們可不害怕屠烈玩什麼花樣。
從神煥一開口,一直假裝昏迷的屠烈便聽出了神煥的聲音。屠烈不動神色地繼續偽裝著,吊著他的鐵鏈鬆開後,他自然地掉落到了鐵籠的地面,即使被地面鋼條上的鋼刺扎進肉裡,屠烈依然一動不動。
「他好像已經到極限了,你快點帶他去城主那兒,莫讓他在半路就死了。」那地階巔峰提醒道。
「是!」神煥走過去,背起屠烈那高大的身體,快步地嚮往外走去。似乎生怕屠烈死後薛昭再無法獲得想要的消息。
就在神煥將要踏出那扇鐵門時,監牢十八道中,傳來一個驚慌的聲音:「不好了!獄卒被殺了!有人劫獄!有人劫獄啊!」
「不好!」這完全是神煥意料之外的變故,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忽然有人進入監牢,發現了獄卒們的屍體。
「你站住!」那六名守護者也同時反應了過來,齊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