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處幻陣空間裡,卓清注視從上風向緩緩走來的人影。
當看清那人的穿著後,卓清不由笑了出來:「金懸命還真是體貼,因為我是個文明人,所以派了個文明人來招待我嗎?但我好奇的是,金懸命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何還有膽子來針對我的朋友?」
「他不知道你是誰。」從風中走來的白面書生臉上有些許病態,「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
「哦?」卓清來了興趣,「你不是金懸命的手下嗎?」
「受命來助他一陣罷了。」
「那你又是如何認識我的?」
「我也是麟州的人,許多年前,我曾經在卓府見過你一次。」白面書生的回答讓卓清頗感意外。
「哦?原來是我卓家的舊識。不知令尊或者尊師是哪位呢?」卓清問道。
「你無需知道,因為我來此的目的是殺你,將死之人還是先擔心自己的性命吧。」
「既然兄台這麼有興致,那卓某不奉陪倒是失了禮數。」卓清說著,折扇一展,冷然注視著對手。
卓清心裡不敢有絲毫鬆懈,對手既然知道他是誰,自然也對他卓家的火咒有一定的瞭解,敢這樣正面與自己對敵,必然是有恃無恐。
另外,這裡風勢猛烈,那人站在上風向,卓清卻站在下風向。這必是對手針對他的火咒刻意佈置,風向的不利對卓清火咒的發揮,也有極大的影響。
「火咒——炎流!」
卓清決定用「炎流」一試對方的手段。
不料那白面書生竟也掐了個同樣的手訣!
「火咒——炎流」!
雙方炎流在狂風中相撞,同樣是地階後期的罡氣水準,卻非是勢均力敵的結果!
一方是風長火勢,一方是逆風強行,在接觸的一瞬間,卓清的「炎流」便被擊潰。若不是卓清早有防範,躲避及時,此刻已被燒成了焦炭。
「你的『火咒』造詣不錯。」卓清稱讚道。
卓家以「火咒」名動中央三州,即使是卓清這樣在修煉上極不努力的族人,也擁有遠超同階之人的『火咒』水平。那白面書生雖說是借了風勢,但能以火咒擊潰卓清的火咒,也著實不簡單。
「你的驚訝,將不止此招。」
「哦?是嗎?」卓清淡笑道,手訣一換,「火咒——三炎流之舞!」
三道炎流旋轉而出,視狂風如無物,直襲向那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手訣也是一換,回招竟是——
「火咒——三炎流之舞!」
同樣的三道炎流,再次擊潰卓清的火咒!三道炎流的餘勁繼續衝向大失驚色的卓清。
「火咒——炎盾!」
危急之刻,卓清使出「炎盾」,救了自己一命。
「你怎麼會我卓家的咒術!」脫離險境的卓清顧不上其它,幾乎是吼著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之前那書生使用「炎流」擊潰自己的「炎流」,卓清尚不奇怪。因為「炎流」這火咒算是一種挺常見的咒術,大陸上會的人頗多。但「三炎流之舞」卻是貨真價實的卓家獨創咒術,只有卓家的人才能學習到這種在「炎流」基礎上強化而來的「三炎流之舞」。
這白面書生竟然使用了卓家的「三炎流之舞」,卓清現在腦海裡只想到了兩種可能——叛徒、偷師。
不管是這兩種中的哪一種,身為卓家大公子的卓清都不能容忍。
之前的戰鬥,卓清僅僅是為了盡快去支援屠烈和神煥而戰,現在,卓清同時也要為了家族而戰!
「你沒必要知道。卓家的大公子,被自家的咒術攻擊的感覺如何?」
「讓我看看,我卓家的咒術,你又掌握了幾分呢。」卓清語帶殺機,折扇上的火玫瑰圖霎時亮起,手訣變換,疾如幻影!
「火咒——炎龍!」、「火咒——地焰爆!」、「火咒——火裂刀!」
卓清連續使出三種卓家獨門火咒!
空中,一條炎龍騰空破雲,帶著火雲,從空中撲下!風中,一道刀形火焰急如星火,斬向那書生!地下,一道道火柱從那白面書生附近的地面衝出,在四周炸開一朵朵巨大的火花!
「火咒——炎龍!」、「火咒——地焰爆!」、「火咒——火裂刀!」
那書生在卓清出招一個呼吸的時間後,也使出同樣的三種咒術!
「這些他都會!是誰將這些咒術偷傳外人?」卓清又驚又怒。
兩道「火裂刀」在風中互相擊毀,兩頭火龍在雲端鬥得難分難解,應是五五之數。唯一不能抵消的「地焰爆」,讓兩人都閃躲不及,只能防禦!
「火咒——火焰護罩!」,「火咒——火焰護罩!」
兩個火焰護罩升起,將兩人保護在其中。
「嗯?他也使用『火焰護罩』?」看見那白面書生竟使用和自己一樣的防禦咒術,卓清起了疑心。
「火焰護罩」是卓清得自勝州城城主張鼎收藏室的戰技,除了在面對冰雪咒術時有較好的發揮外,防禦能力在所有防禦性咒術中屬於較弱的一類。
卓家到了地階以上的高手絕不會用這麼脆弱的防禦咒術,卓家有更加強大的「炎流甲」與「九龍神火罩」兩種咒術。
卓清沒有學習這兩種咒術,最初是因為他第一次離家的時候只是玄階,學不了這兩種咒術,而且他對防禦咒術沒什麼興趣,走之前也沒有強行記憶;後來則是因為這次突破地階後離家為了不讓父親發現,跑得匆忙沒來得及學。
這白面書生連「炎龍」和「地焰爆」都學習了,就算不會「九龍神火罩」也沒理由不會「炎流甲」。
「難道……」卓清心中猜測。
天空中的兩隻火龍同時解體,這一回合,兩人勉強算是戰了個平手。
「卓清卓大公子,你不認為你很蠢嗎?」白面書生嘲笑道,「每次出招前,你都將你使用的咒術名字大聲念出來,是怕我不知道?還是怕我出招慢了?」
「我只是個說書人,咒術師只是興趣。說書人自然是要在故事開始前,將故事的名字,讓聽眾好好聽個清楚明白。」卓清答道。
「說書人?令尊沒被你氣死,真是好脾氣。不過,今後他也沒機會再為你這個兒子生氣了,說來,你是應該感謝我。」
「呵呵,這就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了,未免有些小瞧了卓某。」
「那就將你剩餘的手段都展示出來吧!」
「如你所願,『火咒——火籐束縛』!」
「火咒——火籐束縛!」
兩人的雙腿同時被自地底生長而出的火籐死死地捆住!完全由火焰構成的火籐不斷灼燒著兩人的雙腿!
卓清將折扇擋在左手前,扇面上的火焰玫瑰更亮了!
「火咒——火焰護罩!」卓清一聲沉喝!
「火焰護罩?火焰護罩能解這火籐?」那白面書生一愣,不過只持續了不到半息的時間,便同時使出「火咒——火焰護罩!」
卓清身邊卻並未升起「火焰護罩」,而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火焰人影!卓清操縱著火焰祭司本體直接撲向那白面書生!
在白面書生呆若木雞的目光中,火焰祭司輕鬆地撕開了「火焰護罩」,一把抱住了那書生的右側身軀!
「啊!」
一聲淒厲的慘嚎!白面書生痛苦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不停翻滾,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祭司,卻是徒勞無功。
待火焰祭司消失後,白面書生的整個右側身軀表面都被燒成了漆黑的焦炭,發出一陣烤肉味與碳灰味夾雜的氣味。
勝負已定,卓清收起折扇,走到那白面書生的跟前。
「救,救我……」生命垂危的白面書生一把抓住了卓清的腳踝,「救我……」
「你半身被毀,救不了了。」卓清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你最後使用的不是『火焰護罩』?為什麼……」
「有句話我忘了告訴你,雖然在故事開始前將故事的名字告訴聽眾是說書人的習慣,但說書人不一定誠實,有些故事,是假的!」
垂死的白面書生神色慘然,聲音低得幾乎像是自言自語:「你看清了我的能力……對吧……」
「其實你並不會卓家的咒術,你只是單純的模仿我的咒術罷了。通過模仿手訣和罡氣流動來實現咒術的模仿,這只在理論上可行,所有做這方面嘗試的人都失敗了。你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成功的人,前無古人,恐怕也很難後有來者。」
神煥的讚揚並沒有讓白面書生的臉色變好一點,反倒又減了一分生機。
「我故意遮擋手訣,喊出『火焰護罩』,你雖然疑惑,但腳上的疼痛讓你無暇思考。由於你看不見我的手訣,所以你只能憑借記憶使出了剛模仿過的『火焰護罩』,那麼你便進入了我的圈套。你可輸得甘心明白嗎?」
「我……服輸……」服輸二字出口,白面書生瞳孔擴散,緊握的手無力地鬆開,氣息已盡……
呼嘯的風驟然停止,整個幻陣空間也開始瓦解,露出幻陣空間外黃沙走廊那湛藍的天空。
「天空,果然還是真的好。」卓清望著天,長舒了一口氣。
天邊一個青色的小點引起了卓清的興趣。卓清用手遮了遮刺目的陽光,仰望著那個越來越大的小青點,待他看清,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災難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