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卓清撫摸著牆上的照明咒印,像是撫摸著心愛的女子,連眼神都是那樣的癡迷。
「夠了夠了。」屠烈實在受不了了,「卓清你在那兒『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什麼,不就是變亮了嗎?要說不可思議,也是那些劍不可思議。」
「你懂什麼,所以才叫你平時要多讀書多讀書,要學我,做一個博學的人。」卓清回過頭來沒好氣地瞪著屠烈。
「博學?那什麼銅皮青睛獸怎麼不認識?」屠烈老話重提。
「我們能不說銅皮青睛獸的事兒麼?」卓清雖然氣惱,但那確實是自己信息收集工作沒有做好,難以反駁。
「那誰剛剛快被射成了馬蜂窩?」
「這……」卓清語塞,「我們還是說說銅皮青睛獸的事兒吧……」
見卓清服軟,屠烈樂得眉開眼笑。
「不對!」稍一回神,卓清反應了過來,「剛剛受傷是因為我戰鬥方式的固有缺陷,我是咒術師,和你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傢伙不一樣!受傷和我的智慧一點關係也沒有。」
屠烈不以為然地將頭扭向一邊。
終於找回一點自信的卓清見屠烈扭頭,繼續數落他:「你看看你,永遠是這個不思進取的樣子。所以你永遠不能理解這些照明咒印是多麼的讓人心潮澎湃。這個遺跡是第三神啟王朝留下的,第三神啟王朝距今已有上萬年了。經過上萬年,居然還有罡氣留存在這些照明咒印裡,維持這些咒印的功用。雖然照明咒印是最最最低級的咒印,但要維持上萬年,而且是這麼大面積的照明咒印,就算是天階的高手哪怕使用自毀氣脈、散盡功力的方式,恐怕也難以做到。」
「繼續往前走吧。」心事重重的神煥開口打斷了卓清的學術發言。
神煥的樣子在粗人屠烈看來,是同他一般對卓清長篇大論的不以為然。而在卓清看來,就是截然不同的原因了。
這次三人不再是摸黑前進,又少了機關的威脅,前進速度快出了許多。很快他們便來到了通道的盡頭。走出盡頭,所看見的是最出人意料的景象。三人好像被用了定身法似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彷彿失去了知覺。
「這……」屠烈此刻才是真正的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屠烈瞪大了雙眼,眼珠彷彿是鉚死的,不會轉動,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神煥、卓清,我……我們……我們確定是在……在一處遺跡裡?」
神煥三人眼前,是一個標準的會客室。一整套紅木的桌椅擺放整齊,地面鋪著厚實而華美的地毯,一個曾經也許裝著什麼的鳥籠孤零零的立在角落,房間的天花板與四周的牆壁雕刻有壯麗的水山,山水浮雕間,是照明咒印的紋理。
最不尋常的是,這裡的一切,沒有絲毫歲月的痕跡,似乎一切都是新佈置的。而神煥三人卻分明感受到在這華美的陳設背後,有一份難以描述的寂寞和冷清。
「這裡真是太不尋常了,從沒有任何故事和傳記裡提到了這樣的地方。照明咒印居然可以和浮雕的紋理融為一體。」卓清又陷入了癡迷中。
「曾經,公良家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神煥的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劍州距離此地非常遙遠,神煥想不通是怎樣的原因,世家曾在這裡有著這樣的佈置。至少,他小時候生活在公良府的時候,從未聽說世家在劍州以外的地方有任何家業。
「那我們要找的那東西呢?」屠烈可沒有那麼多想法,片刻的驚訝後,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這倒是提醒了神煥和卓清,三人四下尋找一番,卻一無所獲。
「什麼都沒有啊,難道信息有錯?」屠烈不開心了。
「看看有沒有暗室或者暗道。這裡明顯是一個會客室,那就應該也有起居室一類的地方。勝州城城主既然發佈了任務,還畫出了東西的形貌,就自有他的消息來源,應該不會出錯。」卓清不太相信情報有錯。
「在這裡。」神煥發現了一個擺放與其它花瓶略有差別的青色花瓶,用手去取,發現竟是固定在櫃子上的。
「還真是老掉牙的暗門,一點創意都沒有。也太輕易了。」卓清看著神煥旋轉那個花瓶,忍不住感歎下這機關的簡單。
「喀!」響動出現,神煥三人同時進入戒備狀態。之前通道裡的機關觸發都是這樣的聲音,吃夠了苦頭的他們自然條件反射地對這個聲音保持高度警惕。
「我就知道一定沒這麼簡單。」卓清不由在心中悲嚎。
三人保持戒備姿勢許久後,意料中的襲擊並沒出現。又是兩聲「喀」「喀」,鳥籠旁的牆壁上緩緩出現一個暗門。
「結果……還真是這麼簡單……不過,這漫長的等待時間,不是存心嚇人麼……」卓清忍不住腹誹了一下設計者的惡趣味。
進入暗道後,裡面又是一個黑暗無光的通道,一眼望不到頭。只是這個通道不論高低還是寬窄,都比外面那個小上許多。
「不是吧?又來……」對箭雨有了心理陰影的卓清此刻真想一頭撞死。
一旁的屠烈看著卓清那死灰的臉色,本來想趁機嘲笑一番,但一想到之前自己也同樣是躲在後面受保護的人,頓時沒了嘲笑卓清的興致。
「還是我走前面吧。你們小心。」神煥主動擔起探路的任務。
卓清自然是一百個同意。屠烈雖心裡不高興,還是默認了,畢竟他自己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逞強。
相似的通道,這次卻毫無阻礙,沒有卓清所恐懼的箭雨,也沒有屠烈所擔心的劍陣,而且這個通道也沒有那麼漫長,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了一扇亮著照明咒印光芒的石門前。
神煥並沒有馬上推開石門,而是停了下來,調整了下體內罡氣的流動。同樣這麼做的人,還有神煥身後的卓清和屠烈。
「你們也感覺到了。」神煥語氣凝重。
「嗯。」卓清點了點頭,「門後,有強大的壓力。這種威壓,門後的人或者獸,實力強大。」
「比那頭牛的壓力還要強大。」屠烈用銅皮青睛獸做著比較。
卓清擔憂地看了一眼屠烈,對神煥說道:「屠烈右手還不能使用,身上的傷勢也沒有痊癒。你在之前的通道應付箭雨也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硬碰,我們贏面不大。」
不論是神煥和屠烈,還是說這話的卓清心裡都很清楚,所謂「贏面不大」只是好聽的說法,可以說,以現在他們三人的狀態,去面對一個比銅皮青睛獸更加強大的存在,必死無疑。
「不進去,逃,就來得及嗎?」神煥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好似冒險的人不是自己。
說完,神煥推開了那扇石門。推開後,三人這才發現自己仍是低估了這石門後的存在,也驚訝於石門的材質,竟能阻擋這樣強大的威壓。石門後的強大威壓籠罩三人,沒有罡氣、沒有戰技,僅憑這強大存在自然擴散出的威壓,就使三人站立不穩,每前進一步都是艱難。
強者的威壓,不同於空氣的空壓,沒有直接施加在身體上的力量,有的是對靈魂的壓迫和震撼。
「這!太驚人了!神煥,我們真要進去?」此刻,卓清連猜測裡面那位強大存在的位階都不敢。
「有何不可?」神煥的語氣確實異常的堅決。
一步!兩步!三步!強忍著靈魂層面上的威壓,神煥艱難地一步步踏出,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落下。
如果說一直以來,卓清與屠烈感受到的都是神煥的臨危不亂和風雨不動的平靜心態,那這次,兩人才真正感受到了神煥內心的強大。年輕的面容、清秀的五官、普通的身材,卻是鋼鐵的意志!
受到神煥的感染,卓清與屠烈也一步步緊隨在神煥身後。
二十步!每一步都是一次與壓力抗爭的勝利!每一步都是對意志的磨礪!僅僅二十步的路程,神煥三人卻感覺好似走了二十天!豆大的汗水從他們的額頭不斷滴落,背上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三人終於是成功邁出了這二十步,邁出了這開啟強者之路的二十步!
修煉的道路荊棘叢生,常人都望而卻步,許多人被荊棘阻擋,一生止步不前,碌碌無為。只有意志堅強的人例外,強大的意志可以征服最險峻的高峰。
勇氣是在磨煉中不斷生長的,獅子絕不會有兔子的心性!至少從意志上,此刻的神煥三人已經邁出了成為強者的第一步!
二十步後,走過一個轉角,是一個昏暗的房間。與外面的華美佈置不同,狹小的空間,毫無陳設,黑色的牆壁與天花板。雖有照明符咒但也沒有外面那般與浮雕相輔相成的藝術美感,而且光芒黯淡。屋頂很低,空氣很悶,加上昏暗的光線,好像被活埋一般。
而此刻,神煥三人終於發現這恐怖威壓的來源!
震驚!無比的震驚!三人今天一天的驚訝,比一年的驚訝都還要多。
因為這威壓的來源不是其它!而是……一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