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進入的神煥,突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對屠烈說道:「屠烈,你的傷還沒康復,右臂也未復原不能使用。裡面萬一有什麼情況,你將難以應付。不如你就留在外面等我們吧。」
屠烈聽若未聞,仍是跟了上來。
神煥知道他這是牛脾氣犯了,說也沒用,只好歎氣作罷。
「還是讓屠烈與我們一起吧,暫時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屠烈,在外面,也許會更危險。」卓清提醒著神煥什麼。
神煥當然明白卓清所指的危險是什麼,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率先進入了遺跡那地穴式的入口。
三人進入片刻後,身穿黑色風衣的人影出現在地穴處,那人注視著這不知隱藏著多少危險的遺跡:「我等你出來,可別死在裡面啊……神煥……」
進入地穴後,是一個長長的通道。這種未知的漫長通道一般都遍佈陷阱,神煥三人應對這種情況也算是有經驗。沒作任何交流,卓清就為三人施放了「風咒——浮空」,讓三人的腳微微離開地面。
「風咒——浮空」是一個相當雞肋的咒術,雖名浮空,實際並不具有讓人漂浮空中的能力,只能讓腳微微離開地面約一寸來高,和「浮空」這兩字,實在相去甚遠。而且這個咒術極為脆弱,被施咒者的罡氣稍有波動,便會震散這個咒術,致使這個咒術在戰鬥中的實用性為零雖然不高。
「沒有完全無用的咒術,只有不會使用咒術的咒術師。」這句不知是哪位大師留下的名言,「風咒——浮空」雖然只能讓他們腳離開地面那麼一點點高度,但足以保證他們三人不會觸發任何壓力板式的機關陷阱,而且,這個咒術的持續時間極長,此刻倒是實用至極。
三人在裡面小心翼翼地步行了許久,仍未看見通道的盡頭。起初,三人還能憑借入口的光亮模糊地觀察前方的道路,走至中途,就已經是完全的一片黑暗。
「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能點火照明嗎?」屠烈抱怨著。
「不能,在這樣隨處都可能隱藏著機關陷阱的地方,火光是最醒目的標誌。很多機關陷阱都以火光作為觸發方式。」神煥搖了搖頭。
「喂,卓清,身為咒術師,你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屠烈還在尋求其它可能。
「塑靈咒中有好幾種咒術也許有效。」
「那快用啊。」屠烈喜出望外。
「可惜我都不會。」
「你耍我!」屠烈大怒。
「沒有。」黑暗中雖然看不清神情,但能聽到卓清委屈的聲音,「我只對火咒有興趣,塑靈咒會的不多。另外,我是一名說書人,咒術師只是副職而已。成就有限,成就有限。」說到後來,卓清有些忍不住話中的笑意。
「你!」屠烈生氣之下,罡氣激發,原本施放在他腳上浮空咒瞬間被震散,雙腳落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不知何處傳出一聲「喀」的奇怪響動,緊接著四面八方飛射出無數利箭,劃出尖銳的破空聲,目標正是神煥三人所在位置!
突然的襲擊,快得讓神煥三人連喊一句「小心」的時間都沒有。三人默契地站定方位,倚背而立,各自抵擋一個方向的箭矢。
神煥長劍在身前高速旋轉出一道屏障,罡氣加持下的劍芒進一步擴大了神煥的防守範圍。
屠烈將巨錘立在身前,用自己傷勢稍輕的左手握住錘柄,罡氣催動,在身前竟形成了一面罡氣巨盾!正是「盾技——鋼鐵壁壘」!毫無花哨的技巧,正面著抵擋飛來的箭矢。但以錘使盾技,不但效果減弱,而且消耗更加劇烈。本就負傷在身的屠烈,嘴角沁出絲絲猩紅。
最慘的還是卓清,咒術師防守的方式極為有限,為了避免觸動其它機關,卓清也不敢使用他最拿手的火咒,所以此刻,他採取的方式是「風咒——空壓」!「風咒——空壓」是非常常見而且基礎的咒術,幾乎所以咒術師掌握這種可以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威力弱小的空氣炮的咒術。
此刻,卓清豁盡全力,連續不斷地釋放出空氣炮,形成範圍性的空氣炮覆蓋,擊落飛來的箭矢。但空氣炮威力實在弱小,往往要兩三次空氣炮才能擊落一枝箭。況且黑暗中目不視物,卓清無法針對性的防範,縱然卓清已經以最快速度釋放「空壓」,仍有箭矢成為漏網之魚,射中卓清。
一輪箭矢風暴過後,四周又回歸平靜。
神煥除了罡氣有所消耗,倒是安然無恙。屠烈雖然沒受箭矢的傷害,但剛剛一番動作,引動體內原本的傷勢,也不好過。卓清身中數箭,正強忍痛苦,還好這些箭都不在要害部位,也不算太嚴重的傷害。
「你們怎麼樣?」黑暗中無法看清兩人情況的神煥出聲詢問。
「我沒事。」屠烈的聲音與往常無異。
強忍痛苦的卓清默不作聲,因為一開口就立馬暴露了自己的傷勢。
見卓清不說話,神煥走到卓清身前,開始用手查看卓清是否負傷。
「喂喂,你的手……絲……別到處摸,我對男人沒興趣。」卓清忍不住開口,言辭間雖是一如往常,但因傷勢產生的音調變化卻是掩蓋不住。
「你受傷了。必須趕緊處理。」神煥不理會卓清的反抗,自顧自地開始處理那些已經入肉的箭矢。
「行行,反正你也不聽我的。」卓清像認命一般,躺在地上任神煥擺弄。
「嘖嘖,也不知是誰之前還老笑我受傷來著。現在還不是像砧板上的豬肉一樣擺著。」屠烈見卓清如此狼狽,當然要趁機嘲弄一下。
「說誰是豬肉?」礙於神煥正在自己的處理傷口,卓清雖然不敢動彈,嘴上還是不服輸。
「誰認說誰。」
「你……」
「好了!」沒等卓清反駁,神煥打斷了兩人的鬥嘴,「你們倆都歇歇吧。要鬥嘴也要分地方吧。我們為什麼會被這波箭雨攻擊,還不是因為你們鬥嘴。想前面繼續被攻擊,就繼續爭吧。不過下次,你們的傷,你們自己處理。」
出乎意料,這次,屠烈和卓清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沒有反駁。
稍微休息了一陣,卓清為三人再次加持了「浮空」後,三人繼續前進。豈料,三人剛踏出數步,又是一陣與之前一樣規模的箭雨!
同樣的應對,同樣的受傷,讓神煥疑惑,讓屠烈無語,讓卓清痛苦。
「這是遭的什麼罪啊,怎麼又來一次,我一個愛好和平的說書人,沒招誰惹誰,都快變馬蜂窩了。」卓清真是欲哭無淚。
作為三人組中的咒術師,一向在戰鬥中位置靠後的卓清幾乎很少受到傷害。今天算是卓清有生以來受外傷最多的一天了。
「這次我可沒震散『浮空』。」屠烈趕緊證明自己的清白。
「奇怪了……我們應該沒有觸動任何機關啊……」神煥也很疑惑,「難道……」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神煥從風衣中取出數柄飛刀,分別先後從自己頭、胸、腰、膝的高度向前投擲出去,最後一柄則緊貼著地面擲出。
不知多遠處,五柄飛刀紛紛落地的聲音在這個封閉的通道裡清晰地傳了回來。
「怪事,我們走路能觸發機關,飛刀飛這麼遠,甚至落地都沒有觸動任何機關。這……」
從痛苦中回過神的卓清也發現了神煥的動作:「別試了,那張鼎派來的人既然都在此處鎩羽而歸,說明此處的機關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我們三人是從不曾見過,也無法用我們以前的經驗來推測。你還是先來處理我身上這些箭吧……」
「嗯。」神煥贊同卓清的說法,走過去再次為他處理外傷。
「那沒辦法過去了?繼續走,卓清肯定會先被射死。」屠烈這話分不清是調侃還是關心。
「有!」神煥下了決心,「我先走,等箭雨過了,你們再跟上。後方雖然也會有些箭雨,但因為目標是前方的我,能攻擊到你們的應該不多,你們兩人一同抵擋,壓力不會很大,至少不會受傷了。」
「這……」屠烈有些不樂意。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卓清向屠烈解釋,「以神煥變態的速度,加上影技護身,這些箭確實很難傷害到他。我們倆在這個事情上遠遠不如神煥。」
最危險也最安全的方法,此刻卻成了三人通過此處的唯一希望,神煥提劍在手,獨自向前走去。
走出十數步,又是一陣同樣的箭雨,神煥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不斷閃避著襲來的箭雨,閃避不及的,則用長劍撥開。
「好像太多了。那麼……」神煥見閃避困難,眼中異光一閃,催動起「時光回溯」,但為了保留足夠的精力,神煥始終將「時光回溯」的效果和消耗保持在極低的水平。
一波剛止,神煥不作休息,繼續前進。
箭雨一波接著一波,神煥在箭雨中閃動著的身形越來越靈敏迅捷,到後來,神煥已經不需要「時光回溯」的輔助,便在這漫天箭雨中,游刃有餘地穿梭!
神煥本來就變態的速度,在這一**箭雨的鍛煉下,更上一層樓!
等到第八十波箭雨時,神煥躲避箭雨已經輕鬆無比,似乎完全不受體力消耗的影響,他甚至有時間回頭觀察屠烈和卓清的情況,雖然在黑暗中,他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表情。
如果有旁觀者能看見此刻神煥的狀態,一定會大喊一聲「天才」!這是怎樣的天才,竟然將逼命的危機,變成了鍛煉的機遇。
可惜,這一幕,注定沒人讚歎。因為這裡僅有的旁觀者——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跟隨著神煥的屠烈與卓清,時刻擔心著神煥的情況,哪有心思去注意神煥的顯著進步。
八十一波箭雨,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