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銅皮青睛獸已經耗盡了神煥全部的罡氣,連番使用「時光回溯」也使他的精神跌入了低谷。可是此刻的神煥卻不能休息,因為有兩個比他情況更嚴重的傢伙需要他去照顧。
「我好著呢,你先去看一下卓清那傢伙死了沒有。」屠烈對正想過來扶自己的神煥說。說罷還努力地想笑一笑,以增強自己這話的說服力。但是他的一這努力,似乎牽扯到了某處傷口,表情又立即變得比哭還難看。
神煥來到卓清身旁,仔細檢查了卓清的身體狀況,回頭告訴屠烈道:「他情況比你好多了,只是脫力昏闕而已。」
「胡說,明明就是我情況比他好,我還沒昏過去呢。你看,我……哎喲!」屠烈尚在逞強,不知是哪處傷口情況惡化,話沒說完,已經疼得呲牙咧嘴了。
「還是先處理下你的傷勢吧。再不處理,估計你就失血過多而死了。咱們的大口袋呢?你放哪兒了?」
「在……在之前被獸鳴炮炸出的那個大坑那兒,我和卓清從……從那兒經過的時候留那兒了……哎喲!」屠烈也算是鐵錚錚的一條漢子,如今都因這渾身的嚴重傷勢疼得說話困難。
神煥沒說話,向最初自己被獸鳴炮襲擊的地點奔去。不過,此時的神煥,速度已經連普通的玄階武者都不如了。回來時,神煥的肩上已經扛著那個碩大的口袋。這樣巨大的口袋,全二十四州也找不出幾個能像屠烈一般將它挎在身上的人。
神煥迅速找出了幾種傷藥,為屠烈的外傷做了簡單的處理和包紮,連屠烈骨折的肋骨也被神煥接上。看得出,神煥對這樣的傷勢處理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經驗老到。唯獨對屠烈那從手臂內刺出的小臂骨,神煥犯了難。
「怎麼不接了?」神煥處理傷勢的手法並不溫柔,在這個過程中屠烈疼得面部肌肉都變了形,見神煥停下,屠烈不由出聲詢問。
「你已經失血太多,這種傷,我的方法會讓你再次大量失血,並不適合現在你的情況。但不處理,你仍會持續流血,不久後也是死。」神煥一向平靜的聲音帶上了焦慮的情緒。
「靠,左右都是死,來個痛快的!死之前拉了個地階狂獸墊背,值!」
神煥在自己黑色風衣內摸索了一陣,取一個小瓶,將裡面全部的粉末散在屠烈手臂的傷口上:「這種藥,我只剩這麼一點了。如果你不亂動,大概可以暫時止住你手臂上的傷口的血。不過也僅能堅持幾天。」
「幾天?那幾天後還不是死路一條,做這浪費幹嘛?」
「休息半天,我去嵐州城為你們尋醫。你們在這兒等我。」神煥的目光落在銅皮青睛獸小山般的屍體上,「這傢伙雖然死了,但它的氣息在短時間內不會消散,這裡暫時是安全的。卓清應該不出兩天就能醒來。」
屠烈不再說話,在神煥的攙扶下,走到遠處一棵不知名不知年歲的巨木下,靠著樹幹休息。神煥又將昏迷的卓清扛到屠烈身邊,自己也以地為席躺下休息。他需要恢復因這激烈戰鬥而消耗的體力和使用「時光回溯」消耗的精神,至於罡氣,只有讓其自然恢復了。為屠烈的傷勢尋醫固然緊急,但神煥清楚地明白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
休息半日後,神煥出發趕往嵐州城。三人從望蒼之森邊緣到達此處用了五天的時間,這其中只有前兩天可以算作是全力趕路,後三日在各種狂獸連番地騷擾下,實在沒有走出多遠的路程。神煥日夜兼程,只用了一天半,便出了望蒼之森。
又過了一日,已經疲憊不堪的神煥終於到了嵐州城。顧不上休息的神煥在嵐州城裡四處找尋,終於發現了一家醫館。
神煥一喜,未等進入,卻被一人攔住。
「年輕人,老夫觀你神色,你現在體力與精神已經嚴重透支,需要休息,否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來人大概花甲年歲,精神矍鑠,穿著甚是樸素。
「閃開!我要去醫館。」情急之下,神煥絲毫沒有向這人解釋的心思。
「老夫便是醫館中的大夫。」
正欲閃過這人的神煥聞言停下了腳步。
那人見神煥停下,微笑道:「年輕人你要求醫?你現在這個狀況不需要治療,好好休息即可。」
「不是我。」神煥搖了搖頭,接著向他詳細描述了屠烈的情況。
那人聽完神色凝重:「聽你所言,你朋友的情況確實很嚴重。幸好你用特殊的藥物為他止血,尚能支持數日。你今日先在這醫館休息,明日,我們再一同出發,老夫這裡有上好的馬匹,不會耽誤你朋友的治療。」
神煥接受了這位大夫的建議。當晚便休息在這間醫館內院的客房內。確實如大夫所說,連日不分晝夜的趕路讓神煥的精神嚴重透支,神煥記得那個曾經存在於他意識深處的人所說的話,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能再逞強。若非自己的靈魂已經得到那人靈魂本源的補強,恐怕自己也無法支撐到現在。
寧靜的夜晚,新月如眉。月光射在這些樹枝的中間,樹葉閃爍,都反射出一層銀色的光輝。這個夜晚,疲憊的神煥睡得很沉,甚至失去了他平日在睡眠時仍具有的高度警戒性。
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神煥的床前,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終於找到你了……」那人打量著熟睡的神煥,自言自語,「我該殺了你嗎?神煥,我的好友。」
正當這人猶豫之際,一個聲音隔空傳入他的耳中:「閣下不請自來,未免有失禮數吧。」
這人心中驚訝的同時,身影已經消失在空氣中。數個呼吸的時間後,醫館後院的半空中,發出刀劍相交的寒光與聲響。那人被迫現出身形,落在屋頂,倉皇而逃。月光投射在他逃走的背影上,他身上,赫然是一件與神煥身上所穿一模一樣的黑色風衣!
熟睡中的神煥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覺。
翌日,神煥與自稱姓李的大夫及他的學徒騎著醫館的良馬,一路疾馳向望蒼之森。到了森林邊緣,李大夫讓他的學徒看好馬匹,在森林邊緣等待。自己挎著藥箱與神煥進入趕往屠烈和卓清所在之處。
神煥看得出,李大夫也修煉了罡氣,不過只是黃階水準。神煥一直將速度保持在一般黃階武者可以跟上的水平,用了三日多,才看見屠烈與卓清。
正在小本子上寫寫改改的卓清也發現了歸來的神煥,收起自己的寶貝,面露喜色。
這兩日,屠烈手臂上傷口漸漸開始流血,神煥的藥粉效用已到盡頭。卓清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用他這幾天對屠烈的話說,「你死了,我吃什麼?」。
此刻眼見神煥帶著大夫歸來,卓清的喜悅是做不得假的。
李大夫來到屠烈的身邊,看著整個人都幾乎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屠烈,又仔細觀察著屠烈手臂上的傷勢,回頭對神煥道:「他的手臂傷勢不僅僅是骨折。如果我觀察沒錯,他手臂上的傷,是兩股龐大力量對撞後的結果。
「這兩股力量的餘勁有一部分進入他的手臂,不僅使他骨折,同時也破壞了他右臂的肌肉。這兩股力量的其中一股帶有三種屬性,而另一股似乎來著某種狂獸,屬性比較複雜,如果不知道是什麼狂獸,是什麼屬性的力量,對他肌肉造成的破壞難以治癒。他到底是和什麼東西戰鬥弄成這樣?」
很快,李大夫便循著神煥的目光看得了銅皮青睛獸的屍體。發現「兇手」後,李大夫驚訝萬分:「成年的銅皮青睛獸?這可是地階狂獸。」
「原來它叫作銅皮青睛獸?大夫你認識?」卓清來了興趣,他這個博聞強記的說書人都不知道的狂獸,一個大夫居然認識。
「曾聽人說起過。知道是銅皮青睛獸,那就好辦了。」李大夫顯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卓清多作探討的意思,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數十支金針,一支支快速而準確地插入了屠烈的右臂。
見李大夫成竹在胸,神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才問起卓清:「你什麼時候醒的?」
「如果屠烈沒騙我的話,應是在你離開一天之後。」卓清也放鬆了不少。
「我本以為你會昏迷兩天。」
「我昏迷那麼久,感覺餓了,想讓屠烈弄點吃的,於是便醒了。哈哈。我為此還寫了一段,要不要我給你唸唸?」
「還是別了。」神煥制止了卓清掏他那本小冊子的動作。神煥不是沒有聽過卓清說書,那痛苦的經歷,神煥連回想都不願意。
此時,李大夫用金針為屠烈止住了血,先接合了屠烈的斷骨,再用幾種特殊藥劑混合浸泡後的金針開始治療屠烈的右臂肌肉。治療的過程竟長達兩個時辰。最後,李大夫用兩塊木板為屠烈的斷骨做了固定,囑咐屠烈:「雖然你是玄階的武者,恢復速度比普通人快出許多,經過我這一番治療,大概四天後,斷骨便能復原如初,但你肌肉的傷勢要嚴重許多,七天之內,不可使用你的右手。切記。」說罷,便向三人告辭離開。
卓清付了出診錢與藥錢,堅持要送李大夫一段。李大夫再三推卻,卓清也不勉強。
走遠後的李大夫滿面笑容:「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三個玄階的年輕人,竟然幹掉了一頭地階的成年銅皮青睛獸。像這麼有趣的年輕人,可是很多年沒有出現了。一定要多關注一番,哈哈!」
而此時的神煥三人,正在制定他們的首次地階狂獸烹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