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總體來說,這一次出征還是很給劉徹長臉的。
不管怎麼樣,滿打滿算,加起來也幹掉了匈奴兩萬多人呢哪怕韓嫣那邊幹掉的並不是匈奴的大軍,但是,能夠屠殺人家一個部落,自然也能削弱匈奴的一部分有生力量嘛
於是,韓嫣被直接封為廣平侯,相比較而言,遜色了不止一籌的衛青只是被加封了一千戶的食邑。
衛青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可是,衛家的人都覺得有些憤憤不平,覺得自家果然跟韓家有些犯沖,每次遇到韓家的人,都要被奪去大半的光彩。
當然,劉徹很高興,能夠打仗的人多了,他才不會因為某個人,而不得不妥協退讓。
「大兄,我這次出去,居然遇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女人,匈奴人居然放心讓她統領了一部匈奴的精兵,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人」韓嫣端著一隻茶杯,一邊喝著,一邊說道。
出征這麼長時間,實在讓他覺得夠嗆,以前也曾經離開長安,但是,好歹還是在中原,很多事情也委屈不到他。可是,在草原上的那大半個月,卻是讓他甚至於深切地感受到,為什麼匈奴人對於中原是那般地野心勃勃了。
韓則開玩笑道:「莫非是什麼絕世美人,要不,你怎麼會看著眼熟呢?」
韓嫣卻皺眉道:「大兄,我可不是開玩笑啊,那個女人,我真的覺得自己見過,而且應該還不止一次不過算了,一個匈奴女人,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說到這裡,韓嫣的臉一苦:「大兄,我這次算是出了大風頭,昨兒個陛下封賞的時候,那衛長君的樣子,恨不能從我身上咬一口肉下來了說起來,衛青雖說算不上什麼君子,不過,好歹還有點忠厚的樣子,可是,那個衛長君,本事沒多少,怎麼就心眼比針尖還小呢被他惦記上了,很讓人覺得不舒服啊」
韓則輕哼了一聲:「他衛長君算什麼東西,自以為自己是什麼皇親國戚了,怕是連自己是什麼樣子都忘了,卻不想想,要不是有個衛子夫和衛青,他就算被人當街殺了,陛下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說到這裡,韓則皺了皺眉:「衛長君雖說沒什麼能耐,不過,行事作風,到很有當年田蚡的樣子,同樣是個貪婪無度,睚眥必報的前些日子,你在草原上,衛長君就為了終南山下的一個小花溪,硬是逼得一個還算老實的莊戶人家家破人亡,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
韓嫣也是一愣:「這般張狂陛下知道嗎?」
韓則搖搖頭:「誰知道呢,也沒人敢向陛下彈劾他,就怕他反咬一口呢陛下那邊,衛長君是個無用的,素來不被陛下放在心上,陛下沒準還真不清楚這回事」
韓嫣端著茶杯,呼出一口長氣,這才說道:「算了,這些事情,咱們也沒必要管,衛青,可惜了」
韓則同樣點點頭:「是啊,生在衛家,可惜了」
劉徹有感於這一次的勝利,就等著讓軍隊休整一番,然後再打過去,不過,很明顯,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的。
有一個原因是,每打一場仗,國庫就要空虛那麼一段時間也是一個原因。別說什麼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話,那也得看地方。你要是在中原比較富庶的地方,只要沒什麼顧忌,隨便劫掠幾個有錢的豪門,那麼,自然能將付出成倍的撈回來。可是匈奴那邊最多的是牛羊和馬匹,馬匹你可以很容易弄回來,帶著牛羊,不是純粹拖慢行軍速度,等著被人追上來剁成餃子餡吧這種時候,貪心是要不得的。
因為大戰的緣故,朝廷對於商人的稅賦再次加重了,而有錢人更容易認識有權利的人,互相之間勾搭一下,自然是有人願意出頭說話。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哪怕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文武之間的明確界限,但是,不論什麼時候,各個陣營之間總是會有利益方面的糾纏的。
很明顯,幾場大戰,朝中一下子又多了幾個大佬,也就是說,分蛋糕的人又多出來了,而且,還擠掉了原本分配蛋糕的人。若是再打幾場,無論是不是還是用的現在這些人,總歸會影響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當然,也有純粹不想要打仗的,他們覺得和親其實就很好,以和為貴嘛有的事情,打打嘴仗就是了,何必直接動手呢
當然,朝中的人多半知道劉徹的脾氣,因此,這些事情,他們最多出聲探探劉徹的口風,自己卻是不肯隨便出頭的。
於是,那些每年都會被推薦上來的各個郡縣的俊傑就被推了出來。眾所周知,劉徹對於這些人表現出了比朝臣們更多的寬容,因此,這其實也是沒什麼風險的事情,當然,操作的不好,就有可能被劉徹厭惡,從此政治前途一片灰暗,單看誰敢賭這麼一把了。
正好,這一年的賢才中有一位極具冒險精神的,他是主父偃。韓則不知道,這位就是曾經說過「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的彪悍人士。
主父偃當年一開始其實也沒有想要來長安,他最初的目標,不過是成為某一個諸侯王的門客罷了。
他最初的時候,是學習縱橫之術,不過很顯然,劉徹不缺少這方面的人才,因此,他又開始學《周易》和《春秋》,他思想頗為偏激,且鋒芒畢露,一直被人排擠,因此鬱鬱不得志。遊學多年,依舊沒有人賞識他,他家境貧窮,父親病重的時候,想要問別人借錢都借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父病死之後,主父偃狠了狠心,直接來到了長安。
與其餘的人不同,那些人起碼也是能夠受到家鄉的父母官舉薦的,可以說是拿到了官方的推薦信,可是,主父偃一沒有正規文憑,二沒有人脈,三沒有錢,想要讓皇帝知道他,簡直就是做夢。
主父偃最初找的是衛青,衛青倒是賞識他,開口向劉徹推薦,但是,劉徹很顯然,覺得衛青是收了人家的好處,心裡就覺得主父偃根本就是個蠅營狗苟之徒,因此,一點都不理會。
主父偃可不是什麼知道感恩圖報的人,他根本不甘心在衛青身邊做一個門客幕僚,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一輩子不知受過多少輕賤冷眼,他也想要位極人臣。衛青幫不了他,他就毫不猶豫地拋棄了衛青。
主父偃直接就在皇宮門前上書,很明顯,這引起了劉徹的興趣。
主父偃的上書無非就是說窮兵黷武不是國家之福,和親之策還是應該繼續實行,以此重現古代聖君之治云云。
不過,他在裡面引經據典,且言辭鑿鑿,言之有物,劉徹對此倒是頗為欣賞,當晚,就召見了主父偃。
與主父偃同時被召見的還有徐樂和嚴安,但是,很顯然,徐樂和嚴安完全不是主父偃的對手,沒過多久,劉徹就忘了自己當初還誇獎過這兩個人了。
劉徹對於自己看得順眼的人,向來一點也不吝嗇,因此,主父偃剛一入朝,就被任命為郎中,不過幾個月時間,便連續陞遷,到了年底的時候,赫然已經變成了中大夫,劉徹對他極為寵幸。
不過,主父偃本身就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很多當初得罪過他的人,如今不得不重金賄賂他,免得他在劉徹身邊說點壞話什麼的。
這不是沒有前例,當初主父偃遊學的時候,曾經被燕王劉定國羞辱了一番,結果,他剛剛入朝沒多久,就直接揭發劉定國如何如何荒淫無度,尤其劉定國本身就是個極品的人物,他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搶奪別人的妻子。他的父親剛死,他就搞大了自己父親寵姬的肚子,看上了弟弟的老婆,直接就搶過來給自己做姬妾,最荒唐的是,他和自己的兒女**,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叫人無話可說。
當然了,這些事情本來都是眾人心照不宣的,這些事情確實違背倫常,但是,他做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一般人也就是睜隻眼閉只眼罷了。
不過,很可惜的是,燕王遇上了一個主父偃,還得罪了他。加上主父偃提出這件事的時機也很巧妙,劉徹剛剛得到了淮南王的一些消息,心情很是不爽,對於那些所謂的宗親已經覺得有些厭惡了,正巧攤上了燕王的事情,哪有不生氣的道理。
主父偃最陰毒的是,他居然將事情在上朝的時候捅了出來,這下子,就不能當做是皇室內部的事情啦,處理不好的話,整個皇室的名聲都要臭掉了。
劉徹當時直接讓群臣商議,見劉徹臉色不好,群臣自然不敢保這個燕王。尤其,李定國自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心理底線,因此,最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劉定國此舉簡直是天怒人怨,不殺不足以證明皇室的清白名聲了。
於是,劉定國不得不非常憋屈地自盡了,燕王這個封國也被除國,直接成為中央的直屬地。一些人幸災樂禍的同時,也開始發覺,皇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因此,一個個又謹慎小心了許多,尤其是對主父偃,更是小心謹慎到了某一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