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了鞋子,赤著腳踏在軟軟的沙灘上,一浪浪的海潮漫過了我的腳丫。
海風,吹起我的裙擺,也吹亂了我的髮絲,我不管。
「如果,我變成海鳥那該多好,可以飛的好高,飛得好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我輕輕地說著,我的聲音,大部分都被海風吹散了。
可是小超卻聽到了我的話。
「怎麼,你不開心?你想要逃離現在的生活嗎?」他偎在我身後,伸過來胳膊,圈住我的腰身,將我完全揉進他的懷抱裡,我嗅著他身上的氣味,莫名的感到哀傷。
「嗯,不開心,很不開心,人,為什麼要長大,遠遠不如小時候過得單純而幸福,現在長大了,發覺自己很可憐。」
「可憐?你殷朵兒還會可憐嗎?這個世上,有幾個女孩子可以和你媲美?你擁有的家世,擁有的庇護,是舉世無雙的。」
「可是我想要逃離,目前的一切。」
身後的小超渾身一顫,顫聲問,「逃離……也包括我嗎?」
我苦笑。沒有正面回答他。
小超的擁抱變得緊了些,他摟進我,趴在我耳邊呢喃著,更像是懇求,「不要逃離我,求你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會逼你的,不論到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逼你,我只會守護著你,一輩子。」
一輩子?
有多長?
我轉過身,看著小超那絕美的臉龐,我禁不住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多完美的五官啊,小超,你應該更加幸福才對,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這麼多無用的時光。去找你的幸福吧,好嗎?」
小超握住我的手,撅唇,親了親我的手心,「我的幸福就是你,你讓我去找別人,那麼我就沒有了幸福。」
「固執。」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是這樣。」
「沒有任何結果。」
「我早有心理準備。」
「傻子,很苦的。」
「我願意。」
我眼眶一熱,輕輕撲進他的懷裡,他摟緊了我,輕輕吻著我的髮絲。
我們倆就這樣,相擁著被海風吹著。
很久很久。
回到我和安臣的那個新家,我覺得這裡好冷好空。
我給媽媽打電話,媽媽已經去了國外,又不管我了。
「媽媽……」
「朵兒,怎麼想起來給媽媽來電話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媽媽,我不想和安臣在一起……」
「……什麼?你說什麼?傻孩子,安臣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我承認,安臣很好,很優秀,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
「天哪,你和安臣都已經……」
「是的,我知道,我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不過那也不算什麼,對不對,媽媽?即便在一起了,也不算什麼的。媽媽,我和他在一起不幸福,我總是不開心,我不想這樣子過……」
「朵兒,生活本就是這樣的,不可能全都按照你的任性去發展,你總要嫁人的,而安臣是最好的人選……」
「好了,媽媽,不管我怎麼說,你還是不理解我,對不對?那麼就不要說了。」
「……喂!朵兒,朵兒!聽媽媽說啊……」
我失望至極地扣斷了電話,呆了那麼一會子,突然覺得有點詭異,我迅速轉身,果然,門口倚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呵……」我嚇得深吸一口氣。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略略心驚地看著安臣。
他一臉陰雲,眸子裡滿是寒冰。
「在你打電話之前。」
呵……我又驚恐地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說來,我跟媽媽的通話內容,安臣全都聽到了?
我咬著嘴唇,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嗎?」他低壓地問著我,一步步向我靠近,嚇得我禁不住往後撤,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行為,直到,我退到牆壁上,沒有退路,被他兩隻胳膊圈住,他那發怒的鳳目死死盯著我。
「即便和我發生了男女關係,即便你的身子屬於了我,也可以當做無所謂嗎?這都不算什麼,是嗎?」
「殷朵兒,你眼裡,到底有沒有過我?這麼多年來,難道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緊緊地貼著牆壁,無法形容的恐懼,是的,我是如此懼怕安臣,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我渾身被他犀利的話語嚇得瑟瑟發抖,我甚至不敢直視他噴火的眸子,我結結巴巴的,「臣哥哥,我覺得我對你只是兄妹之情,還沒有轉變為愛人之間的感覺……我承認,你很優秀,你很出色,你是精英里的精英,可是我面對你會有惶恐,我感覺不到結婚的喜悅……」
「所以你想離開我?去找其他男人,去別處尋求快樂?你認為這可能嗎?你認為我會同意嗎?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訴你!不可能!我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接近你的!任何人都休想!」
眼淚,又滑落下來,我只剩下了怯懦的哭泣。
我好怕安臣。
不管我在小超跟前多麼得肆無忌憚,我面對安臣時,永遠都像是個失敗者。
我又惹怒了安臣,他懲罰我的方式,永遠都是讓我無地自容的狂暴的姓愛,暴風驟雨地佔有和侵佔,恨不得將我的身體撕成碎片。我好痛,他每次深入刺來,我都痛得要死過去。我求他,求他停下,求他放過我,他卻越發的咬牙切齒,發著狠地鑽著我,警告我不要想著離開他。
無休無止的暴斂狂征,我暈死過去好幾次。
這次懲罰性的床事,導致我三天沒有下床。
「朵兒!殷朵兒!我以為我的眼睛看到了女鬼!你怎麼搞的啊?」芳露驚叫著,一把抓下來我臉上的墨鏡,我滿臉缺血的蒼白顯露無疑。
芳露的眼睛裡很快蓄滿了霧氣,「朵兒,朵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想哭,可是這幾天眼淚都要流光了,我心酸得一口喝乾了酒,深吸一口氣,說,「安臣那個龜孫子的,搞得我三天沒法下床,現在我下面還腫著,我真想殺了他!」
「呵!」芳露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巴,半天才發出聲來,「安、安臣這麼狠的對你?為什麼?」
我把臉扭向窗外,無限哀傷地說,「因為他聽到我跟我媽媽通電話,說我想離開他。他就氣瘋了。」
「他竟然如此大反應?」
「芳露,幫我,我要離開這裡,離開所有人,包括我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向著安臣的!我現在必須離開殷朵兒這個身份!」
芳露撐大眸子,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
我沒有開車,因為我知道身後有安臣的人跟蹤我,我就像是安臣的囚犯,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蹤我。
我第一次坐公交車,紅裙子的我上了車,在公交車過隧道時,我和車上的一個女孩換了外套,下一站,我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厚眼鏡草帽女孩,下了車。
我看到安臣派來的保鏢,開著車緊緊跟著那輛啟動的公交車。
接著,有一輛汽車來接我,「朵兒,快上來!」芳露在車上招手。
我坐著芳露的汽車向機場駛去。
「給,這是你的新護照,可以瞞過所有的安檢和海關。上了飛機,你就是新新自由人,趙曉月了。」
我翻開高價置辦來的假護照,我感激地說,「芳露,真的謝謝你。」
「謝什麼,都是死黨。到了安全的地方,記得用球球告訴我。」
「芳露,你要小心安臣,我怕他找到你報復。」
「你放心吧,我現在有證據證明我在鄉下老家呢。他抓不住我的把柄的。趙曉月,你要開心地生活下去哦。」
「嗯,我會的。」我和芳露擁抱,然後戴上墨鏡,壓低帽簷,向機場走去。
兩天後,我來到了加拿大的一個鄉下小鎮上。
我隱居在這裡,過著最最普通的生活。
我走在小鎮的街道上,買了日報,發現上面有一整個版面是尋人啟事。上面是我彎著嘴唇,淺淺笑著的照片。旁邊寫著大大的字體:
我扯扯嘴角。
什麼愛妻啊,說得真好聽,我那裡是安臣的愛人?他帶給我的全都是傷痛的回憶。
我昂然走在街上,充分享受著陽光的沐浴。我不怕,我一直帶著眼套,可以把我的眼睛變得又小又醜。就是警察拿著尋人啟事的我,和現在的我相對比,也不會說是有一點相像。
所以,安臣,讓我永遠地逃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