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扭曲的山谷,浩浩蕩蕩的車隊,人馬腳步移動,略微有些亂。不過隨著那些守護本部的軍將威嚴加武力,便是漸漸彈壓下來。那些嚇得欲要逃離的士卒,也是被一些高層將領砍下了頭顱。
遙望隊伍中央,田和異常憤怒,眼瞳中燃燒沖天火焰,嘴角掀起一抹陰寒。不過僅此而已,君主諸侯可是氣度非凡,要說丞相肚裡能撐船,諸侯心胸便是囊括千里疆土。
站在王車一旁,身前左右四面被一個個威猛的武將持刀護衛著。田和的心卻是不能平和,心思**大海般蕩起層層高浪。究竟是誰要殺我?
命令一個護衛從地面撿起那穿透侍女的箭矢,田和慎重的把玩著。這是一支長約一米的加長弓弩,全身鐵鑄,鋒利的箭頭雖然沾血,卻依舊有著一抹亮光。
輕輕彈起那一層已是乾涸的血跡,一個字眼印入眼中。
「魏。」
上面雕刻這麼一個字,根據隨軍工匠介紹,這支箭矢造於魏國文侯42年,乃周王封其為諸侯那一年,命令工匠取出府庫上好精鐵鑄造而成,此箭矢共有三十支,如今卻是有三支在這裡。文武臣工皆是默默看向田和,沒法出聲的眼神卻是指向這些箭矢的主人。
田和怎會看不出這些人的想法。魏擊嗎,也確實是個人物,現在魏國他當家,也確實是個不弱的對手。
不過這不像這位智謀之君的做法啊。自己領軍一萬,雖是精英,但卻是在人家手掌裡,大可不必這樣偷襲啊。難道他是想掩蓋一些口實,在這戰國天下,你死我活,只要不是刺殺周王,奪周國土地,你殺誰都沒人干涉。
田和腦海裡一個個火花想法對撞比較,發散著屬於君王那複雜的思維網絡。
就在他慢慢遐想時,十八名好手已是拎著三個黑衣壯漢而來。
「主公,奴才交令。」
十八個人一手扶劍,另一隻手按膝而跪。
望著那已是被扔出來的三人跟死狗一樣,田和嘴角一抽,宛如被抹了屁股的老虎,凶煞倍出。
「不是讓你們抓活口嗎,怎麼是死的,如此都幹不好,要你等有何用?推出去斬了!」
田和今日遇到性命之危,急要查清這事件背後真相,連日裡行軍的暴躁都發洩出來。
「主公不是我等無能,這三個人也是武林高手,要不是我等十八個人,想必也擒獲不住這三個人。他們是之後咬舌自盡的,不管我等的事啊。」
這些平時淡漠孤獨的劍客也是慌亂不堪,連連解釋。
也許在平時,田和聽得進去。可此刻自己已是什麼呀不想聽,拂了拂袖,一列軍士已是架起十八個人,鏗鏘有力的朝著一邊而去。手舉刀落,乾淨利索,十八個血淋淋的人頭四處滾落,鮮血不均勻的噴灑了滿地。
田和此時心情大大不好,在一些內侍的摻扶下,落座一旁空曠地。數十心腹內侍一個個急沖沖的鋪蓋著地面,端著果盤點心美酒香茶擺滿席地。
君主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這十八個人頭又算得了什麼。要是魏擊真的敢挑釁自己的逆鱗,倒是可以帶兵數十萬,打破魏國東界,讓他出點血。
沒有理身邊這些一個個小心侍奉的奴才,田和獨自端坐,視線威嚴的直視,腦海裡卻是咕咕嚕嚕行走著諸侯戰車。深深喝了幾口齊國產的美酒,最後拿起一個酒囊一飲而盡,心裡才暢快許多。
五大三粗的上將統領皆是不敢上前言語,那些文臣更是膽小之輩。本來經常侍寢的那位僥倖存活的侍女也是嚇得秀腿不斷打顫,哪敢當這冒失鬼。
時間就這樣沖沖而過,轉眼間已是晌午。雖是太陽當空,不過在這秋冬之季卻是感覺不到熱,反而依舊有些冷。
喝了幾壺酒,田和臉色很是紅辣的樣子,就這種東西,喝好就好,再多了傷身浪費。
接過備好的布帛,田和擦了擦嘴角,便是龍行虎步走上了王車,一個示意,長龍再次雄赳赳挺進,齊國的戰車再次發動。
這周天子真他媽不給面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他身為天下共主,早就拿下他當自己的奴才了。自己好心送了那麼多禮品,還奉表稱臣。這老傢伙不知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居然敢和自己講條件。
額,聽說是他的三兒子在搞鬼,這小子在諸侯國名氣最近可是很響啊,不知是不是慘了水分。
呵呵,不管怎樣,拭目以待,寡人倒要看看你這快斷氣的周國怎麼下這個台階。
王車軍陣在踏進,首腦田和在想著屬於自己的小九九。
……
天上風雲變幻,地上百軍攻伐。浩大的洛陽城依舊落寞,一股洪荒之氣愈發濃重,也許正因如此,人煙愈來愈少。
龐大浩瀚的都城,大街小巷,人頭星星點點,宛沿可數。哪一間間商舖飯館酒樓異常平靜,根本沒什麼客人,老闆不僱傭什麼夥計,完全獨自操持,也不上街吆喝,一副做吃等死的樣子。
那一個個鬧市,菜市口,唯有幾個老人在賣菜。偶爾間有拉著牛馬羊的販子在馬市上叫喊幾下,一陣吆喝無果,便是拉著這些牲畜懶散的走開。
兩個洛陽衙役靠著賭坊門口,懶散的坐著,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能是他們睡多時間了,不想睡了,才那麼的木然望著蕭瑟的天空。
大小文武,皆是在享受著安逸的生活,世襲分封,讓他們活得很爽,錦衣玉食,還有美女可以睡。偶爾談談禮樂之道,裝一個儒雅文士。
聽一聽,那廂正在講著周易禮樂,一些天真的童音依舊百遍重複著這些東西,很是無力的聲音發出,驢子推磨,車輪滾動,老講師也是樂此不疲。
不替周王想一想如何安天下,治天下,每天想著個人利益,注重什麼繁複禮節,真是盲人摸象,不過盲人還能摸出點實體,他們卻是摸得一抹黑,沒什麼實在東西。
浩然深宮,一抹宮殿裡,黑漆漆死一般寂靜,縱深處一端王座,一個白髮紅袍老者閉目養神,猛地一眼望去,如同坐禪的老道,或是殭屍休息。
大殿裡空無一人,唯有那茂密的蜘蛛網和厚厚發黃的苔蘚。連下人都管得鬆鬆垮垮,這麼無力。江山更不用說了,那更是一趟糊塗。
自從聽了戰兒的建議,周王發出詔令和田和講條件,誰知田和親自領軍而來,這讓的本來無計無輔佐的他一陣憂慮,鬢角也是白了許多。
這不,獨自來到一處深宮,安靜的閉目養神,內心禱告祖宗神靈,護佑大周社稷。
靜默間,洛陽城外塵土飛揚,四方不一樣的旗幟迎風飛揚,來自不同方向的軍隊向著洛陽城急速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