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如墨,其間點綴著斑斕星光,一輪銀月高掛,俯瞰大地,與靜謐的大地倒也相配。
大約午夜時分吧,鬧騰了大半夜的士卒軍官也都打著哈欠,帶著濃濃困意回房睡覺了,剩下的唯有那堆堆打滅的火跡。
午夜的秋風寒冷異常,為此姬戰特意給夜間執勤的兵士頒發了各類毛皮大衣,那些裝飾形象的冰冷盔甲,倒也不怎麼要求。
呼呼呼,高約一人的荒草隨風浮動,在夜色中宛如一片波瀾起伏的黑色海洋,那樣子像是即將從中爆發出一頭洪荒猛獸一般,是那麼的令人心悸。樹葉嘩嘩,旋風般在地上盤旋,不時轉而飛天,帶著那涼颼颼的秋意,使得人心不覺涼意更甚一籌。
「阿虎哥,聽說咱們領地內似乎有不少悍匪出沒。」
一位略顯稚嫩的聲音發出。
「誰知道呢,不過夜間小心點,留點心總是好的。」
說話的人膀大腰圓,一副南國孟獲的樣子,看這樣子,是新招的楚兵不錯。
就這兩人,提醒不成比例的站在大寨緊關的門樓上,不時的哈氣聲和說話聲響起。
遙望大寨裡面,有兩個五人小隊身著獸皮大衣,握著鐵刀,眼中精芒四射,顯然是睡足了,專門夜班巡邏的。
咻咻咻!
一個個黑影在夜色的庇護下不斷亂竄,彷彿黑夜的老鼠,不斷地快速換著坑洞。
就在這些身影中,為首一人猛地躍起,右手著地,左手穩住身形,微微抬起臉龐,一絲月光照耀其上,原來是那個瘦鬍子。
「兄弟們,官軍戒備深嚴,裡面人數也不少,都給我聽好了,低調點,不要驚動了這些官軍,不然小心,嘻嘻。」
瘦鬍子此刻領導著身後百餘草寇亂匪,不時拽著自己下頷那點小鬍子,說出自己心中的小點子。說完還不忘威脅一下手下們,這種居高臨下,恩威並施的感覺還真是爽極了。
沒有磨磨蹭蹭,瘦鬍子率先奔向眼前的大寨,身形忽高忽低,腳尖在地面輕輕地點著,彷彿一個彈跳的袋鼠。
隨後幾位地位不低的黑衣嘍囉統領也是大手一呼,飛速前奔,不時一些抖動的風聲響起,看來也是些好手。
沒一會黑壓壓的百餘身影齊聚姬戰大寨西部圍牆居中部位,他們不是直接略來,而是繞過大寨,進入周圍荒草地,在荒草的掩護下,才輕鬆來到這大寨西牆。
「四大統領,隨我來,各小隊隊長自律本部。」
瘦鬍子平淡的臉龐轉而嚴肅。
「是。」
眾人恭敬地應道。
「三當家,咱們此次與本國官府搶食吃,是不是有點挑釁太歲的味道。」
一位面容英俊,眼神凌厲,一米七的高個彎腰問道。
「韓鋒,怎麼了,我的命令就不是命令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探底的。再說了這大周朝已是強弩之末,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邊境鄰國虎視眈眈,他怎麼有勇氣和我們這些土霸主開戰。」
瘦鬍子露出滿嘴黃牙,哼了一聲,小眼睛咕嚕嚕的轉,滿臉的鄙夷與不屑,他知道,眼前這位統領是老大的心腹,平時唯老大馬首是瞻,如今挑自己的刺,這讓的本是心胸狹小的瘦鬍子很是氣憤。
韓鋒沒想到自己好心的提醒,竟然引來瘦鬍子的怒火,不覺閉口不言。
哼,你就是牛吧,不錯,你的武功是不錯,老大是看重你,不過,嘿嘿,官軍的兵器不長眼,你能活過今夜嗎?再說了我瘦鬍子答應嗎。
望著依舊高大臨風的韓鋒,瘦鬍子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回首望著三米多高的木牆,嘿嘿,這能擋住我瘦鬍子嗎?
「四統領,上牆,準備動手!」
瘦鬍子一聲力喝,五道身影破風聲響起,一個彈跳的衝勢,便是趴在了木牆上。
隨即他們眼神掃射在這片寨內的天地,映入他們眼裡的是無數的大小茅屋,偶爾有幾隊巡邏士兵路過。
「三當家,我注視了一會,現在這寨內執勤的活物,也就是兩個五人隊,和那對門口站崗的兩人。」
一位統領開口說,看得出來他的探查能力很強,真是有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樣子。
「韓鋒,你去解決那門樓上的兩位哨兵,其餘的和我解決這兩隊士兵。」
瘦鬍子發號施令,這命令一下,韓鋒眼睛一寒,明顯高樓上的哨兵難度最大,萬一暴露,全部責任都在自己身上,不管自己落在誰手裡,都難逃一死,瘦鬍子你這狗娘養的真是狠毒,其他三位也是察覺這一切,不過轉瞬間便是和瘦鬍子微笑套近乎,看的韓鋒滿不自然。
唰唰,幾道身影俯衝而下,這一幕立即映入兩隊士兵眼前,不過由於對方事先預謀,這兩隊士兵驚詫的眼神,話還未喊出口,便被打暈倒下,冰冷的大地,他們毫無感覺的躺下。
韓鋒跳躍間,也是來到了高樓上,雄赳赳的阿虎轉頭望見一副大俠般的身影,不覺驚駭,剛欲呼救,便是和那位小青年同伴一起被打暈。
老大命令,不要傷及官軍,以免兔子急了咬人,再怎麼說,土匪都是過節的老鼠人人喊打,怎能和正規軍相抗。
卡卡,幾位黑衣統領點燃了幾根小拇指長的迷香之類的香料,便是游刃有餘的投到了每個茅屋裡面。
嗤啦,韓鋒率先進入中軍大帳,一個偉岸挺立,天生的霸氣青年橫臥床上,一副龍紋良弓也是掛在床頭。
這就是這裡的頭頭嗎,聽老大說是個王子,真是沒想到,這天地間,還有這等英雄,不覺韓鋒一念油然而生。猛地上前,將那副良弓藏在床下,咬破中指,三個血紅大字,寫在了已是被迷的金袍人的小臂上。
「哈哈,這麼多的糧食,夠我們山寨可勁的吃些日子了。」
瘦鬍子撩開一個巨大的茅屋,不覺眼睛赤紅。
接著瘦鬍子還發現了那二十頭耕牛,以及姬戰一行軍官的戰馬。
「呵呵,今日不虛此行啊,如此良馬和肉牛,還真是天眷我輩。」
瘦鬍子笑意更濃了,隨即走向了馬棚,準備撫摸這些高頭大馬。忽然中間一匹銀白色大馬前蹄驟起,一聲馬嘶響破長空,猛地一蹄,便是將瘦鬍子倒射而出。
這一下子,瘦鬍子嘴角一抹血跡,顯然招受重創,他不是普通人,沒有大喊大叫,強忍著腹中劇痛。便是招呼眾人揮刀砍殺那些驚動的馬匹。
「三當家,正事重要,老大還在不遠處的密林等著,不要耽擱太多時間了。」
韓鋒勁步扒開眾人走來。
一聲冷哼,瘦鬍子抱著肚子,帶著濃濃抱怨與恨意,猛地推開擋路的韓鋒,一抹殺意眼神射向韓鋒,轉瞬間便是移開。韓鋒今日你好運,老子受傷,下次必要你命。瘦鬍子腦中充滿了凶煞的想法,韓鋒實力很強,唯有自己全盛時,才可以一擊暗算,眼下自己這狀態,顯然勝算不大。
浩浩蕩蕩,瘦鬍子一行人將擄掠的東西裝了滿滿的二十個牛車,便是明目張膽的打開大門,灰溜溜暴走。
本來還想抓個娘們玩玩,不過疼痛的小腹,使得自己顯然沒那個心情。沒有瘦鬍子的帶頭舉動,手下人也是不敢擅動。
真是個多難的大寨,紛亂的年代,法制極弱的周國,荒蕪的邊疆,新建的大寨,注定多災多難。
吵鬧繼續了一個時辰,大寨再次陷入了寂靜,唯有院中胡亂丟棄的瑣碎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