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連瞳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洛成翰,有些不能理解,怎麼會在這種話時候遇見他。
「是我,」此時的連瞳,完全不能正常的做出任何思考,她茫茫然的看著洛成翰蹲下身體,又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把她抱在懷裡。
「小寶貝死了」連瞳的視線重新落在地上的薩摩耶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和洛成翰極其親密的姿勢。
「沒關係,還有我。」洛成翰的目光從連瞳的臉上移開,落在地上的薩摩耶上,跟著又飛快的落在了身邊一直站著的司機身上,一束冷冽和不明情緒的光芒迅速劃過他的眼睛。
「滾」他瞇起眼睛看著男人,冷冷的說著。
男人瞬間就像是得到了寬恕一樣,逃命一般離開肇事現場,剛才還停在幾個人眼前的車子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直到車子走遠,直到地上孤單單的只剩下薩摩耶的屍體,直到連瞳想要起身靠近薩摩耶更近的時候,她才驚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幾乎是貼在洛成翰的懷裡的。
她逃離的動作太明顯和迅速,讓洛成翰的臉色當時就黯淡了幾分。可是很快的,他就恢復了一派正常的神色。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自在的站了起來。
「瞳瞳,爹地病了,他想見你。「
醫院的vip病房裡。
「醫生,我爹地是什麼病,他到底怎麼了?」
「是癌症晚期。」
這一次,她又聽到了什麼,癌症晚期?!
她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只感覺自己的手腳冰涼。
看,她說的多麼應驗,她又在接受上帝的懲罰了。現在,就連一直疼她的爹地,都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雖然很多時候,洛今盛疼她愛她,卻總是給她一種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親近的感覺。可是這麼多年來,他所給予她的一切,優渥的生活,一直渴望的父愛,這些東西,都是沒有辦法抹殺的。
他是親人,這一點不能改變。
「沒有辦法了嗎?」她輕輕的問著,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破碎不堪。
「癌細胞已經開始瘋狂的擴散了,沒有治癒的機會。」一臉嚴肅的男醫生推了推了鼻樑上的眼鏡,無意中瞟了一眼連瞳身後一直沉默站著的洛成翰,繼續開口說:「看看他有什麼願望,盡量滿足他,不要留下遺憾吧。」
所以,是沒有辦法了嗎?所以,注定的,又一個她在乎的人,要離開她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愣愣的從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一路神遊一般走到洛今盛的病房前。努力好久,才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正常一點,跟著才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
就在剛才,洛成翰還告訴她,爹地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而現在,他只想要見見自己的女兒,只想要見見她。
「乖女兒!」
洛成翰爽朗的聲音,在看見連瞳推開門的一瞬間立刻的響了起來。
她整理好情緒,扯著嘴角,拚命的笑著,一路飛奔著撲到了洛今盛的床邊。
「爹地。」
這一聲爹地,讓她喊得格外陌生,是有多久沒有這樣依偎在他身邊撒嬌了?算起來時間似乎不長,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僅僅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把一生要經歷的事情都過完了。
洛今盛慈愛的摸摸她的頭,對於她不回家的事情絕口不提。
「丫頭,你都知道了?」他相信,即使不用確定,該知道的,洛成翰一定會讓她知道。
連瞳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爹地,丫頭哪裡都不去了,就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她在洛今盛的懷裡蹭了蹭,聲音裡全都是抱歉。
之前,她的生活裡,不是洛成翰,就是蒼錦琅。而現在,她想要在這個老人最後的時刻裡,陪陪他。
可洛今盛卻拍拍她的頭,完全不贊同。
「爹地,你不要我了嗎?」連瞳紅著眼眶,不明白洛今盛搖頭的意思。
「不,丫頭,我總是要不在的,現在,答應爹地,到集團去,幫你哥哥的忙好嗎?」
這個答案,倒是連瞳從來沒有想過的。她一直以為,在洛家,她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閒人。
「爹地?!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重要的是,她願意回來,只是想要單純的陪在洛今盛的身邊。如果讓她每天每天的呆在洛成翰的身邊,她會覺得比等待蒼錦琅的歸來更加難以煎熬。
可很顯然的,洛今盛早已經打好了主意。
「不會的,哥哥會教你的。重要的是,你在他身邊,爹地放心。」
連瞳沉默,望著洛今盛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腦海中迴響著剛才男醫生的話。
她不想讓他覺得遺憾,所以除了答應,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一個星期之後,洛今盛的病房從醫院轉到了家裡。為了配合他的後期療養,洛成翰專門請了家庭醫生來,時時陪在他的身邊。而連瞳,也依照約定,跟洛成翰進了公司,在他的手下做事。
基於上次在醫院的庭院裡,洛成翰跟她求婚,雖然失敗,但還是讓她對他產生了逃避的心裡。所以在公司,她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避開洛成翰,事實上,洛成翰並沒有再給她壓力。好像對他來說,現在的連瞳,就是他單純的妹妹而已。
這些,雖然讓她感覺更加不安,卻還是鬆了一口氣。
深夜時分。連瞳被一陣躁動響亮的聲音給吵醒了。
庭院外的大門,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撞擊了一下。
「轟隆」一聲過後,庭院裡暫時恢復了一片寂靜。緊跟著,一片噪雜的聲音響成了一團。某個人的嘔吐聲,傭人們紛亂的腳步聲,和某個人暴怒的咆哮聲,一聲聲的,在庭院裡越來越激烈的響了起來。
是洛成翰。
她急匆匆的掀開被子跳下床,披上外套向外衝。迄今為止,她還從來沒有聽見洛成翰這麼失控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情?」她揪住其中一個傭人問。
「小姐,少爺喝醉了,回來的時候把大門給撞壞了,現在還在大廳裡發」傭人一定是想說,洛成翰在發酒瘋,可是在發現自己說話不妥當之後,立馬換了用詞。
「在發火呢!」
果然沒錯。
大廳裡,傭人們成排的站在一起,一個個垂著頭。
而大廳的地上,早就是一地狼籍。碎裂的花瓶,倒地的儲物架。就在她剛剛走下來的時候,背著她的洛成翰剛好彎腰,大手一揮,茶几上的東西應聲全部被掃了下來。
「我沒有要你們站在這裡,都給我滾」
傭人們還一個個站著,壓根不敢動。
連瞳沉默的看著格外異常的洛成翰,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身體,卻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別的,竟然在隱隱的顫抖著。
兩分鐘之後,連瞳朝著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管家老伯揮了揮手,示意他帶傭人們出去。
看著傭人們一個個低著頭魚貫而出,連瞳才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到一地狼籍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收拾著殘局。
看見連瞳,洛成翰只愣了一秒,臉上的表情卻在一瞬間變得更加僵硬了。
「不用收拾,回去睡覺。」他看也不看她,冷聲命令著。跟著,又回頭對管家伸出手:「扶我上樓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連瞳眼角的餘光裡,洛成翰的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無力,他的整個人,幾乎是掛在管家身上走的。
她站起來,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剛才的動靜太大,她有些擔心會吵到才剛進入睡眠的洛今盛。
看到洛今盛的房間裡滅著燈,她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往回走的腳步到了一半,又想起了剛才失控的洛成翰,心裡有些擔心,於是又放緩腳步走到洛成翰的房門前。
之前在這裡差點被洛成翰強迫的記憶太過鮮明,所以她只是站在門口,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除了洛成翰,沒有其他人。
而洛成翰躺在床上,還在不停的翻著身體。一邊翻身,一邊還在不停的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為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他的臉色,只是隱隱的在燈光下,可以看見洛成翰臉上細密的汗珠。
跟著一個不備,「碰」的一聲,洛成翰一個不小心,翻身間就從床上掉了下來。
「哥」
連瞳一急,推開房門奔了進去。她手忙腳亂的去扶起地上的洛成翰。可是男人的身體太重,她只好俯身過去,想要先攬起洛成翰的脖子。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洛成翰的臉色泛著一片濃重的潮紅,看起來格外的不正常,而她在成功的攬起他的脖子之後,又觸摸到了他格外滾燙的體溫。
她的大腦,「轟」的一下變得空白。
緊接著下一秒,在她還在吃驚愣神的時候,還在痛苦呻吟的洛成翰卻忽然間睜開眼睛,一個俯身,將她整個人重重的壓在了地板上。跟著長臂一伸,屋子裡瞬間變的一片漆黑。
他被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