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永和對王和達、楊玉麟不滿而罵罵咧咧的時候,只聽縣衙大堂外有人喊道:「是三妹回來了嗎?哈哈,三妹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黑大漢快步走進大堂來了。
這進來之人正是劉秉和。劉秉和三十出頭,身材高大魁偉,皮骨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頤下還生著十幾根鬍鬚,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
劉氏三兄妹,其實只劉秉和與劉翠和是親兄妹,而劉永和則是他們的堂兄。劉秉和剛一進來,劉翠和向他使了個眼色。
劉秉和看見,又看了眼大哥劉永和,笑問道:「大哥,怎麼了?誰惹您老人家不舒坦了?」
劉永和還沒有說話,劉翠和笑道:「還不是王和達與楊玉麟兩個癟獨子的玩意,還沒見到老毛子一根毛咧,就向咱們開條件要東西。」
劉秉和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臉色略顯憂慮的對劉永和道:「大哥,去吉林探千的回來的,老毛子這次要調動一萬多人來攻打通化,就算咱們聯合了王和達與楊玉麟恐怕也不濟事。」
劉永和聽了這話,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對劉翠和道:「三妹,你去將裡四梁外四梁的兄弟都叫來,咱們合計合計該咋辦。」
「好咧。」劉翠和轉身便去,這時只聽劉永和又道:「你再去將那個姓朱的兄弟也叫來。」
「為什麼?大哥不是怕他是探千的嗎?」劉翠和不解的問道。
劉永和略一思索,道:「別問了,你去叫來就行了。」
劉翠和去後,劉秉和向劉永和問明了「姓朱的」來歷,於是道:「既然大哥懷疑這小子是探千的,一刀剁翻了乾淨,留著恐怕遲早是個禍害。」
劉永和道:「且不說這個姓朱的是不是探千的,就算是,他是那家的探千的,咱們現在是強敵壓境,不得不留條後路啊;再則,那小子對三妹有救命之恩,小妹說這小子殺了幾個老毛子兵,身手不錯,如果咱們就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殺了他,也於理不合,怕就怕今後四方額英雄好漢不敢來投咱們。」
「那大哥也不能讓這小子參加咱們忠義軍的會議啊?」
劉永和冷冷的一笑道:「如果這小子真是給老毛子探千的,那咱們就不妨學學三國戲文裡面的『群英會』,咱們給老毛子也唱一出『群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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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立冬過後,東北三省的大雪幾乎就沒有停過,吉林城內城外,遠村近廓,長林凍河上下,飆風捲起萬丈雪塵,在蒼暗微絳的雲層下瘋狂的旋舞著,把個世界攪得繽繽紛紛,渾渾毛毛,把所有的溝、渠、塘、坎一鼓蕩平,連井口都被封得嚴嚴實實。偶爾雪住,慘淡蒼白的太陽像一粒冰丸子在凍雲中緩慢的移動,天色透光,似乎要放晴了,但不過半日,大塊厚重鉛暗的雲層又壓過來,一切便又復舊觀,仍是混沌沌的雪世界。
自從俄羅斯帝國西伯利亞第二軍第四師打敗了駐守在這裡的清軍,攻進了吉林城後,這支外**隊的司令部便設在了這裡。此時此刻俄羅斯帝國阿穆爾軍區總督羅傑科夫中將正在司令部內,圍著一個火爐,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靠在一張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神態悠閒的聽著第四師師長阿列克謝耶夫准將匯報著「圍剿」忠義軍的軍事行動計劃。當然,在俄軍的口中,劉永和所率領的部隊只是一夥為非作歹,破壞他們帝國偉業的「叛軍」而已。
羅傑科夫中將輕呷了一口紅酒,微笑問道:「阿列克謝耶夫將軍,你的軍事計劃我聽了,雖然制定的非常詳盡,但是你卻要知道,戰爭不是一件輕鬆並使人快樂的事情,在通化城的這股叛軍雖然在武器裝備上與我俄羅斯帝國的大軍有著天壤之別,但是據我所知,這支叛軍的首領是個狡猾的狐狸,請問將軍,你有幾分把握,能夠在這一次的戰爭中徹底的消除帝國在滿洲地區的憂患。」
阿列克謝耶夫道:「哦,我尊敬的總督閣下,只要能迫使叛軍在通化城下與我軍決戰,消滅他們我是有絕對的把握的。」
羅傑科夫動作優雅的抹著自己兩片褐黃色的八字大鬍子道:「將軍閣下,希望你能知道這次任務的成敗與否對帝國的『黃俄羅斯』計劃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今日本人佔據著朝鮮,這些小矮子隨時隨地都覬覦著我們偉大帝國的遠東地區,可是因為英國人在中亞地區正進行對我們偉大帝國十分不友好的行動,所以帝國在遠東地區沒有足夠的力量防備這些讓人生厭的小矮子。」說到這裡,羅傑科夫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繼續道:「但是,只要我軍佔領了滿洲,將滿洲納入帝國的版圖,那麼憑藉著滿洲豐富的資源、充足的人力,更兼肥沃的土地——將軍,你要知道,世界上以盛產糧食而著名的黑土地只有三塊:一塊位於北美洲的密西西比河流域,一塊位於我們偉大的帝國的第聶伯河流域,還有一塊——」羅傑科夫眼神專注的看著阿列克謝耶夫,輕輕的跺了跺腳:「就在我們的腳下,亞洲東北部,清國的滿洲。所以,這次圍剿叛軍,務必成功,否則你便是偉大帝國的罪人。」
阿列克謝耶夫聽了羅傑科夫的話,頓時覺得責任重大,略思索了片刻後,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後道:「總督閣下,此次圍剿叛軍,我之所以有絕對的把握,除了我軍在武器裝備與兵力上絕對優於叛軍以外,最重要的是,我已經派了間諜打入了叛軍的內部,並且已經買通了叛軍的高層軍官,他們承諾將在叛軍內部發動兵變,配合我軍行動,力求一舉擊斃,或者是擒獲叛軍首領劉永和與劉秉和。」
羅傑科夫一聽這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問道:「這是真的嗎?」
阿列克謝耶夫道:「千真萬確,這本來是一件十分秘密的工作,但鄙人為了不讓總督閣下因為遠東地區的軍事行動而擔憂,所以才如實的向閣下做了稟報。」
羅傑科夫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樣很好。」
阿列克謝耶夫道:「只要叛軍內部發生了內訌,無論誰勝誰敗,我偉大的帝國軍隊再去消滅他們,那就是易如反掌了,用一句清國人的話來說,這就是河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