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龍大叔,雷恩心中默默地說,那個故事是說給您聽的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順利了,很快雷恩和艾露莎還有納茲就被釋放了。斯卡龍和雷恩一起坐馬車回去,而女王和納茲表示壓力很大,他們要和雷恩他們分開走。
回家路上,斯卡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一串獸牙項鏈,親手給雷恩戴上。然後沉默了一段時間,對雷恩沉聲道:
「雷恩,有些事等回店裡……」
「沒關係,那不重要。」
雷恩一邊微笑著打斷斯卡龍,一邊想著這大概是斯卡龍大叔第一次叫我的時候去掉「醬」字吧,
「重要的是,我想盡快回家,我想家了。」
斯卡龍臉上似乎正想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但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雷恩和斯卡龍臉色都變了。雷恩瞬間發出太極剛圓勁,震塌馬車底部,身子一扭想一條魚一樣從車底游出。斯卡龍猛然握拳,又肘上塊狀肌肉繃緊,一肘打碎馬車側面,像一隻雄鷹一般猛撲出去。
斯卡龍落地後看到雷恩早已穩穩站住,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而雷恩卻表面平靜,心中其實苦澀無比。只因面前站著一個胖子,他叫西卡爾。而西卡爾背後,隱隱透出六個人影。
地獄七眷屬。
拉車的馬伕躺在一邊,身體呈現詭異的扭曲,卻是已經斃命。雷恩心知今天地獄七眷屬一起出動,只怕事情是對方早有預謀。現在自己這邊只能是個死,但艾露莎和納茲他們卻不能出事。雷恩知道對方是衝自己來的,可如果解決了自己還有很多空閒,七眷屬也絕不介意順手再除去兩人!
雷恩一咬牙,提意奮神。腳下剛圓勁發,出手一招單鞭直朝對方腦袋過去,打人先打膽!
西卡爾露出不屑地冷笑,不躲不閃,右手一掌對著雷恩頭推過來,竟是要以傷換傷。雷恩卻是脊椎一動,以腰為軸,太極勁陰陽互換。那招威猛的單鞭竟然變成虛招。
這是陳氏太極拳中的精妙之處,招式名字雖叫單鞭,其實卻是「雙鞭」。正是:
單鞭一式誰知曉,擊我頭部用尾掃。
擊我尾部回頭咬,擊我身軀首尾保。
西卡爾右掌推出,雷恩看的親切,前掌變虛招,引而不發。後掌一記單鞭正好打到西卡爾右手小拇指關節處,這一計由下往上,用的不是打勁而是挑勁,把對方小拇指挑起來。緊跟著陰陽再換,前掌以虛變實,第二記單鞭從上往下,卻使足了打勁。一鞭暗勁透骨釘進去,只聽西卡爾小拇指一聲輕響,雷恩就知道對方小拇指關節的軟骨已經被打碎了。
西卡爾一聲痛呼聲音未落,斯卡龍便猛衝上前,如惡狼噬喉般一肘砸到西卡爾喉結上。雷恩一看就知道壞了,斯卡龍這一招猛是夠猛,卻是剛猛有餘,變化不足。
國術中任你如何出手,都要記得隨時留三分力,以防有變。斯卡龍一看就是不會魔法,但本身精於暗殺,使的都是一擊必殺的招式。一招過去威力固然夠大,卻也把自己陷入險境。
西卡爾到底是地獄七眷屬的人物,明明喉結被砸,脖子上肥肉一陷。不但沒受傷,竟然還能立刻反擊。他左手一揮就把斯卡龍身子帶歪,然後右掌狠狠砸到斯卡龍身上。斯卡龍連血都噴不出來,身體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也虧得雷恩廢了西卡爾右手小拇指,不然只怕西卡爾能一掌打得斯卡龍身體對疊起來。但即使如此,雷恩也紅了眼。雷恩眼中斯卡龍雖形象不佳但感情上亦兄亦父,如今斯卡龍身受重傷,雷恩一聲狂吼就撲了上去。
先是抬手一記氣索魔法打在西卡爾右手小拇指關節處,緊接著右手一引一帶把對方左手強行扯開。然後合身往對方身上一靠,就使出了一路陳氏太極拳中極為歹毒的招式,掩手肱拳。
掩手肱拳是陳氏太極拳不多見的散手功夫,也就是打擊技法。這個打法雖然很多拳法中都有類似的,卻都非常歹毒凶狠。
雷恩當年學的時候,他老爹和爺爺還多次叮囑他千萬別輕易用這招,因為這招只要打中,不死也全身癱瘓。怎麼打,正是:
上打咽喉下打陰,左右兩助並中心。
上鼻下臁兼兩眼,腦後一擊要人魂。
掩手肱拳練手捶,左引右擊見肱拳。
前發後塌勁要松,發勁全在腰胯中。
這招口訣前兩句就夠毒的,第三句的「肱」是指上臂,第二句的臁是指人小腿脛骨。這一套下來不止要人性命,更是一旦打不死對方,就要毀了對方手腳。
當時雷恩這一套沒打完,就被後面趕來幫忙的制住了。即使是這樣西卡爾也廢了。因為他魔力注重防禦且比雷恩魔力強的多,所以一共就傷了三處。但這三處就打破了他的膽子,讓他由屠夫轉職慫包。
而他給其他六人救回來的時候,別說他自己,就是同伴看了都滲得慌,小蘿莉梅爾蒂更是被嚇得雙眼含淚。西卡爾此刻左眼眼珠被活活摳出來,連著肉筋吊在臉上;右眼眼球沒事,可右側眼眶被打裂開,看上去眼眶一邊小,一邊大;還一處受傷是鼻子,這麼說不準確,因為他此刻臉上基本沒鼻子了,多的就不說了。
前面雷恩在心裡罵過烏魯蒂亞最毒婦人心,就這會兒看還真沒錯。或許她後來真學好了,但她現在可真夠毒的。七眷屬別的人臉上要麼後怕要麼凝重,只有她臉上出現一種奇特的滿足感,下一個瞬間,她將一個紫色的魔法陣打到雷恩左眼上。
雷恩的意識一瞬間便墜入無底深淵,但更讓他心中冰冷的是,他在失去意識前隱隱聽到兩個聲音:
「天輪,繚亂之劍!」
「火龍的咆哮!」
納茲,艾露莎,你們到底還是被我連累了。雷恩心痛如刀絞。還有斯卡龍大叔,我對不起你們!我好恨!
呵呵,恨吧,恨吧!仇恨即是我的力量之源。
一個詭異而邪惡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雷恩感到自己的身體沉入了無比污濁的泥潭中,眼前浮現出無比混亂的情景。
殺殺殺殺殺恨恨恨恨恨恨恨冤仇冤仇冤仇冤仇冤仇冤仇冤仇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詛咒。
污濁的紫紅色,翻滾著充斥了雷恩眼前的世界。無窮無盡的黑暗魔力,像飢餓的毒蛇一般瘋狂的鑽進雷恩的左眼,眼睛上浮現出詭異的花紋。
此時雷恩眼前的情景變了,他回到了上輩子的家中。而此刻全家人竟然被押到了刑場,看著更加老邁的爺爺,和頭髮全白幾乎已經認不出來的父,雷恩驚呆了。
看到了麼,這就是你的家人們現在的遭遇。那片污濁的紫紅色顫動著,發出得意而惡毒的聲音,你的世界有這樣一句話,俠以武犯禁。你出生的國術世家,遲晚都會是這種結局!
那個詭異的聲音繼續響起,恨吧,恨吧,給我更多的仇恨!臣服於我,否則你眼前的景象將成為現實!你所有的親人,都將因你而死!只有臣服於我,你才能保護你的親人!
看著家人們一個個慘遭殺害,雷恩竟然冷冷地笑了。
不,妖魔,你不瞭解我的世界,即使你能看到我的記憶,你也不能理解我的過去。我前世生活的國家,或許有些不足的地方,但絕不會有什麼罪行,足以牽連全家喪命。
更何況,雷恩冷笑著補充,就算我的家人真的慘遭殺害,他們死前也不會露出如此怯懦的神情。你,根本不瞭解我們國術世家!
沒錯,華夏自古便有「俠以武犯禁」之說,不少文人墨客更以此為理由對俠客們口誅筆伐。但俠以武犯禁怎麼了?我們這些修煉國術的俠客,犯的就是偽君子的禁,犯的就是貪官污吏的禁,犯的就是暴君權臣的禁!
任你名滿天下,任你富可敵國,任你位高權重。我只三尺寶劍,一腔熱血。
莫要恃強凌弱,須知古來義士可殺不可辱;莫要為非作歹,須知十步之內,人盡敵國!
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
仗義沒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我們練國術,或許操持賤業,或許大字不識,或許窮困潦倒。
我們或許不知道什麼是功,什麼是名,什麼叫明哲保身。
但我們都知道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叫義不容辭!
所以我的家人,在一個法治國家,絕不會犯下死罪!就算被殺,也不會低頭屈服!
紫紅色開始泛起波紋,波紋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彷彿被激怒一般,但很快平靜先來,泛起一層層愉悅波動。
我是無所不能的神明,臣服與我,我將給你無邊的力量。我看得到你內心的暴虐,看得到你對力量的渴望。臣服於我,我將實現你的願望!
你說什麼?雷恩被激怒了,實現我的願望麼?你知道什麼才是我心中的渴望?
沒錯,我是武人,我的內心是有武人的暴虐,那又如何?
我是崇拜武力,但更崇尚武人的義!
萬里江湖義當先。
春秋齊太史不會什麼國術,沒有任何你口中的力量,他們一家三兄弟留下的只有五個字:
崔杼弒莊公。
為了這五個字,三兄弟死得只剩一人。
到了我們現在那個年代,更有假文人跳出來秀優越感。不去稱讚齊太史兄弟,反而給崔杼翻案,說什麼他是好人,還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在我們武人眼裡,妻子被調戲,殺了侮辱家人的人,哪怕這人是皇帝,也是三個字:「殺得好!」
可他要是真好漢,為什麼敢做不敢當?就因為史官寫事實,他就去殺人?還想被後人理解?我特麼理解他是個欺世盜名的軟蛋!
還有厚黑家出來鄙視崔杼,覺得人家不夠厚黑。好像要是換成他們,齊太史兄弟骨頭再硬也是白搭。
沒錯,現代人都聰明,古人都傻帽?崔杼就不知道什麼是厚黑,那他為什麼殺史官?他不會自己寫歷史麼?那是他知道他寫了也沒人信!
他不會威脅人麼?優越的厚黑們有誰想過,齊太史一家實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寫那五個字的嗎?
最可能的情況是,全家人頭上架著刀,親朋好友一邊勸,外邊圍著一群跟他們同樣優越而厚黑的假文人,狗腿子在使勁叫喚所謂的「大義」!
長兄寫:崔杼弒莊公。
一家好幾口,有他父母,有他孩子,連帶他自己,人頭落地。
二弟寫:崔杼弒莊公
一家又好幾口,也有他父母,也有他孩子,連帶他自己,人頭落地。
這時滿地鮮血,全家人只剩三弟自己,或者還有他最孝敬的父母,以及他最疼愛的孩子,但他們脖子上還架著帶血的刀。這時候,所有人都在勸,假文人和狗腿子們的「大義」也特麼叫破了天!
三弟脊樑作筆,沾血為墨,用最親最愛的人的性命,寫下五個血紅的大字:崔杼弒莊公!
齊太史一家滿門就是這樣抽當權者的耳光!
殺了我一個,還有後來人!
殺盡我家滿門上下,殺不盡天下仁人義士!
這就是我佩服的人,這就是我渴望的義!
縱然生前不被全世界理解,
縱然死後仍然被全世界嘲笑,
捨生取義,百死不悔!
這樣的義,你給得了我嗎?
威逼不能令雷恩加爾屈服,
誘惑無法讓雷恩加爾動搖,
那片污濁紫紅色瞬間變成了波濤洶湧的大海,呼嘯著淹沒了雷恩的意識,透漏著瘋狂和歇斯底里。
無數冤魂厲鬼的慘叫聲,哀求聲,詛咒聲吞噬著雷恩的心靈。
好痛苦啊,誰來救救我?
求求你可憐可憐我!
我好恨啊,我憎恨所有的活人!
雷恩明白,這次心靈的交鋒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但他毫不畏懼,因為敵人已經黔驢技窮。
弱小,絕非軟弱者的借口!
不幸,亦非做惡人的理由!
別跟我提憐憫,你們不值得我憐憫!
別跟我講同情,你們沒資格讓我同情!
別說你們此刻已然身死,就算你們還活著,我也要殺你們一個血海滔天!
面對這些慘死在黑暗力量下,卻最終屈服於黑暗,被黑暗奴役並助紂為虐的亡魂,雷恩苦練的國術中包含的最深刻的殺意終於爆發!他在心中忍不住吼出那曲被無數國術家們傳誦的《男兒行》: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君不見,
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
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
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污濁的紫紅色海洋哀號這倒退,冤魂們恐懼地倒飛回黑暗中。
這些百餘年來欺軟怕硬的亡魂,面對國術中傳承五千年的殺意嚇退。
這些百餘年來倒行逆施的黑暗,面對國術中傳承五千年的正氣擊倒。
雷恩加爾猛然間在現實中覺醒,他瞬間掙脫了黑暗的束縛,咆哮著仰天怒吼。
感受到左眼的黑暗,腐爛和污濁,心中明白這時傑爾夫的黑暗力量在自己身體上留下的最後印跡,一種無比屈辱箍住了他的心臟。雷恩加爾猛然抬手,插入自己左眼,將失去作用的眼球,連同腐爛的眼皮一起扯下。然後對著眼前的敵人怒吼:「父精母血,不可毀棄!」
最後竟然張嘴,將眼球和眼皮一口吞下。
戰鬥場面此刻出現了變化,納茲和艾露莎雖然一副狼狽的樣子,但雷神眾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入了戰局。顯然地獄七眷屬也知道拉克薩斯的存在,所以排名前三位的烏魯蒂亞、阿茲馬和拉斯提羅斯都還沒有出手。加上西卡爾之前被雷恩打成慫包,戰鬥力銳減。因此目前雙方勢均力敵。
當雷恩加爾怒吼聲落地的剎那,彷彿有人按了暫定鍵。雷恩瞪著右眼怒視敵人,左眼空洞的眼眶中,鮮血不斷流下。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暫時停手,轉頭看他。戰場上出現詭異的平靜,一時間落針可聞。
一片寂靜中,烏魯蒂亞卻突然發出了瘋狂絕望地尖叫:
「快殺了他!他能擊敗傑爾夫大人的力量!」
烏魯蒂亞其實本想親自動手,但最擅長時間法術的她,對雷恩身上殘留的殺意與正氣感受最深。被震撼的她一時間竟然無法施法。
生性凶殘的贊克羅立刻一把撇下納茲,一把黑色火焰對著雷恩打過去,雷恩卻微笑著閉上僅存的右眼。
原來雷恩一掙脫束縛就發現,自己的體力和魔力消耗殆盡,而精神又在經歷了心靈之戰後消耗過大,此刻睏倦得幾乎睜不開眼睛。殘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的他是標準的累贅。他的朋友本是被他拖累,如果再因為保護他而受傷甚至喪命,雷恩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想到這裡雷恩立刻有了決斷,國術中的殺意既是殺人,亦是殺己。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無論如何,雷恩都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夥伴。
但是預料之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雷恩詫異地睜開右眼,卻看到了一幕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景。斯卡龍·霍華德那原本高大健美,此刻卻詭異地扭曲著的身體,正擋在雷恩的前方。那原本健壯的肌肉,很快變得乾枯,焦黑,接著變成焦炭,最後化為灰燼。
現在的雷恩加爾努力睜大僅剩的右眼,怔怔地看著地上那道黑色的焦痕。那是在這個世界照顧了他整整七年之久的斯卡龍大叔,此刻留在世間最後痕跡。
剜目之傷,喪親之痛。堅強的雷恩加爾在這雙重打擊之下終於頹然倒地,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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