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文君披著斗篷,站在雅苑外面。已經記不得多少年來過這個地方了。好像墨言迎娶姬秀兒的時候,她來過,這裡是她一手操辦的。整個領地很寬,很多墨家子弟都居住在這裡。也有很多零散的墨者分散在各國。
這裡是個總部。墨言自己住的地方是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裡又分芙蓉園、雅苑、和沁園。平常墨言一般會在沁園辦理公務,有時候也住在沁園。而雅苑就是姬秀兒和墨吏的住處。芙蓉園是她和墨菲的住處。平常沒事,她也從來不和姬秀兒來往。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宮文君幾次舉起手,都沒有勇氣敲響這道門。雅苑外面沒有人守著,肯定是墨言在這裡,他每次去到一個地方,總是會遣退下人。所以宮文君確定,墨言此刻就在雅苑裡。「唉、、、、、、、」她重重的歎了口氣。舉起手,敲著門。
「誰啊?」屋裡傳來丫鬟走來的腳步聲。
宮文君理了理髮髻,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站在門口。「大夫人,你怎麼來了?」
丫鬟一看是宮文君,有些驚訝的喊道。因為宮文君是第一次這麼晚登門拜訪。
「我來找老爺,他在不在?」宮文君微笑著朝丫鬟說道。
「厄,在,你稍等一下,奴婢去叫老爺。」丫鬟說著關上門,飛快的朝廂房跑去。
被拒在門外的宮文君心裡愈加淒涼,所謂狗仗人勢,這大概是這樣吧,大夫人來了,居然不請進去坐一坐。
不一會,門再次被打開,是墨言。墨言看著宮文君,不知道說什麼好,「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宮文君反問道,對墨言那種冷漠的態度激怒。
「你的病怎麼樣了?」
「還好,暫時死不了。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宮文君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居然能用這種嚴肅的口氣和墨言說話。
「去沁園吧。」墨言關上門,和文君並肩走著。
宮文君每走幾步就停下了喘一下,已經很久沒有走這麼多路了,一下子覺得有些負荷太重了。
「你還好吧?」墨言見狀,扶著宮文君朝前走。
「我沒事,這點路還能走,謝謝!」宮文君抽出被墨言拉住的手,墨言尷尬的放下手,慢慢的跟在宮文君身邊,朝沁園走去。
推開門,屋裡的丫鬟連忙迎了上來。「老爺,大夫人!」
「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大夫人有話要說。」墨言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等等,讓廚房熬點蓮子羹送上來。」
「是!」
墨言把文君帶進了屋子,為她摘下了斗篷。看到文君的一張瘦骨嶙峋的臉及其蒼白,他的心彷彿回到了當初剛迎娶她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是那麼美麗,而今,她瘦的只剩下了一張皮。
「文君,你瘦了好多了。唉,你這是何苦呢?」墨言倒了杯熱茶給文君,然後坐在文君身邊,就那麼看著她。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者自己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從當初迎娶姬秀兒的時候開始,文君就不再接受他了。她是個高傲的女人,高傲得讓人難以接近。所以,這些年,她既然不讓他靠近,他索性也遠離。
「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我和菲兒,你就那麼容不下嗎?」文君看著墨言,這個曾經是她的天的男人,他怎麼就變得陌生了呢?她不懂。
「文君,不是我容不下你們,是你們根本就沒有接受過我。還有秀兒和吏兒,你們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們走近你們的機會。」墨言有些無奈的說道,「文君,難道你真的無法接受秀兒和吏兒嗎?」
宮文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墨言,「夫君,你似乎忘記了當初迎娶我的時候說的話了。」
「從小,娘就教導我如何做一個好女人,我讀書識字,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我宮文君說不上沉魚落雁,也算是楚國數一數二的女子了。我為你相夫教子,只是想守護著你好好過一輩子、、、、、、、、、咳咳、、、、、、、咳咳咳,所以一直以來,我以你為天,我的生活裡。出了菲兒和你就沒有別人。
而你?你違背了當初的誓言,你拋棄了我們母子!你覺得我應該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替自己高興,有人跟我分享我的夫君?咳咳咳、、、、、、咳咳咳、、、、、、」宮文君越說越氣憤,越說越激動。悲從中來的她,已經滿臉淚痕。
「文君,別說了,喝點水吧。」看著宮文君嘴角溢出的鮮血,墨言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輕輕的揉著她的背。
「不,你讓我說完,否則就沒有機會了。」宮文君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接著說。
「你十五年沒有來芙蓉園歇息過,十五年啊,你讓我就像是守寡一樣,懵懵懂懂的過了十五年。我想問問你,夫君,你這十五年就一點沒有想過我們母子嗎?你就那麼狠心嗎?」
「我想過,每次我走到芙蓉園,想起你們仇恨我的眼神,我卻步了。文君,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墨言有些無力的說道。
「說對不起又用嗎?吏兒的生日你敲鑼打鼓的給他慶生。菲兒的生日只有我陪著他。十五年啊,十五年你都沒有給他過一個生日。」宮文君哭得泣不成聲。指控著墨言的種種不是。
墨言只能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可是那對不起三個字在此時此刻顯得多麼諷刺,可笑。宮文君哭了很久,平復了很久。擦乾臉上的淚痕,她打起精神對墨言說道:「我今天來,只想問你一件事。下一任鋸子,是不是墨菲繼承?」
「你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了?不是還早著嗎?」墨言有些驚訝,這件事情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甚至都沒有考慮到繼任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