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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見我如此。忙止住了原本似決堤的淚。抬手把臉上的淚水擦了擦。
「奴婢哪敢。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不開心。只是這一路上奴婢都擔心著皇上的安危。方才見皇上安然無恙的回來。奴婢太開心了。所以…」
說到此。她的眼中又溢滿了淚水。似又要決堤而出。
「好了。這不是好好的麼。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回頭一定好好賞你。」望了站在一旁的雅軒一眼。雅軒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遞給了我。
「小九這是卸掉易容的藥水。回頭你去洗洗臉便可。」
小九接過藥水。又與我說了幾句後。這才退出了養心殿。待小九退出。我原本一臉的高興之色。頓時全無。因為接下來我要面對的事情。將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事情。
重新換回皇帝的龍袍。容貌也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站在鏡前端詳著。心裡突然有股苦澀的味道。
「菲兒…」雅軒擔憂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起。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向他。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雅軒見我如此。原本就擔憂的神色更重。他走上前來輕輕撫著我不知何時皺起的眉頭。
「菲兒。有什麼事情。你大可不必如此隱藏。不開心也不必裝得開心。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夫。明白麼。」
這一刻我多麼想就這麼撲進雅軒的懷中。好好的撒一次嬌。收起那祥裝的堅強與開心。就這麼敞開心扉的與他暢談一番。
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的身份。我的地位。注定我只能如此。
我只好握住雅軒的手指。同樣撫平他微皺的眉頭。望進他清澈的雙眸中。不禁掀起點點漣漪。
「都準備好了麼。」語氣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說出這番話。好似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他頓了頓。擔憂之色有增無減。卻在對上我的雙眸時。終於恢復到常態。
「菲兒。此事真要如此麼。」
我沒有回答。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只是朝他點了點頭。他見我如此。也沒多問。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而這時候小九卻走了進來。拿著一封信遞給了我。這時候倒是有何事。難道我這些日子離宮了。還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麼。
遂接過紙。端詳了起來。可書信上的那一字一句卻讓我很是震驚。世界上莫非真有如此犀利的東西。
我看完之後。把信交還給小九。小九接過。眼中的神色也頗為嚴肅。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卻是成長了不少。再也不是那個初見時的懵懂小姑娘了。
「皇上。一切都已部署好了。就等你下令了。」
我朝她點了點頭。示意讓她先下去。她領命之後。退出了我的房間。
時間好似靜止在這一刻。我的心卻難以平復。不是因為這封書信。而是接下來我該處理的事情。卻似要割我肉一般的疼。
東苑的院中。充滿著一種清冷的氣息。我踱步至門前。原本打盹的小太監見我已走至他的身前。嚇得忙要往地上一跪。卻被我一把抓住。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最後示意他退下。
他還算靈敏。也沒弄出啥動靜。靜靜的退了下去。如今整個東苑安靜的就連掉一根繡花針也能聽得真切。
我站在院門口。望著那扇雕花的紅漆木門。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想著裡面就住著我魂牽夢繞的人兒。可這個人。卻是我如今的大敵。
心一時間跳得極快。按耐住我的心跳。我穩了穩心神。抬手終於把那扇看似薄。卻重似千斤的門推了開來。
門應聲而開。卻瞟見屋裡的圓桌旁。正端坐著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與我第一次見他一般的模樣。長髮只是隨意的用一根長繩綁著。看似慵懶。卻又散發著別人所不能擁有的貴氣。
就算是一件再過普通的衣裳。不管是綾羅綢緞。還是粗布大衣。穿在他的身上。無形中卻是高了一個檔次。
心心唸唸的人兒。週身總是被一種莫名的光環籠罩的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如今卻要與他攤牌。如若說心不痛。那是假的。我也終於明白。為何他微笑的背後。總是有那麼一股淡淡的憂傷。也終於明白他的雙眸為何那般的深邃。深邃到讓我看不到隱藏在他眼中的秘密。因為他的秘密太過嚴重。太過令人咋舌。令人痛心。所以。他選擇了以一種這樣的方式。來掩藏他的秘密。
我緩緩向桌邊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每走一步。都讓我心痛一分。鮮血淋漓。
我也終於明白。當心裡有秘密時。就算笑。他也是讓人捉摸不定。讓人看不清楚。而那個笑容中包含的內容。也就頗為多了。
原本坐在圓桌旁的人。像是忽然從沉睡中醒了過來一般。緩緩抬頭望向我。那招牌式的微笑。復又出現在他的臉上。我每當看到這個笑容我心裡就頗為難受。如今更是心痛的很。
「菲兒…」
那張紅唇微微張啟。他又叫我菲兒了。只是此時聽他這麼叫。卻讓我感到很是苦澀。
眼睛瞟向他手中握著的那一支玉笛。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是站在花園中。手中拿著一支玉笛。吹著一曲令人陶醉的曲子。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對我綻放出那種淡淡的微笑。而後溫柔的在我的耳邊說著『我是你的夫。』
那一刻。我知道。我有一個夫。他叫墨子辰。
我微笑著。拿起他手中的玉笛。在手中把玩了一會。笛身光滑。無半點雜質。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而做。
相傳西昌之國。盛產玉石。就連我滄瀾的許多玉器也是從他們那裡轉賣過來的。如此一來。落到滄瀾的玉石在檔次上自是低了一等。就算是皇室用的。也只能與他們的二等玉相媲美。
我端詳著手中的這根玉笛。色澤晶瑩。無半點雜質。怎麼說也該是西昌的上等好玉。果然他是西昌的皇室。這是一個不真的事實。
雖然一切都已經證實。雖然早已經在西昌看到了他與昌莫離。可是此刻我寧願相信那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是我的想像而已。
「子辰。可否再為我吹奏一曲。」
墨子辰先是一愣。隨即從我手中拿過玉笛。小心的放入嘴邊。望了我一眼之後。遂吹了起來。
那曲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好似又把我帶上了九天之上。又似在傾聽著叮咚的泉水之聲。或是在海邊踏著海浪。笛聲悠揚旋轉。繞樑三日。就連天上的飛鳥聽了。也會停下腳步。駐足傾聽。
說實話。子辰的笛聲。真是只應天上有。人間何處尋芳蹤。可是就是這天籟之音。卻被我幸運的聽到了。但是同時我也知道。這個聲音以後我將不會再聽到。
笛音在吹到一處**時。忽然降了下來。原本的歡快之音也由悲哀的旋律代替。我的心跟著一起下沉著。這如泣如訴的笛音。讓我的心一陣陣的揪痛。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轉。我努力的控制著。讓這淚全數往肚子裡吞。
「皇上今日來可是要治罪夫的罪。」
笛聲剛止住。子辰的話突然響起。而這說話的內容。卻讓我著實有些震驚。為何他會如此說。我從未有透露。從未在聽音樂的時候。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難道從我踏入這個門檻的時候開始。他便什麼都知道了麼。
還是他知道的。要比這時候還要早。
我沒有回答。只是瞪大雙眼的望著。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長得無可挑剔。亦是我來到這裡。第一次深深愛著的男人。打算要與他一起幸福生活的男人。可是此刻。我卻要與他恩斷義絕。從此不再牽掛。
「皇上微服出巡。去了西昌。想必很多事情都知道了吧。」
他並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而是直接肯定的如此講到。望了望關著的門。他也沒有露出什麼憂傷或是難過的神色。而是如往常一般。只是嘴角微揚。傾國傾城。
他薄薄的雙唇。如今就像是一顆紅潤的櫻桃一般。格外的引人注目。似滴著鮮血一般的紅。
只是他越是揚起一張笑臉。越是體現的如此的滿不在乎。我的心卻越是痛的厲害。我原本不想這麼早就面對。只想著在此拖延時間。只是想不到。他卻不能給我多點時間。
他不但不給我時間。還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讓我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鮮血淋漓。
我深呼了口氣。既然他已經打破了原本的偽裝面具。既然他打算就此結束一切。那麼我也不該在此自欺欺人了。
「是。我都知道了。」
頓了頓。我的心裡另一個聲音在放肆的吶喊著。它讓我問墨子辰。到底以前的種種都是演戲。還是他發自內心的真實感情。
「子辰。以前的種種…」
「以前的種種。只是我為了達到目的無亂編的。不過若是我說那是我的真實情感。而能讓你舒服一些。讓你覺得面子上體面一些。那便那般認為吧。」
一句話似炸雷一般。轟得我五臟六腑。以及全身各處器官全部一起短路。人亦是成化石般僵立在那裡。中樞神經像是暫時的癱瘓。一時間我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本抱有的那一絲希望。原本心裡所想的那一點點自欺欺人的遐想。在此刻全部倒塌。
他終是承認了。一切皆是有目的。一切皆是因為他乃西昌的皇子。對我的好。也只是為了利用我。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