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的衣裳穿在身上,給了我從所未有的壓抑。原來皇家之人,在這祭天的大典上,卻做得如此神聖。我以往去見母皇上官蘭陵也不必如此盛裝出席。
小九小心的幫我在頭上挽著髮髻,我望著鏡子中那略顯幼稚的臉蛋,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眼間那隱隱透出的霸氣失神。沒想到我只需稍微一打扮,骨子裡的那股子皇家之氣,卻是顯露無疑。
高聳的髮髻,把我稚嫩的一面盡數脫去,雖然我的臉還是那張稚嫩的臉,可眉眼間卻找不到這個年紀該有的神情。
「公主,可以去祭天了。」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小九朝我如此說道,祭天乃非常之神聖的一樁事情。後宮的家眷,自是不能全數帶去。更何況作為女尊國,男子皆是在家呆著,不宜登上大雅之堂。
所以我也不例外,子辰一早便站在門外,望著我盛裝出來,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我居然在子辰的眼中看到了驚艷。平素不論任何時候皆是神情無變化的他,今日居然也小有失態的時候。
不過我心裡卻是高興的,因為子辰的失態,是因為我,因為我今日的容顏,讓一向無神情變化的他,都控制不住變化了。
祭天大典是在外面舉行,待我到時,除了我的母皇沒來之外,其餘大臣皆是整齊的站在兩邊,等著我的母皇到來。
我依照慣例,站在了二皇姐的身旁,我朝她點了點頭,她朝我莞爾一笑。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一聲吼,我的母皇上官蘭陵款款從不遠處行來。
我忙一回頭,只見她的身旁站著一位氣質高貴典雅,似從仙界落入凡塵的男子,明黃的鳳袍穿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材,非常完美的勾勒出來。頭頂上的那枚鳳冠,隨著他輕巧的步子,微微抖動著。他面色微微有些蒼白,雖然是緊閉著一張嘴,可眉眼間的那種氣質,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腦海中立刻出現了掛在牆壁上,每日必觀賞的那副畫,面如白玉,眼如星輝,身形窈窕而修長,身上總是纏繞著一種似愁非愁的意念。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隨著眾人一起,跪拜我的母皇與我的父後,而心裡卻是不能平復。我的父後,滄瀾的皇后,居然是這麼一位男子。只是他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那單瘦的身材,以及臉上常年露出的淡淡憂愁,到底是因為什麼。
「眾卿平身!」上官蘭陵氣勢如洪,對著我們如此說道。我與眾人皆站起,我抬頭望著站在台上的兩位,滄瀾的皇帝與皇后,我的母皇與父後,心裡居然百感交集。像母皇那種集聚王者氣質渾然一體的女子,也只有父後那種男子才配得上。
母皇凌厲的眼神掃過眾人,可臉上卻是掛著那種淡淡的微笑,而身旁的父後,夜容,亦是神情冷峻的站在一旁。
「靜香王!」
「臣妹在!」
母皇此話一出,我立馬抬頭望向發出聲音的源頭。只見我的對面不遠處,站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眼間卻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老成。她就是靜香王,就是那位讓先皇同樣喜愛的皇女,雖然過了這麼些年,她雖然低調至此,卻仍不能抹滅掉她身上原有的王者氣質。
雖然今日她穿的是普通的朝服,而她的腰間亦沒有祥龍在,可是我總是能在她的週身看到那抹淡淡的黃色光壞,那種只屬於王者才有的光環。
「朕與皇后要虔誠祭天,閉關七七四十九日,以求上蒼給予滄瀾之百姓安居樂業,及我滄瀾國力日益繁榮昌盛,從而達到千秋萬代。朝堂之事,由於三位公主年紀尚輕,不能勉力為之,你作為她們的長輩,理應輔佐。」
上官蘭陵說道此,眼神一一掃過我們三人,我們三人皆低著腦袋,繼續聽她接下來的話。
「雖然你如今辭朝多年,但是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定是能極快適應的。皇妹,不知朕此話可有說錯?」
母皇臉上仍是一臉的溫和之意,看不出半點的不悅之色,我如今也不能妄自猜測她此刻的心裡,因為帝皇之心,是無人能夠猜得通透的。
「臣妹遵旨!」
「紫陽、新陽、昭陽,你們三位要在朕與皇后閉關的這段時間,好好聽從你們皇姨娘的教誨,不得無故頂撞你們的姨娘。待朕出關之時,希望三位皇女在靜香你的帶領下,努力搞好滄瀾之社稷。」
「臣、兒臣遵旨!」
母皇朝我們微微一點頭,竟然拉著父後的手,兩人緩緩向這滄瀾的大廟宇走去。
眾位大臣皆是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而我身旁的兩位皇姐皆是低著腦袋送走母皇與父後。我心裡納悶的很,抬頭之際,卻見我那個皇姨娘,靜香王,此刻亦是一雙眼睛正盯著我看,好似我臉上長了東西一般。我下意識的拿手在臉上摸了摸,她這才收回視線,一臉的輕鬆樣,好像剛才她並沒有盯著我看一般。
心裡對這位靜香王更是納悶的很,母皇就不怕這位靜香王,拿著雞毛當令箭,從而奪去她的皇位麼?難道她就不知道這歷史上臥薪嘗膽,而奪位的史例麼。
這位靜香王表面上確實是在周遊列國,遊山玩水,可實際上誰又知道,她這是不是在隱藏實力,發動政變。
我雖然沒有見過她,可總算瞭解了她的一些狀況,她16歲那年便是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將才。如今她年方28,正是大有作為之際,而我的母皇已經三十好幾,如此一來,倒是母皇佔了下風。
我在心裡思量的半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母皇如此做,是否是在試探靜香王是否衷心,而且不但如此,如若我沒猜錯,她應該還在試探我們三位公主的真正實力。只是母皇這步棋下得太過凶險了一些,如若真是如此,而我們三位又都是酒囊飯袋,那這江山就真得拱手讓人了。
且到時候難免會有一場血雨腥風,而傷及的不但是我們皇室一家,連百姓也難逃一場災難。
我嘴角微揚,緩緩走向靜香王,正想與她交流一番,卻被人捷足先登了。